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撷相思
岑朝来用短匕架住他的利爪,手腕翻转。北兽王右臂被拧了一圈,他顺着力道翻转。短匕脱手,岑朝来左手抓住短匕。横劈,巧刺,怒斩密集袭来,让人眼花缭乱。北兽王无法前进半步。
半兽人一拥而上,岑朝来千丝万缕席卷而来,丝线控制住半兽人,心念神转,半兽人之间互相残杀。
北兽王看到手下一个个倒下,骂了一声:“废物!”将一个甩飞在他身上的半兽人举起来,撕成两半。大家惊惧的看了他一眼,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傀儡厮杀。
北兽王张开嘴,身上的紫色渐变鳞片颜色越来越深,紫得发黑。声波如同巨浪,排山倒海般朝着岑朝来铺天盖地而来。
千丝万缕一瞬间化为盾牌,抵挡在岑朝来面前。那些傀儡如同抽出了筋骨软绵绵得倒在地上,北兽王一边不断的发出声波,一边利爪直逼岑朝来面门,岑朝来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两个人敌进我退。盾牌时而旋飞,边缘长出锋利的齿轮,收割一波半兽人。
左肩被利爪钩住,连皮带肉撕扯下来。岑朝来闷哼一声,千丝万缕再化为盾牌就晚了一步,声波撞上来,岑朝来五脏六腑移位,吐出带肉块的血。
岑朝来踉跄的站起来。半兽人兴奋的看着他,只等北兽王一声令下,就将他撕成肉块。
岑朝来和北兽王是同时感觉到雾气流动的,随着流速越来越快,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撕扯着两个人。不远处的黑雾形成了一个个漩涡,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过来。
岑朝来和北兽王俱是警戒疑惑的看着漩涡。下一秒,岑朝来感觉到一股风袭来。他躲闪不及,胸口被利爪撕开,岑朝来往前一步,将匕首深深的扎进北兽王的胸膛。
北兽王看着闷疼的胸口,匕首只在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一道划痕,但是他也被岑朝来全力一击打出内伤,吐出一口血。
“啊!救命!”
北兽王看过去,岑朝来一脚全力踢过去,北兽王不妨,被他踢入漩涡,消失不见。那群半兽人也被强大的力量吸入漩涡,很快就消失在黑雾中。
岑朝来喘了一口气,背靠墙借力强硬的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漩涡相反的方向离去。但是根本无法前进一步,他也被向心力紧紧的吸附住。
岑朝来丝毫不犹豫的用千丝万缕缠住一根柱子,借力一步步的走过去。他感觉腿部的肌肉被绞肉机搅动一般,痛得无法言喻,他脱力跪在地上,前胸后背的血涓涓不断的流入黑雾中。
他仰天笑了一声,胸膛漏气的喘息着。死在这里,真是不甘心。
“岑朝来?你在哪里?”轻柔的声音戴着惊慌的颤抖,像一个迷路的小孩。
落依山和段应两个人走了一段路,转个身的功夫,段应就不见了。落依山没找到人,以为他离开了。黑雾越来越厚,慢慢的到了他的腰腹,落依山走动都觉得吃力。
岑朝来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岑朝来?”那声音带着颤音,恐惧又委屈。
岑朝来深深的呼吸着,虽然逃离了漩涡的范围,但是已经筋疲力竭,站起来都很吃力。他已经无力站起来,坐在台阶上,黑雾已经到了他的脖子。
岑朝来看到了落依山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试探的迈步挪动着,碧绿色眼睛像一只惊慌的小兽彷徨的四处张望,漂亮的脸上沾着血,侧麻花辫已经炸开,微卷的头发一缕缕的贴着头皮。
岑朝来想:有点丑。
“岑朝来?你快来救救我。”不安的声音由远到近。
岑朝来闭上的眼睛睁开,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全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岑朝来:“这里。”他心想:落依山要是现在杀了自己逃跑,现在是个好机会。但是落依山敢动手,他也能轻而易举让落依山溺死在黑雾中,不知道弱小的兔子敢不敢趁机反抗。
落依山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声音,他闻声看过去,看到一颗脑袋露在黑色的浓雾外面,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庆幸的笑出来。
岑朝来眯起眼睛。
落依山欣喜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但是依旧很忌惮黑雾,像是踩着石头过河,不确定哪一块石头是活动的,慢慢的试探着前行。等他挪到岑朝来的面前,黑雾已经淹到岑朝来的下巴了。
岑朝来和他说话不得不昂起下巴,“小心点,底下是台阶。”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双眼好似星光闪烁。岑朝来心想:眼睛是真的很漂亮,等落依山准备杀自己时,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做收藏吧。
岑朝来:“你怎么在这里?”
落依山想去拉他的衣服,又不知在哪下手。“你起来呀。二楼防守失控了,诡物跑上去了。你留在那里保护我的人都死了。”意思是:我没乱跑,我只是为了保命才从牢室里跑出来了的。
岑朝来点头。
落依山见他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我受伤了,动不了。”
落依山啊了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岑朝来,见他面色灰败,失血过多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岑朝来面上笑着,黑雾中的手短匕已经接近挨着落依山的大腿动脉了。
落依山苦丧着脸,“你都受伤了,谁来保护我。”他看着黑色的浓雾,“这里这么诡异,我们两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岑朝来眯起眼睛。
落依山走过去,把他搀扶起来,“你还能走吗?你要站起来,我看到一个人跌倒在黑雾中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岑朝来靠在他的身上站起来。
落依山被他高大沉重的身体压得龇牙咧嘴,一个趔趄,两个人差点一起摔进黑雾中。
岑朝来伸手拉住落依山,落依山赶紧抱住他下跌的身体,哭丧着脸:“你快站起来,我快抱不住了!”
岑朝来竭力的站直,只将身体一部分的重量靠在落依山身上借力。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自己一米七多,只到他肩膀,岑朝来最少一米九起步。人虽然清瘦,但是落依山看过他没穿衣服的时候,身上都是紧实的肌肉,肩膀宽阔,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
他心里嘀咕:吃什么长的。
第20章
岑朝来看到落依山瘦小的身躯被自己压得直不起腰,细胳膊不到自己的三分之二粗。让人搀扶着自己,确实是有点为难落依山了。
落依山四处寻找着高处,岑朝来看穿他的目的,沉静道:“没有高处,注意漩涡,看见了就往反方向走。”
落依山却洋洋得意道:“谁说没有高处的,你住豪华间当然不知道了。”他搀扶着岑朝来朝着牢室走去。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想不出哪里有高地。
两个人艰难的往前走了七八米,岑朝来看见了一个漩涡,“换个方向。”
落依山不知道岑朝来为什么忌惮那小小的漩涡,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又弱小,还是听岑朝来的话。他毫不犹豫的搀扶着岑朝来往反方向走去。
落依山看着他深可见骨的胸膛,鲜血流淌浸染了前面的衣襟,听着他嗬嗬的喘息着,心情微妙又复杂,“你不会要死了吧?”
岑朝来道:“可能。”
落依山思考了良久,岑朝来活着自己才能利益最大化,“你还是坚持着活下去吧。”
岑朝来疑惑道:“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
落依山怎么可能承认,他用力的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害怕啦。”落依山看着他,极为真诚道:“你要好好活着,没有你,我就死了。实在不行,你也坚持到我找到下一个保护伞再死吧。”
岑朝来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是真话让他放松。“行。”
落依山侧目看了看他,有些讶异他居然这么洒脱。“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
“我利用你啊?”落依山看着岑朝来,不解的说。
若是其他人,岑朝来或许会不悦的,但是面对落依山愚蠢又毫无心机的模样,他觉得生气都是自己没胸襟。
“我会好好活着,不给你机会的。”
落依山听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救了一个折磨自己的人,不救吧他奢侈的生活没了,保护伞也没了,真是怎么选都是错的。
岑朝来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觉得好笑。
落依山推开门,等岑朝来确认里面没事,两个人才走进去。打开灯,岑朝来看着四人间上下铺,明白了落依山说的高地。
落依山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为难的说:“你自己爬上去吧,我可真的举不起你。”
岑朝来看了看他瘦小的身板,自己吃力的爬上上铺。
落依山也爬了上来。两个人脱离了黑雾松了一口气。
岑朝来低头看自己的伤口,然后靠在墙上。“下去找一找有没有药。”
落依山听话的下去,打开柜子四处翻找,还真的找到了药,他兴奋的朝岑朝来摇摇手中的药。
岑朝来看着他的笑脸,撑起精神点点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落依山兴奋过度,忘了小心。脚踢到了障碍物,猛地往前一扑。眼看着就要摔进黑雾中,一根丝线缠住落依山,将他扶起来。
落依山后怕不已,靠着床柱吓得腿软。
岑朝来感觉垂垂危矣的生命值已经跌到了极限。“先上来。”
落依山有些惭愧,“药不见了,我再去找找。”
“你上来,先别找了。”
落依山看他态度十分强硬 ,于是爬上去,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对不起。”
岑朝来手心射出千丝万缕,丝线在黑雾中摸索,摸到一个物体抓起来,是一句泡发的尸体。
落依山吓得脸色发白,叫了一声被岑朝来瞪了一眼。他委屈的转个身对着墙,岑朝来看他的背和撅起的屁股,继续捞,终于翻找到了药。
落依山帮他上好了药,看着他的手心,道:“你知道吗?你好像一个超级英雄。”
“嗯?”岑朝来觉得自己怎么着都不应该是落依山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应该是魔鬼,他听到落依山睡着的时候说梦话,朝父兄告状说自己被魔鬼抓住做交易。
“就是蜘蛛侠,他手中也像你一样弹射出蛛丝,只是你比他还厉害。”
岑朝来听他讲蜘蛛侠,前面听得津津有味,后面失去了兴趣,便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落依山也觉得累了,慢慢睡着了。
岑朝来感觉腿部被砸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眼中杀机四起,低头看到落依山头枕着自己的大腿睡着了。
岑朝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愈弱,他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快要落山了。这场周年庆活动要等到太阳落山后才结束。
岑朝来感觉自己呼气的时候,胸腔都在漏气,那些药的作用微乎其微,靠体内的白珠吊着一口气。他动了一下,落依山惊醒了,没看到有诡物后放松下来,揉着眼睛看向岑朝来。岑朝来脸色白得吓人,落依山都看得出来他快要死了。
落依山张皇的看着他,眼睛红了,“你是不是要死了?”
岑朝来合着眼睛,随性道:“大概吧。”
落依山睁着绿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你都不挣扎一下吗?”
岑朝来心想:我挣扎了,但好像只能生死由天了。
落依山一边说话一边往下爬,“电视里的狠角色死之前都会不认命然后被救,你的求生欲.望再强烈一点还可以坚持一下。我下去再给你找药。”此时,黑雾已经弥漫到落依山的胸口了。落依山很怕,不知道黑雾中隐匿着什么,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又做不到。
落依山将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看到逐渐上涨的黑雾,悲情道:“周年庆是想把所有人都淹死在这里吗?”
岑朝来看着他沮丧的脸,“你去三楼或四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落依山道:“那你呢?”
“我动不了。”岑朝来眼睛平静无波,好似黑暗中舔舐伤口孤独等待死亡的孤勇者。
落依山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他靠在岑朝来的肩膀,身体依偎着他汲取温暖和胆量。他摇摇头,“我不去了,上面有好多诡物,我很怕,而且我怕疼。死在这里还有人陪着,至少不孤单。”说完,他小声的啜泣着,他不想死,他想爸爸和哥哥了。
岑朝来也不忍心嫌弃他哭得烦人了。
他合上眼睛,默然道:“太阳落山了,比赛就结束了,你坚持一下,应该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