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席间众人都站了起来往门口走,沈新先去接了秦宁,才一起往外走,正巧看到陈志瑞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和二十多个腰上挂着红布的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到了门口。
第104章
在一众起哄声, 陈志瑞走近花轿,掀开红灿灿的轿帘,把手里柔软的红绸缎放在吴清远手上, 牵着他跨过火盆进了院门。
“我粗略数了数, 那后边有二十多台嫁妆箱子, 好气派。”秦宁捂着嘴小声跟沈新说。
沈新“嗯”了一声, 捏了捏秦宁的手指,说:“咱们也进去观礼吧。”
吴县令在主位上正襟危坐,陈志瑞父亲坐他旁边,面色有些拘谨, 身上崭新的红色礼服衬得皮肤愈发黝黑。
见两位新人拜了堂进了后院, 众人才依次落座, 等陈志瑞从新房回来, 宴席就正式开始了,吴县令略坐坐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席间客人有十几桌, 沈新的位置居于后边,和县学的同窗同桌, 他吃的快差不多了,就见陈志瑞端着酒杯过来了。
沈新率先开口,“恭喜陈兄缔结良缘,希望陈兄和嫂夫郎永结同心, 琴瑟和鸣。”
陈志瑞面色映红, 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脸上都是笑意, “沈弟大老远从南江府赶来参加我的好日子,这份心意我领了。”
说完,他和沈新碰了杯, 二人一起喝完了杯中酒。
“沈弟这次回来呆几天?”
“书院学业繁忙,再过两日就得走了。”沈新回。
两人没多聊,等陈志瑞后边的小厮倒满了酒,他拱了拱手便忙去招待下一个客人了。
酒过三巡,见时辰差不多了,沈新走到席外,让一个仆从帮忙把秦宁从右边席间叫出来,出了陈家。
走入小巷,远离喧嚣,周围骤然安静,秦宁身上淡淡的果酒味溢散开来,沈新眉头微皱又松开,“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秦宁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眯了眯眼,“席上的果酒好像是用枇杷做的,清冽甘甜,十分好喝。”
沈新语气微沉:“好喝也不可贪多,醉了怎么办?”
虽说他们在家时也喝过不少果酒,秦宁也从未醉过,但防范于未然…
秦宁拉着沈新的衣袖,红彤彤的脸蛋蹭了蹭他的胳膊,“有相公在,醉了也不怕。”
沈新瞬间哑然,轻捏了下秦宁的鼻子,“说的有理。”
秦宁笑了两声,摸了一下鼻子,小声说:“不愧是县令家的嫡哥儿成亲,这婚礼的酒席比在酒楼吃饭还讲究,菜盘精致,菜品更精致,最后还上了一道甜品,估计得花好几两银子。”
更何况平日里穿的用的,秦宁心里噼里啪啦算了一阵子,有点沮丧,以他现在赚的银子还不足以让相公过上这样的生活。
沈新按下心思,碰了碰秦宁不知为何瘪气的小脸,轻笑一声,“算账小能手先歇歇脑子,咱们下午还得回村子里一趟。”
“是哦。”秦宁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还没看阿婆呢。”
“我先去趟夫子家,你在家休息一会儿。”沈新回。
秦宁乖乖地点点头。
阿谷和来福已经吃完了午饭,昨日和清然说明了情况,他也同意以技术入股占五成分成,今日便和阿谷在沈家学着制作糕点。
看过两位夫子,沈新略略休整便和秦宁驱车回了南溪村。
白云深深浅浅飘在空中,乡路旁野花野草格外繁茂,空气中流动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秀才公回来了。”
“沈秀才回来了。”
一进村便碰到了坐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们,沈新回道:“嗯,书院放假回来看看。”
家里长久无人居住,看上去破旧了一些,墙角的葡萄藤蔓稍稍枯黄,屋里散发着一股霉味,桌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浮灰,一室寂静。
“这房子怎么老的这么快?”秦宁轻轻咳嗽一声,语气疼惜。
“没人住,小动物来的多了就破了。”沈新把带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先去看阿婆吧。”
沈新拎着给阿婆带的吃的和用的,和秦宁去了来福家,路上刚好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王守义和王承业。
“沈秀才,您回来了。”
沈新打了声招呼,秦宁拿过包袱,“相公,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
王承业掸了掸凳子上的浮灰,扶着王守义坐了下去,王守义咳嗽了一声,笑着问:“秀才公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村里打算办个流水席庆祝庆祝,沾沾喜气。”
几月不见,村长倒是愈发削瘦,面上堆积的皱纹也变多了,沈新婉拒道,“书院学院繁忙,这次回来时间有限,怕是不行。”
王守义面上的笑容不变,“秀才公天赋卓绝,中举之日指日可待,到时再大办一番也是不晚的。”
“借守义叔吉言。”沈新轻笑一声,“这次回村还有一事和大家商量。”
“我长时间在外求学,家后边的碳窑也闲置了好几个月,我想让村里人制作木炭,也让大家赚些铜钱贴补家用,不知村长意下如何?”
王承德和王三柱会制作木炭,但两人没有私自建造碳窑赚私钱,遵守了协议文书,可见二人品格。
“这当然好。”王守义朗声一笑,“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南溪村出了你这位秀才公,是大家的福气。”
去岁他也计算过,一窑木炭就能净赚几百文,即使卖不出去,冬天也不会冷了。
王守义攥了攥拳,“不然把各家各户都召集起来,让大家一起听听?”
也得让村里人知道沈新的恩德。
“守义叔考虑周到。”沈新痛快地答应下来。
不过须臾,村里几十户人家都推出了一个人来了村长家,村长家小院不大,几十个人或站或坐,不大的空间愈发紧促逼仄。
沈新坐在几个族老下首,朗声道:“有几点我必须得提前跟大家说清楚。”
“第一,为南溪村百年计,碳窑里所用的干柴须是大山里自然掉落的,砍下来的树木优先选取活不长,要枯死的树木,不得过度开采砍伐成型树木。每年砍伐的树木不得超过二百棵,而且每年春天必须种活至少和去岁砍伐数量同等的树苗。”
“第二,每年碳窑烧炭不得超过四千斤。”
“第三,碳窑每年一成的利要交到公中,供村里孩子上私塾使用,第一年若是钱财不足就先建村学。”
四千斤木炭能卖至少60两,一成就是6两银子,请一个普通的夫子绰绰有余了。
无视村里老人眼里的动容和院里的喧哗,沈新继续说:“第四点,制作木炭权为我和南溪村所有,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义私下制作木炭,即使是透露给亲戚也不行。”
“村里的每家每户都要签订两份文书,一份是木炭制作使用权,一份是保密协议,诸位可同意?”
“这可是能惠泽无数子孙的好事,秀才公大义。”村长和几位族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沈新郑重一拜。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弯腰一拜,“多谢秀才公。”
沈新微微一笑,承了众人这一拜。
来福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也参加了这次商议,他看着被大家真心实意感激的沈新,心里激动又崇拜,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以一己之力托举整个村落,他是不是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第105章
此事一出, 沈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少人家都拿了家里的鸡蛋,腊肉或者山上的果子来表示感谢, 秦宁忙里忙外的招呼着, 来往之人无一不夸秦宁好福气。
沈新躺在摇椅上, 嘴角微勾, 他才是好福气,有阿宁做夫郎。
昨日他便问秦宁同不同意他出面给村里建族学,阿宁的答案倒显得他小心眼了。
阿宁说,“我长这么大, 吃过李大娘给的馒头, 喝过刘大爷给的水, 穿过阿婆做的衣服, 也玩过朝哥儿的风车,或许也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现在的我有相公,有二毛和三毛, 见过美景,吃过美食,还会赚很多银子。”
“大燕朝很大,我不愿意、也没时间和他们计较了。”
真是率真又洒脱。
回过神来, 小院里已经空了, 趁这个功夫,沈新和秦宁商量, “咱们回县里吧,这些人一时三刻都不能消停。”
“也好。”秦宁歪头想了一下,“咱们明日就得回南江府了。”
“不多等一日?”沈新问。
“不了。”秦宁摇了摇头, “相公读书要紧。”
好吧,看来他的假期又要结束了,沈新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秦宁坐在木凳上,手放在摇椅背上,脸色认真地问:“相公是不想回去吗?”
他早就发现了,一读书去书院相公叹气就比平时多很多。
“过来一起躺一会儿。”沈新挪了挪身躯,在摇椅上挪出一块空位。
见秦宁面色犹豫,沈新抛出诱饵,“你过来一起坐我就告诉你原因。”
“真的?”秦宁问。
“真的。”沈新说。
秦宁咬了咬唇,小心地躺进了躺椅,沈新右脚蹬地,摇椅慢慢晃动起来。
天空深蓝,棉絮一样的白云飘落其中,过了一会儿,等秦宁放松下来,沈新揽过他的脖颈,说:“我想要科举,想要当官,也想要自由,想要无拘无束,想要悠然自得,但这两者确实是不能共存的,只能寻找平衡之道,而于科举之路我只是个步履蹒跚的幼儿,每日花费时间甚多,天平倾斜,又没有平衡之法,只能叹叹气聊以慰藉。”
不愧是读书人,想偷懒都有如此多的说头,秦宁眨了眨眼,语气乖软,“相公辛苦了。”
沈新轻笑一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二人乘船回南江府时,新继任的知府也到了南江码头,码头上所有的商船都禁止靠岸,岸口一时之间船满为患。
沈新遥遥望了一眼,新来的知府大人约莫四十岁,身材魁梧,红色的官府显得天庭愈发饱满,眼里精光闪烁,瞧着是个能干的人。
也分出几抹心神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几个月了,新来的知府大人终于到任了。”
“听说这人是陆大人的嫡亲师弟,想必品行贵重,是位好官。”
“但愿他和之前那位不一样。”
看来这次是陆大人赢了,沈新收回视线,掩盖眼里的思绪。
二人到家受到了灰灰的热情招待,灰灰围着沈新和秦宁转个不停,嘴里不断的哈气。
其他人不在,沈新刚好可以清净地补课业。
课业堆积了好几日,沈新一下午忙的飞起,毛笔快的留出残影,直至日落才堪堪把学院几位夫子布置的文章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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