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你……”
番子刚要发怒,青缦拉起,车中人露出面容。
金绣白泽服,金缘乌纱,腰束玉带,佩一柄绣春刀。
剑眉星眸,肤如玉色,通身的贵气。
饶是见多宗室勋贵子弟的城门卫,也不禁看愣了一下。
“吾乃长安伯顾靖之。”
一句话,青缦再次垂下。
顾靖之?
名字耳生,看冠服,至少是个伯爷。
无皇命,藩王不得离开封地。同理,两京和中都的勋贵,也不能擅离。
长安伯远从北来,唯一的可能,即是身负皇令,说不得就是南下办事的锦衣卫。
如果真是锦衣卫,里面怕是有些门道。听说前些日子,扬州出了大事,有-盗-匪-不开眼,截杀厂卫。
刚刚扫过一眼,这位伯爷,气色貌似不太好……
城门官心神飞闪,疑惑接连涌上心头。见番子和缇骑神情不善,终没敢多问,查验过腰牌,便让路放行。
马车进城后,城门官当即遣人报知五城兵马司及应天府。
后者接到消息,马车已停在镇守府前。
听长随禀报,傅容神情微变。
“真是长安伯?”
“回公公,来人是这么说。”
家人一边说,一边呈上名帖。
顾靖之三字,笔锋如刀,力透纸背,似有煞气迎面。
“快请,开正门!”
单是锦衣卫千户,不值如此。但顾家未获罪前,在神京城可是顶尖的勋贵。
顾卿的曾祖母是仁宗皇帝之女,英宗皇帝的姑母。因顾卿高祖在土木堡战死,曾祖和祖父无辜获罪,被夺爵流放,在乾清宫前苦跪两日,未果,毅然除去绫罗绸缎,着麻衣戴木簪,同夫家一起北上。
三年后,病死在朔北。
顾家三代在北疆戍卫,立下赫赫战功,被天子召回。归京后即洗脱罪名,复爵位,发还家产庄田。
念及逝于北疆的皇族公主,天子特下恩旨,立顾鼎为侯世子,袭父爵位。封顾卿一等伯爵,世袭罔替。
如此,顾家荣耀一时无两。
顾家复爵时,傅容已在南京。关于神京城的消息,多从旁人口中得来。
就其本人,同顾家并无干系。但他还是小黄门时,借着同姓,拜为干爹的傅公公,曾伺候过仁宗皇帝的两位公主。其资格之老,司礼监的提督王岳、掌印戴义,见面都得弯腰。
可惜人走茶凉。
傅公公人刚没,傅容就被挤来南京。
说得好听,国朝开立之地,镇守之职不容轻忽,需得老成持重之辈。实际上,不过是司礼监容不下他!
他可是傅公公的干亲,论资排辈,宁瑾陈宽及不上,王岳也差了几分,但和戴义换换位置,没人能挑出理来。
只可惜……
傅容摇摇头,世事难买早知道。
没能狠下心,棋差一招,怨不得谁。
怪只怪自视甚高,以为有傅公公的荫庇,就能顺风顺水。到头来阴沟里翻船,被扔到南边养老,苦果只能自己吞。
在南京多年,傅容面上笑呵呵,像个弥勒佛,实则憋了一肚子怨气。
顾卿此次前来,让傅容看到了机会。
搭上顾家的船,未必能马上调回神京,好处却是一定不少。
至少,和顾家有几分交情的勋贵功臣,往后再见,总要给他几分颜面。不会再如之前一般,探查个消息都要束手束脚。
心下打定主意,傅容对顾卿更多几分客气。将人请进正厅,令长随奉茶。
稍作寒暄,便不再废话,直接询问来意。
“只要咱家能做到,长安伯尽管开口,咱家必不会推辞。”
顾卿放下茶盏,道:“傅公公高义。”
“岂敢。”
“如此,顾某便不再客套。”
“正该如此。”
“在下欲至南京刑部大牢,提审一名人犯,可请傅公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