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太--祖和太宗年间都有例,只要不是重臣,勋贵功臣家的姑娘也可入选。”
“这……”王太后沉吟片刻,道,“要不然,先问问天子的意思?”
“此事宜早不宜迟。”
“你容我再想想。”
吴太妃点点头,两人都不再多言。
坤宁宫中,皇后见到太子,并未如先前一般抹泪。
朱厚照行礼坐下,刚想舒口气,却听皇后开口,要召寿宁侯和建昌侯进宫。
“母后要召舅舅进宫,是为何事?”朱厚照皱眉。这不当不正的,进宫做什么。
“不过是见上一面。”张皇后笑道,“你两个舅舅也想见见你。”
“见我?”
张皇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道:“听说两淮等地的盐课要发盐引?”
只一句话,朱厚照就冷下了表情,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看着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陌生。
父皇已收回两个舅舅的牙牌,不许两人进宫,他们是如何同母后联系?
母后口中的“听说”,又是从何而来?
☆、第三十七章
“母后,父皇确下旨意,行开中法,令两淮江浙四川等地发五千万盐引,以备边储。”
朱厚照看着张皇后,沉声道:“旨意刚发不久,官文尚未至金陵,母后如何得知?”
“这……”
发现朱厚照神情有异,张皇后顿了顿,才道:“是你舅舅送信。”
“舅舅?”
提起寿宁侯和建昌侯,皇后又红了眼圈,道:“你两个舅舅虽有爵位,名上好听,却没多大本事,不能科举从军,也做不了什么营生。眼瞅着孩子都大了,孙子都有了,家里的境况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家里有田庄,又有俸禄的米粮,朝廷发盐引,便想着……”
“母后。”
打断张皇后的话,朱厚照神情愈发紧绷。
从前,每次张皇后同父皇说这些,寿宁侯府和建昌侯府必得赏赐,金银绸缎,古物珍玩,成箱抬。因均出自天子内库,朝臣也不好置喙。
天子自己掏钱,给舅子贴补,旁人如何能管?
现如今,两个舅舅打盐引的主意,牵涉到边军粮饷,户部和光禄寺的库银,便非一家之事。
明知是贪墨朝廷银两,仍是贪心不改。甚至求到母后跟前,是想做什么?
日子不好过?
简直荒谬!
父皇尚好节俭,宫中严格按照洪武年间规制,不敢逾越半分。
寿宁侯凡酒盏碗碟必用金,平时的用度极是奢靡,甚至超过国公。建昌侯宴客,摆出的竟是父皇赐给昌国公的酒注酒盏。
侯府家仆奴婢无数,养着两班家伎。御赐的玉器古玩打碎便打碎,根本不以为意。
何等的胆大包天,聚敛无厌!
朱厚照本不愿如此想自己的舅舅,然在内阁观政之时,见多各地巡按御史递送的弹劾,不得不深想。又有弘治帝强撑着病体,言传身教,谆谆告诫,石头也会开窍。
坤宁宫闭宫,出入宫禁的牙牌被收回,侯府是如何向母后递送消息?
唯一的途径便是宫人。
外戚勾连内宫,无论何种目的,都是大罪!如此胆大妄为,眼中可还有父皇,可还有他这个皇太子?
大明江山姓朱,不姓张!
一念至此,如有惊雷当头落下,朱厚照猛的站起身,双眸闪过冷色,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张皇后愣在当场。
她突然觉得,儿子是如此陌生,陌生得好似不认识一般。
“照儿?”
“母后。”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道,“舅舅想讨盐引,不是不行。”
不等张皇后说话,朱厚照继续道:“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父皇旨意,内阁官文,凡是必须按照规矩,不得徇私。”
“可你舅舅……”
“母后!”
朱厚照突然提高声音,张皇后未说完的话立时哽在了嗓子里。
“朝廷有定制,五石粮可换一引,无粮可以六钱银折粮一石。舅舅每年的俸禄加上庄田出产,足够换取上千盐引!”
想起杨瓒所言,朱厚照当真是郁气在胸,怒火狂燃。
“有皇令在前,绝不许以次充好,以陈换新,更不许缺斤少两。两个舅舅如能办到,无需父皇首肯,儿就能说服内阁三位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