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与
【初中毕业后,我从这个节目里再次了解了什么叫做物种多样性】
徐向晚举着火把,朝着祝余指的方向走了一段,确定营地那边无法听到他的声音后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摄影问:“摄像头和麦关了吗?”
摄影点点头,他们还是有职业道德的,虽然是直播,但该关的时候还是得关。
徐向晚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朝着摄影就伸出了手:“手机拿来。”
摄影:“……那个,徐老师,咱们节目期间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
“你也说了是节目期间,现在不是关了摄像头了吗?”徐向晚皱起眉头,把手又往前伸了伸,“快拿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联系经纪人,你们耽误不起。”
跟拍摄像顿时也来了脾气,他们原本都是退役特种兵,是被节目组特意高价雇佣来,并提供了专业的摄影培训后才专门跟拍这个节目的,捧高踩低的那种臭毛病,他们没有,也不会惯着。
“不好意思,”他冷了声音,一板一眼道,“根据节目规则,比赛期间禁止与外界联系,除非你选择退赛。”
他看了徐向晚一眼:“请问是否要退赛?”
徐向晚粗喘两声,点着头气笑了:“行,节目规则是吧,我不打电话了,我记住了,”他抬手指了指摄像,又伸出了大拇指,“很好,特别好,你们节目特别好!”
他低咒一声,伸脚踹飞了地上的石块,身子一晃的同时手里的火把也随之晃了一下,但立刻被摄像紧紧箍住了手,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请注意用火安全。”摄像一板一眼的说。
徐向晚:“……操!”
而就在徐向晚因为无法联系经纪人而恼怒之时,徐向晚的经纪人张恒也在尝试联系起徐向晚。
“给许导打个电话,让他安排出半个小时,我必须要和徐向晚谈一谈!自己跑去接了个节目不说,表现的还这么……这么……”张恒一言难尽地‘啧’了一声,“再这么下去,他就完了!”
“可节目那边的规则是艺人比赛期间不得与外界联系……”
“你傻啊!”张恒气得拍桌子,“艺人不能与外界联系,但外界硬要联系艺人呢?总不能为了一个节目,之后的工作就完全不安排不沟通了吧?节目组不会这么死板,你稍微变通一下,找个理由啊!”
他深吸口气,最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来,一个个的都指望不上……”
他拿来手机,拨通了许东的电话:“喂,欸!许导,你好你好你好,是这样,我这有个工作安排,需要和我们家向晚先沟通一下,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安排一下……对对对,我也不想打扰节目的录制,所以先来和您商量一下……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是是是,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第35章 综艺的第三十五天
原本该三点交班, 但想着折腾了一通大家都没有睡好,祝余和宋知砚就把时间往后推了推, 不过还不到四点,程慕青就醒了,起了身主动来交了班。
等到了早上六点多天完全亮起后,才所有人都进入营帐里一起休息了一下。
这天早上,大家都起晚了。
祝余从睡梦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先把手举过头顶缓缓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然后才睁开眼。
第一眼,就看见了睡在对面木床上还在熟睡的宋知砚。
木屋空间有限, 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很小, 两个人在床上面对面坐着都会碰到腿, 而现在, 祝余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同样面朝着他侧躺着的宋知砚。
宋知砚高大的身躯在小小的木床上显得有些憋屈, 就算微微蜷起了身子也还是难以避免的露出了一部分脚在床外边。
他枕着自己的背包,或许是这凹凸不平的粗糙触感让他觉得不适, 以至于在睡梦中眉心都得不到舒展,浓密而纤长的眼睫轻颤着, 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祝余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我见犹怜。
“看得开心吗?”细密的睫羽掀开, 露出了一双墨色的星瞳。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祝余一个激灵, 转身平躺了回去:“看、看什么?我刚醒,在伸懒腰呢,早起赖个床伸个懒腰,然后再简单揉一下腹, 我每天早上都这么做的,对身体好。”
他顿了顿,转过头对宋知砚说:“我教你啊。”
“……”
宋知砚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躺在一个用木头拼成的床上,跟着祝余一起揉肚子……脚还搭在床外边。
健康,养生,就是有些不符合人设。
做完一套仙人揉腹后,两人起了床走出了木屋,营地里还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帐篷里睡着,只有旁边大帐篷里的跟拍摄影起了床。
祝余拿起昨夜抓到的乌梢蛇,捡了两个土灶里残余的木炭,带着宋知砚到溪水边洗漱。
“喏,把这个咬开。”祝余递给了宋知砚一根细细地松枝,然后把带来的木炭放在石头上捣碎,示意宋知砚涂抹到牙齿上。
宋知砚学着祝余的样子把木炭捣碎涂抹在牙齿上,然后用咬出纤维的松枝做牙刷轻轻涂抹牙齿,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对方一口的黑牙都忍不住笑。
用木炭把牙齿的每一处都清洁到后,祝余漱了个口,顺便洗了把脸,溪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在发尖坠起了小水珠。
他转过头,就见宋知砚正认真地捧起溪水洗脸,溪水泼在脸上,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残余的水珠缓缓流过他的鼻尖和下颌,吧嗒一声落进溪水里。
“你和我一开始想的真的很不一样。”祝余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嗯?”宋知砚眨去眼睫上残余的水珠,转头看向祝余,“怎么不一样?”
不等祝余开口,他就笑了:“你以为我是那种天天脚不沾地,动辄豪车出行,顿顿鲍鱼海参的……霸总?”
祝余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宋知砚拍拍衣服上沾到的水珠,站起身:“其实你也没想错,我平时确实是那样的。”
祝余抬起头:“啊?”
“不过我现在是在度假啊。”宋知砚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次,“既然是来度假,不就是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吗?”
祝余:“……好有道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拿过放在身边的乌梢蛇,一边开始处理起蛇肉一边嘟囔:“你的度假我的度假好像不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打工人的怨气让他充满了力量,祝余动作格外利落。
他歘的一下就用刀划开蛇的腹部,三两下就掏出了内脏,考虑到工具不全,蛇鳞很难处理,加上蛇皮上寄生虫比较多,祝余直接把蛇皮剥了,然后利落地砍下蛇头,把蛇皮蛇头和处理下来的内脏一起埋到了地下,以免吸引来野兽,最后用铲子把蛇身砍断分块,找来片芭蕉叶包着蛇肉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时,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地起了床,祝余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端上锅匆匆去海边舀了锅海水回来。
他准备提炼一些盐出来。
在他去舀海水的时候,宋知砚已经捡来了柴燃起了篝火,祝余直接把锅往火上一架,等到海水烧到只剩十分之一时取下,从衣角剪下一小块棉布,用芭蕉做成漏斗,把棉布塞在漏斗口,对海水进行第一次过滤,好在前一晚他们喝椰子水留下的椰子壳没有丢,刚好作为容器装过滤后的海水。
过滤后将海水重新倒回锅里,一边搅拌一边烧,等烧成糊状时进行二次过滤,这时过滤出来的白色结晶就是盐。
由于容器有限,祝余带回来的海水不多,但提炼出来的盐也够他们用上两天的。祝余找了个干净的芭蕉叶,将提炼出的盐除了留一些在锅里煮蛇肉外,其余全包了起来。
蛇肉要炖煮一个小时,可还有的等。
祝余拍了拍手站起身:“我刚刚看到小溪那边好像有些艾草,趁着现在蛇肉还在煮,我过去找找……”
他动作一顿,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怎么没有看到徐向晚?”
刚刚一直在埋头干活,还真没注意少了人。
“哦,他说衣服脏了,去处理一下,应该也是在小溪那边,”柯义摆摆手,“放心吧,大白天的丢不了,而且离得也不远,有事喊一声就能听见。”
祝余点点头:“行,那你们看着点火,我很快回来。”
他拿起工兵铲,朝着小溪的方向走去。
艾草分布广泛,通常生长于低海拔至中海拔地区的路旁河边或是山坡等地,叶被上有灰白色的短柔毛,且植株会散发出特殊浓烈的香气,这种香气会让蛇虫避开,因此许多地方在端午前后蛇虫出没比较频繁的时间会在门前屋后挂上一束艾草。
祝余隐约记得,刚刚洗脸的时候在溪流对面似乎就有几株长得很像艾草的植物,只是当时没有近距离地确定,希望不要看错才好。
幸好,他的眼光依旧很准,很快他就在记忆中的地点找到了艾草。
沿着溪流采了一把后,祝余便打算离开,可就在这时,却隐隐听见前方传来了一些说话声,只是隔着有段距离,加上对方似乎在刻意地压低声音,听的并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字:
“凭什……不……善良……同样的……”
祝余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可以猜到,前面说话的人肯定是徐向晚,虽然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但能让徐向晚在压低的声音里还这么情绪饱满地进行控诉的……不是他自恋,但目前恐怕确实是只有他一个了。
他犹豫了一下,打算离开,可刚退了一步就踩到树枝发出了清脆的‘咔嚓’一声,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等再抬头,徐向晚已经从被灌木丛遮掩的另一侧疾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徐向晚色厉内荏地问道。
“我来采些艾草,纯粹路过,没有要偷听你讲话的意思,”祝余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又抬手指了指身后跟着的摄像,“千万网友可以作证。”
徐向晚的目光从祝余手里的艾草转向他身后的摄像,眼神慌乱了一瞬后很快扬起了笑容:“吓我一跳,我刚刚还以为是什么猛兽呢,自己一个人出来有点害怕,就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结果突然听到动静,差点吓的魂都飞了。”
【一个人?摄像不是跟着吗?】
【徐向晚的跟拍刚刚关了,说是要清理一下裤子,不方便播】
【这话也太假了吧】
【怎么就假了?我害怕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
【刚刚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好凶】
【对对对!还很慌乱,就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一样!】
【看他出来的时候衣着整洁的样子,哪里不方便了?】
【有可能是刚刚清理好就听到声音了,弹幕别太恨好吧】
【……粉丝别太爱好吧】
祝余看了眼徐向晚身后,跟拍摄像这时候才拎着摄像机走了过来,不紧不慢地把机器扛起,打开了录制。
“哦,”他并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小鱼!”徐向晚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祝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徐向晚。
徐向晚抿了抿唇:“你还记得吗?当初咱们俩是同一天到的公司,你说你从来不想要大红大紫,只想要当个小透明,不愁生计就行,我当时说,如果咱们一起出道了,我罩着你,让你当团宠,每天摸摸鱼就行。”
祝余当然记得。
他们同一天到的公司,进了同一个选秀节目,分配到同一间宿舍……那时他以为,自己交上了入圈后的第一个好友。
“那现在呢?”徐向晚问,“你当初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祝余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从未变过。”
他深深看了徐向晚一眼,转身朝着营地走去。
只留下徐向晚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嘴里低喃出两个字:“骗子。”
他知道祝余那一眼的意思,是在问——“你呢?”
他?他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永远不变,都说物是人非,也许用不着三年,甚至不需要三个月,三天……只要一个晚上,就可以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