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宝马雕车香满路。
两句宋词,将上元节的热闹欢腾描绘得淋漓尽致。身在此地,不能畅快一移,岂不遗憾。如有美人同行,更是大好。
轻轻敲着车壁,想起顾卿之前所言,杨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杨侍读?”
“无事。”
摇摇头,无心再看,杨瓒退回车厢,捏了捏额角。
事情一大堆,想这些做什么。
京城之内更要谨言慎行。被人抓住把柄,有自己受的。
马车加快速度,很快将语笑喧闹甩在身后。
朔风卷过长街,车轮压过的积雪,行在勋贵朝官居住的街巷,熙攘之声渐不可闻,四周骤然变得寂静,仿佛与东安门外成两个世界。
不知为何,杨瓒突然感到不对劲。再次推开车窗,看到匆匆行来的两顶-官轿,顺着来路望去,终于发现问题。
“这个时辰,还有官员出入宫城?”
杨瓒会发出此问,顾卿似早有预料。
“宫中有令,正月不休沐,每日上朝。”
“正月不休沐?”杨瓒诧异,“为何?”
“天子之意,为人臣子者不可妄加揣测。”
没有转头,顾卿只压低声音,点拨杨瓒。
“冬日天寒,京师之内屡起朔风。今番回京,杨侍读当小心才是。”
话落,令同行校尉再次加快速度,扬鞭策马,直奔长安伯府。
天寒风大,需要小心?
莫非是朝中出事了?
杨瓒蹙眉,心头闪过担忧。
天子正月升殿,本就有些奇怪。又有顾卿的提醒,杨瓒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考虑。
回到长安伯府,顾卿稍事休息,换上一身官服,即前往北镇抚司复命。
用过茶点,杨瓒坐在厢房,只觉疲惫不堪。
“伯爷令小的告知杨侍读,明日早朝之后,去吏部签押即可。”
“我知道了,劳长史代我谢过伯爷。”
“杨侍读客气。”马长史道,“旅途辛劳,请杨侍读好生休息,有事可唤家人。”
“好。”
“此乃伯爷交代,杨侍读看过,便烧了吧。”
留下薄薄几页纸,马长史行礼告退。
房门合上,室内恢复静谧。
杨瓒撑着额头,又在桌边坐了一会,强打起精神,看着摊开的几页纸,不禁皱眉苦笑:“果真不能比。”
连日赶路,顾千户不见半点疲惫,始终生龙活虎,精神抖擞。他却好,休息半晌,依旧头昏眼花,看字都是重影。
“巡按直隶御史刘玉劾太监吴忠违法……”
“天子敕腾骧四卫择选勇士旗军。”
“内官谷大用、刘瑾调神机营。”
“令锦衣卫查贪墨。”
“天子有意复洪武朝之法……”
杨瓒揉着眼眶,尽量集中精神。
看到最后,除了无奈只有无奈。
叹息一声,折起几页纸,送到烛火旁点燃。
看着火光吞噬墨痕,脸上现出苦笑。
他早该想到,以朱厚照的性格,早晚要出事。只没料到,天子和朝臣的矛盾已到如此地步。不说势成水火,也相去不远。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脾气直,时常犯熊。可犯熊也有因由,不会无缘无故甩脸子给朝臣看。旁人不提,内阁三位相公都是弘治帝临终托付之人,朱厚照总要给几分面子。
有人刻意找茬,激-化-矛盾?
杨瓒支着下巴,敲敲桌子,这个可能性很大。
说句不好听的,青葱少年朱厚照正处于人生叛-逆期,性格就像弹簧,遇强则强。顺心便罢,不顺心,眨眼弹飞。
“就算有人找茬,短短时间,也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