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他动员村中所有能动的人,在西边荒地上开垦了将近二百亩的耕田。张飞鹰抑制住心潮澎湃,动员所有人下地,开始没日没夜地挖红薯。
没有人叫苦叫累, 看着自家堆不下的地窖仓库, 嘴都笑歪了也不肯放下,他们村汉子多, 往年春日里能吃八分饱就不错了,如今好了,铆足劲了吃, 吃多少都行。
杏溪村村长林木生,今年三十五岁,是家中的老二,没有和爹娘住在一起,而是他这小家单过,一家人挖了一天红薯,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五岁大的儿子和两岁的孙子在院口搓泥巴。
“当家的,窖里的红薯都快放不下了,拿给我爹娘点行不行?”林木生的妻子孔氏小声问。
红薯既能当主食吃,又能做菜,吃起来还有一股甜味,真真浑身是宝。
林木生放下手上的蒲扇,一下子坐了起来,低声呵斥道:“前几日我在广场说的县令大人的命令,你就着饭都吃进肚子里是不是?”
县令大人可说了,如今还在实验阶段,不得外泄,若有违令者,一家人都得受株连。
虽然他不知道实验是什么意思,但听县令大人的话总是没错的,不然他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好日子过。
他眼睛瞪了瞪,“再说了,如今天热,若是爹娘舍不得吃,等长了芽中毒怎么办?”
孔氏被训得脸色不好,但她眼珠一转,一下子就想出一个好主意。
不能告诉也不能接济娘家,那让爹娘带着弟弟们来村里定居不就好了。
左右她娘家穷的叮当响,村里也没有可留恋的,倒是杏溪村附近还有好些荒地可以种呢,若是她弟弟被启蒙书院挑中了,将来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而且有了娘家,她在林家腰板也能硬点。
想到这,笑容在孔氏的脸上重新绽放,“等粮食收完了,我要回趟娘家。”
瞧着林木生还要发怒的样子,孔氏安抚道:“大人是说不让咱们往外说,也没有别人不能往里进啊,若我爹娘一家成了村里人,那不就没事了。”
“……”
别说,这个婆娘还是有些脑子在身上的,林木生思索片刻,觉得此法可行,又重新躺了回去,拿起蒲扇扇风,不吭声默认同意了。
顾玄维身为县令主薄,负责全县户籍的登记和管理工作,他发现近些日子的想要在昭平县落户的人蜂拥而来,他又跟县令要了两个文吏,流程才堪堪流转。
他曾问县令,这么多人突然涌现,要不要严加审查,谨慎落户籍,县令只说了八个字,来者不拒,有容乃大。
顾玄维:“……”
虽然顾玄维照办了,但他仍有疑问,大人为何如此热衷于增添人口?
要知道人越多越不好管,更何况是毫无资质的平头百姓?仅仅是为了政绩,完全不必如此…
不管如何,事情在他心里存了个疑影,只待随着时间慢慢释出。
新粮量大且不易保存,营养流失严重,生了芽的红薯和土豆还有毒,所以沈新颁布了一则新的政令,新粮回收。
百姓家中多余的新粮,县衙会三斤一文的价格回收,除此之外,每十斤新粮还一两的新粮粉。
磨粉厂应运而生,机械制造出来的搅碎机、水磨机、挤压机纷纷派上了用场,每日能产出红薯粉和玉米面百斤以上。
粮食越来越多,新城的粮仓也快堆满,但如今新城空旷,治安未妥,沈新和冯大青说好,让他领五个人去暂管新城粮仓。
六日后,无涯书院正式开院,为了庆祝,沈新无偿捐助了五百本经义文学,在众人感激之时,顺手把沈瑾和沈瑜送了进去。
酸辣粉、土豆粉、红薯凉粉、番茄炒蛋、花生酱和各种新式的主食糕点,大批量加工过的食物在瓦子里涌现,可苦了在无涯书院读书的学子。
虽说读书之人不该重口腹之欲,可这日日上新,县衙还有专人三不五时专门给学院里的夫子送新鲜吃食,眼馋又有条件的学子,每日都让小厮去县城排队买来尝鲜。
可到底不如现吃现做,味道流失了不少,吃完今日份的烤串配酸辣粉,赵云澜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新城什么时候能建好入住?”
新城建好了,食肆铺子也会搬来,他们还能时不时下山打个牙祭。
饭堂都被酸辣粉的香味覆盖着,旁边的于浩远盯着前面红彤彤的木碗眼里发酸,他恶狠狠挖了一勺花生酱,“嗯”了一声。
最后一碗外送的酸辣粉又被赵云澜抢走了,着实可恶。
他和赵云澜都是容枝府人,以前在容山书院求学,听说和玉君要在蒸蒸日上的昭平县开书院,立马来了这里。
到了这才发现,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现在书院已经有二三十位成年学子了。
“今日单单卖粉的铺子就净赚了三十两。”秦宁双眼亮晶晶的,他假装叹了一口气,“相公,再这样下去,咱们新建的库房又要装不下啦。”
太可爱了,沈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吻了吻他的唇瓣,低声说:“新城也建了大半,估计二月末就能建成了。”
他还给阿宁留了惊喜。
秦宁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相公做事之前都会做一份计划表,每件事几部分,每部分要花多少时间他都写的清清楚楚,他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给之前认识的朋友写信吧,也该让他们来昭平了,也是时候了。”沈新想了想,继续说。
拖家带口的脚程慢,估计到这也要两三个月。
尽人事听天命,秦宁沉默片刻,回道:“我会写信给来福他们,从南江书院走之前曾经跟他们约定了一些危险记号,只要此次写在信中,他们一定会来的。”
“阿宁一向聪明,相公佩服。”沈新拍了个马屁,然后轻咳一声提醒道,“时间很晚了,咱们该睡觉了。”
秦宁习惯性揽住沈新的脖子,乖乖应声:“好。”
第199章
新粮收完, 沈新颁布的第一条政令就是征收徭役。
此次徭役不得以钱赎,每户人家年龄在十八岁至三十二岁的所有男子全部都要参加,童生及以上功名可免除徭役, 如有违令不遵者, 当有株连之祸, 全家均按徒刑论处。
以往服徭役都是修筑堤坝、开渠、修城墙、挖山开路等重苦力活, 每个服徭役的男人回了家都瘦的不成人形,体格弱的死了也是常事。
桂花坳村口,县衙武吏通知完村民服徭役一事,接着问:“大伙儿可有问题?”
热腾腾的空气好一片焦灼, 过了一会儿, 有个哥儿喊了一嗓子:“敢问大人, 此次徭役是做什么活?”
“大人, 这次是在哪里服役?”
……
“大人,能不能去那给家里人送饭?”
放在以前, 村民们会老老实实领命听话,但如今的县令大人仁善, 村长在县令面前也能说的上话,胆子也就变大了。
七嘴八舌的嗡嗡声让陈述奇脑子都大了,他运了运气,退出人圈, 一个一个回答。
“服役事关建设新城, 服役所有人必须在二月初十那日抵达昭平县西侧城墙处,会有吏员在那等着你们。”
“此次徭役, 县衙提供饭食,亲属不能送饭。”
等回答完大部分问题,陈述奇再次大声强调道:“此次徭役慎之又慎, 大人异常看重,若有人欺上瞒下,意图逃役,那就别怪律法无情祸及家人。”
陈述奇和李三一直跟着沈新训练,每日在县衙吃的又好,身形精壮。
落下脸来气势逼人,无人敢应声,他眼神暗含警告,扫过平日吊儿郎当的无奈,招呼了装木头人的李三一声,二人一齐转身翻身上马,朝下一个村落赶去。
“这里灰里土气的,如何比得上风景如画的江南。”庄开济穿着时下最时兴的锦绸缎子,大拇指上的白玉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眼神落在掉色的县城匾额上,嫌弃一闪而过。
“庄兄此言差矣,能让郭兄不远千里来信之地,必然非同凡响。”他旁边身穿玄色绸缎的夏兴侯轻笑一声。
“也有可能是郭兄想让我等跟他一起来深入了解了解南蛮之地的风俗习惯。”落后一个身位的容华余乐呵呵一笑,冲散了英气的眉角。
“这是郭兄性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郭东白到时正巧听到他们的谈话,他腰杆挺起来说:“夏兄眼光果然毒辣,与某些榆木脑袋全然不同。”
他摇了摇手中的玉扇,意有所指地看了庄开济一眼:“不枉费我和苏兄撇下快活之地来此处给你们接风。”
说完,郭东白和苏阳秋与对面五六位世家子弟互相见了礼。
庄成济双手刚放下,就不甘示弱回道:“几日不见,郭兄的脸都变大了不少,难不成是生性爱吃糙粮,来了这处,与你格外相得益彰。”
郭东白不顾风雅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花孔雀就是花孔雀,叫声真够难听的。”
不知想到什么,郭东白噗呲一笑,补充了一句:“庄兄长的同孔雀相比,实乃差强人意。”
苏阳秋嘴角勾了一下,言简意赅道:“拟态而已,何苦求真。”
“噗呲。”
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闷笑声。
夏兴候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几人斗嘴,眼里闪过一丝怀念,郭兄离开了大半年,书院里就冷清了大半年,当之无愧的话痨子,再加上拉偏架的苏兄,庄兄怎么能斗得过?
“啪”的一声,庄成济折扇一收,冷笑一声:“两位仁兄可曾见过孔雀,何敢举例?小心舌头打结,口齿不清,文章背不清楚。”
他也只有在年幼跟随父兄去上京时,有缘得见孔雀一眼,更别提身份地位还不如他的郭东白和苏阳秋!?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昭平街道,庄开济扫过干净的地面,暗暗点头,还算干净,不错。
说到这个,郭东白就来了精神,他眉毛一挑,炫耀道:“不巧,我和苏兄前两天刚见过一对孔雀。”
“就在昭平县。”苏阳秋补充道。
容华余的目光从像云朵的吃食上放回前方两人身上,“在哪里见到的?”
苏阳秋默不作声,郭东白自然而然接话道:“新年当天,全县城百姓都见到了,雄雀紫蓝相间的尾羽,雌雀通体纯白,那场景…”
接下来好长一段路,众人从兴致勃勃到眼神麻。
直到酒楼到了,郭东白才意犹未尽停了话头。
知道了孔雀的来历,庄开济用完就扔,逮住机会就开始嘲讽:“想来昭平并不缺水,不然郭兄说话也不会如此滔滔不绝。”
“夏虫不可语冰。”郭东白斜了他一眼,施施然上了楼,独留郁气在庄开济胸口堆积。
店小二手脚利落,给每个人手上都放了菜单,口齿嘎嘣脆给客人报菜名,“本店招牌菜,宫保鸡丁、水煮肉片…近日本店特色菜有酸辣粉、炸鸡、薯条…本店甜品有芒果班戟、切角蛋糕…”
“全上一份。”庄开济听着新奇的菜名,豪气振臂一挥。
“庄兄怕是忘了,今日我和苏兄请客。”郭东白幽幽补刀道。
庄开济咬了咬牙,强忍着没说话,毕竟让郭东白出一回血不容易,他得忍住。
这边众人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另一边服徭役者大气都不敢喘,身形惴惴,跟着武吏大步往深山前行,无声紧张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养殖厂虽然养了许多头肥头大耳的猪,却一直供不应求,薛厂长不断地想各种办法提高猪仔和母猪的数量。
谁又能想到往日的屠户,摇身一变成了养猪的厂长,被命运如此玩弄,想到每月净赚三两银子,还有肉吃,薛三美滋滋接受了。
无奈买肉的越来越多,他想法子的速度永远赶不上猪肉被卖的速度,这不,前日县令大人又提走了五十头猪。
他的心都在滴血。
跟着队伍赶路,脚程快得很,加起来三千多人的队伍,不过一个半时辰就到了山谷。
山谷分为四大区域,训练区、休息区、饭堂和澡堂,沈新一身黑衣站在圆台中央,望着黑压压的紧紧盯着他的男人们,面色丝毫未变,朗声道:“从今日起,诸位由本官亲自训练。”
“现在。”沈新指向飘着肉香的饭堂,“大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去饭堂吃饱饭,两刻钟后回到原位,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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