作者:金戈银盾
二十八是年前大扫除的日子。
南溪村年前有清理宅院的习俗,平时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着重清理,衣服也要清洗干净,象征着除旧迎新。
沈家一大早就都起来了。
早饭是坚果面包和稀粥,还有一碟子盐瓜菽。
清淡不失美味,几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大扫除了。
二毛和三毛报以极大的热忱,一人拿着一块沾湿的碎布,亮晶晶地看着秦宁等他分配任务。
古墨书也一脸热切地看着秦宁。
沈新想到房梁上的钱匣子,主动说道:“我先打扫各个屋子的棚顶,这样落灰也好一并清理。”
秦宁要跟着沈新往主屋走,沈新制止了他,“我自己弄就行,你和他们玩会儿。”
“好吧。”秦宁不情不愿地走了,不过几息就和古墨书一起下五子棋去了。
沈新站在桌子上,举着扫把把斜坡房顶从左至右都扫了一遍,新建的房子没有岁月的痕迹,也没有多少灰尘。
几人合力清理各个房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午饭是肉丝炒白菜,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人发明的,十几根肉丝炒了一大颗白菜,细细品才能吃到肉味。
吃过饭,秦宁单独把沈新拉到主屋,纠结地问:“相公,元旦祭祀怎么办?家里没有香烛纸钱。”
“让他们等等吧。”沈新说,“想必祖先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
秦宁欲言又止,“那天地神灵的祭拜呢?今年还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备点祭礼。”
沈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小小年纪,如此迷信。”
秦宁双手悟了一下脑门,脸颊红红的,一脸疑惑地问:“什么是迷信?”
沈新想到自己的穿书,一时之间也不确定了,他轻咳一声没回答,转移了话题,“那就摆点咱们酿的果酒,再做些五色米。”
秦宁隐隐不同意:“会不会有点少?”
“心诚就好。”沈新一脸正义道:“伟大的神灵想必不会在意东西多少。”
秦宁迟疑地回答,“相公说的…有道理。”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确定,先配合。
秦宁和沈新说着新听来的村中事,“对了,秦大志他媳妇儿要生了。”
沈新讶异地问:“大夫进不来,岂不是很危险?”
秦宁摇头,脱口而出道:“不会,咱们村子有王稳婆,她手艺好得很,这么多年失手的次数很少。”
沈新嘴角微抽,“…行吧。”
这两日没下雪,又临近过年,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互相串门,看大家都做什么菜,心里计较着要比一比。
沈新一家也在商量明天要做什么菜。
三毛一马当先地举手:“红烧肉。”
二毛紧随其后:“小鸡炖蘑菇。”
两道咽口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二毛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沈新问秦宁,“你有想吃的吗?”
秦宁摇头:“我都可以。”
他又偏头问古墨书,古墨书呲着白牙,“我也是。”
沈新不意外,“那我点了。”
“酸菜大骨汤。”
“酱肘子。”
……
“鸡血汤。”
“猪蹄可以做水晶肴肉或是红烧猪蹄。”
一道道菜名从沈新嘴里吐出来,“目前就这十二道,你们还有什么补充吗?”
秦宁举了举手,“还有年糕,元旦要吃年糕的。”
“十三道。”沈新算了一下,“凑个整,添一道梅菜扣肉,十四道吧。”
“耶!”三毛蹦起来,“我好想天天过年啊。”
空气中弥漫着过年的喜气。
只有秦宁掰着手指算家里的粮食,他心里发苦,这十几天的紧缩的粮食全搭进去了。
大年三十,沈新一家吃完早饭便开始忙活年夜饭。
要做的菜多,每个劳动力都不能拉下,洗菜,烧火,拿个葱,稍半蒜,端盘,沈新一边炒菜一边指使三个孩子干活。
秦宁用另一个锅炖肉。
三小只也很乐意参与其中,屁颠屁颠地帮忙。
院子里的肉香经久不散,飘香十里。
直至午正,沈新一家人从坐在饭桌上。
三毛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再想想吃哪个比较好。
沈新勾了勾嘴角,“开饭。”
“好好吃。”
“好好吃。”
吃了一会儿,沈新举起酒杯庆贺道:“元旦快乐。”
秦宁反应最快,他端着杯子试探性地贴近沈新的杯子,见沈新表情没变化才放下心来,他笑吟吟地说:“元旦快乐。”
二毛和三毛也像模像样地端起杯子,奶声奶气道:“元旦快乐。”
古墨书眼眶一热,赶忙背过身去,把眼泪抹干,怕大家觉得大过年哭晦气,他站起来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坐下。”沈新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
三毛经常哭,对这个场面没什么想法,倒是直勾勾盯着沈新的杯子,“大哥,为什么我们杯子里装的水不一样。”
秦宁和沈新杯里是山楂酒,三个孩子是白水。
“我们是大人,可以喝果酒,你年纪小不能喝。”
想到大燕朝十三四岁就可以成亲了,果酒度数也低,沈新问古墨书:“你年纪够了,想不想试试果酒?”
古墨书纠结一会儿,直言道:“想。”
沈新把酒坛子递过去,“自己倒。”
三毛眼巴巴地看着,却没提出想喝了,专心跟鸡肉作对。
秦宁刚喝了一口山楂酒,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喝,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
沈新怕他喝醉,夹了一个鸡腿放到秦宁碗里,“吃肉。”
这可是相公给自己夹的,秦宁按住心中雀跃,放下酒杯,语气如常,“谢谢相公。”
这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
村中这几日常有人走,有一条人宽的小路。
吃过饭,三个孩子便带着玩具串门去找来福玩了。
趁着秦宁去准备祭祀用品,沈新抓紧准备随年钱,随年钱相当于现代的红包,以表祝福。
他拿了一小块红布,分成四块,每一块包上八文铜钱,意思意思图个吉利。
酉时,天色擦黑,沈新和秦宁祭祀在堂屋木案前摆好祭品,祷告祝词就算完事。
三个孩子从外面回来,面团已经发好,五人围坐在木桌前一起包角子。
角子有两种馅,白菜鸡蛋馅和猪肉香菇馅。
秦宁擀皮擀的飞快,沈新四个人将将跟上他的速度,一排排圆滚滚的角子放在木板上,下进滚烫的热水里。
还剩一半放在外面冰冻,等明天早晨吃。
沈新一家吃完收拾妥当后,秦宁招呼三个孩子,“先回房间洗澡,洗完澡就可以穿新衣服,过来守岁了。”
二毛眼神发亮,抓住重点:“新衣服?”
“嗯。”秦宁眼里全是笑意,“就在炕上,进屋就看到了。”
二毛和三毛迫不及待往东厢房跑去,古墨书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秦宁拉着沈新的袖子往主屋走,眼睛完成小月牙看向沈新,“相公,这是你的新衣服。”
沈新挑了一下眉,“我也有份?”
秦宁毫无犹豫地回答:“当然。”
“谢谢宁哥儿。”沈新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你的呢?”
秦宁手一指“在那。”
新衣服都是是一样的蓝色,款式也很相似。
防止在守岁的时候犯困,秦宁特意准备了五辛盘来提神,五辛盘有五种辛辣的蔬菜组成,其中有葱,姜蒜,芥菜,韭菜。
还烤了几样糕点给孩子们吃。
守岁刚开始,三个孩子还很兴奋,图新鲜似的满屋子活蹦乱跳。
到后半夜时,二毛三毛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然后陷入熟睡。
古墨书坐在那也是蔫吧的状态。
沈新起身把两个小孩子抱了回去,古墨书也跟在后面往东厢房走。
丑时,秦宁眼睛熬得通红,直直盯着五辛盘不动弹。
沈新对守岁没有执念,他问:“要不要睡觉,已经丑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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