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恩。”
“为何连下两子?”
“啊,确是。”
“……”
“落子无悔,更改不得,换你来下,我尽量克制。”
谢玄:“……”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无语良久,谢幼度赫然发现,就乱用词语一事上,叔父和容弟或许会有共同语言。
与此同时,桓熙和桓歆得到消息,知晓桓大司马返回姑孰,桓容带着亲娘和李夫人北上幽州,京城之内就剩下兄弟俩,不由得头皮发麻,暗道不好。
晋室和桓大司马早有共识,后者的妻、子留在都城,变相作为人质,维系脆弱的和平。南康公主被接走,无疑是给了晋室一巴掌,顺便在“和平条约”上狠踩两脚。
换做一年前,桓熙腿脚未伤,桓歆身在姑孰,或许还能看看笑话,甚至激动一下,如果晋室问责,亲爹可以借机动手,成为九五至尊。
现下的情况完全不同。
再是后知后觉,两人也该意识到,自己彻底成了废子,沦落成留在建康的靶子。
两人日夜都在祈祷,盼望亲爹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动手。不然的话,他们十成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压根没法囫囵个离开建康。
越想越是害怕,桓歆几乎不出房门,对着桓容猛扎小人。
桓熙一日赛过一日阴沉,想到提前派去姑孰的忠仆,禁不住嘿嘿冷笑。他不好过,旁人也是休想!
假如那两个奴子出事,大君还会轻易舍弃他?
先前不过是为争一口气,如今却是为了保命。无论如何,那两个奴子都必须死!
纵然他不能继承大君的位置,可他会有儿子。只凭这一点,桓济就无法相比。而桓歆……想到冠礼宴上的种种,桓熙再次冷笑,单是桓氏族中的那一关,他就休想过去!
贾秉未同桓容离京,而是暂留城内,简单做一下收尾工作,再随商船北行。大概是事情顺利,时间充裕,在登船之前,贾舍人沉吟两秒,唤来健仆吩咐一番。
“就照这么办,可记清了?”
健仆抱拳领命,迅速下去安排。
未几,城中流言纷起,重点提及桓大司马父子情深,离开之前不忘请桓容桓祎入营,父子畅谈半个时辰。
“大司马舐犊情深,淮南郡公至情至孝。”
“如此来说,长公主殿下居建康至今,正该往亲子封地。”
“大司马尚在,不是该去姑孰?”
“这你就不懂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大司马军政繁忙,身边又有娇妾美婢,大长公主去了姑孰,哪有往幽州舒心。”
“的确如此。”
“听闻大司马特地将幼子接到身边教养。”
“可不是,我和你说……”
类似的流言不断传开,百姓八卦桓氏父子和桓大司马后宅的种种,有心人则会深想,甚至开始脑补,桓温当真不喜嫡子?莫非是在世人面前演的一场戏?
殊不见前脚刚有风声,后脚桓容就能得利?
先是盐渎出仕,后是改盐渎和盱眙为封地,紧接着官升刺使,掌一州军政,最后则是提前加冠,天子下诏升爵,实封食邑三千,与亲父比肩。
一门两郡公,可比诸侯王。
这样的荣耀直追王导王敦,如何不令人瞠目。
细想之下,有人猛拍大腿,恍然大悟,哪里是父子不和,分明是演技高超,骗傻子呢!最直接的证据,桓大司马和桓容同日离京,前者吸引众人视线,后者自然能从容安排,确保不出半点纰漏。
越想越是这样,怒斥桓温父子不地道的同时,对扮演傻子的晋室报以无限同情。
被人这么算计,心肝肺还好吗?
流言越传越广,甚至连朝中文武都开始怀疑,桓大司马究竟是不是在演戏。
可惜当事人远在姑孰,镇日同汤药为伍,为护住性命不遗余力,没能第一时间知晓传言。不然的话,肯定会砸碎药碗,狠狠骂一句:演你个X演,老子是这样的人吗?!
无奈流言太快,人又太远,等桓大司马反应过来,姑孰内部都开始传言,其实大司马并非不喜嫡子,而是“爱之深责之切”,种种刁难是为磨练。
桓温当真砸了药碗,又遇马氏和慕容氏双双到来,跪地哭诉桓玄和桓伟恐将不好。
“夫主,郎君全身赤红,鼻内流血,医者却找不出病因。为脱卸罪责,竟言是奴之过,不该给郎君服用大补之物!夫主,您……”
不等马氏和慕容氏哭完,桓大司马双眼一翻,被生生气晕过去。
医者婢仆匆忙上前,见大司马人事不省,都急得脸上冒汗。
谁也没有注意到,因马氏前来,室内多出一股暖香,桓大司马愈发显得暴躁,这才控制不住脾气,气怒攻心,当场晕倒。
作为流言的源头,贾秉从容布置一番,在建康留下数个暗桩,其后扮作商旅登船,自水路前往广陵,同桓容一行汇合。
青溪里宅门紧闭,钱实率私兵由暗道离开。
自始至终,守在府外的探子都没发现不对,依旧守着空宅,纳闷里面的人都去了哪里。
幽州商船行过津口,交足过路费,未受任何阻拦,顺利行过运河。行至广陵城外,停靠码头,挂起幽州的旗帜,顺利接到桓容一行。
补充过食水,大船继续北上,过青、兖两州,在幽州边境同桓祎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