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渐却
关玉山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小洛笙，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洛笙仍旧笑：“我知道几位师父不会害我的，不然也不会把我带回九重仙门，还辛辛苦苦地帮我作弊当上仙尊，对不对？我相信你们有苦衷。”
苦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关玉山这个不喜欢婆妈的人眼眶微热。
这个小徒弟……真是……关玉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小洛笙，你不是风灵根，我只能告诉你，测灵石上当时显露出的颜色是乳白色，乳白色在至今的灵沛大陆灵根检测上，还未出现过，至于你具体是什么灵根，我们还不能跟你说，你只要记得，我们几个老东西不会害你，你也万不可跟外人说你测灵根时显露出了异样的颜色。”
洛笙点头，“我记下了，七师父。”
关玉山又说：“你的天赋很高，是修仙奇才，这一点也我们并没有骗你，我知道你一直无法修炼藏书阁内的任何功法，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路呢？你可以轻易操控虚无缥缈的灵气，或许可以用灵气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关玉山这话说得模糊，似乎只是一个模糊的思路，但洛笙听到后却陷入了沉思。
见洛笙有所思考，关玉山这回真的离开了凌天殿。
洛笙转身，慢悠悠地往殿内走，一边走一边想关玉山的话。
换个思路，用灵气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洛笙想，他之前以为自己是风灵根，便是今日挡下那流气青年的推搡时，用的也是灵气化成的近乎实体的风来阻挡。
可他并不是风灵根，他既然能够将灵气捏成各种形状，他是不是也可以控制灵气幻化成一切……他能想象到的事物？
洛笙想修仙者大多都能飞行，或是借助法器，或是直接御气飞行，他的灵气是不是也能让他飞起来？
下一刻，洛笙脚下灵气闪过淡淡的白光，竟当真将他拖起来几分，只是摇摇晃晃，很快就让洛笙掉了下去。
洛笙差点摔倒在地，惊魂未定，幸好他没飞高。
将灵气演变成万事万物的尝试不能急于一时，洛笙暂时放下此事，径直走向浴池洗漱。
夜里，洛笙躺在床上，只觉得大床十分空荡。
过去他都是和小黑挤在一起，小黑冰冰凉凉的，还不会让他觉得燥热。
洛笙翻了个身，面向床里面，想到了今日在山下看到的热闹集市。
那喧嚣的氛围，吵闹的叫卖声，似乎犹在耳边。
洛笙来到灵沛大陆这段时间，一直有很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小黑陪着他，他可能每天都呆呆愣愣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甚至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仙尊。
可今日只不过是下山了一趟，洛笙突然有种双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
他终于确定他已经来到了灵沛大陆，从此以后，他是灵沛大陆的一分子，这里将是他未来生活的地方。
他有了一丝归属感。
洛笙缓缓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要是小黑在就好了。
好想小黑啊。
翌日，齐明澈照旧来到了凌天殿。
他像是每天定时来这里上班，一来就掏出蒲团坐上去打坐，打坐到傍晚再起身离开。
洛笙也一直没让齐明澈帮他布过冰阵，他这几天除了帮关玉山细化那把折扇，没事的时候就在研究怎么控制自己的灵气。
效果甚微，但不是没有效果。
至少说明他在进步。
因为洛笙没有再去山下，一直留在客栈的化身也再没见过洛笙。
魔二跟在化身身边，不敢多话，总觉得他现在多说几句，可能会被他的尊上当出气筒。
很快，九重仙门的弟子考核开始了。
巨大的测灵石摆在九重仙门的门口，附近有好几支排列整齐的队伍，都在等着上前去测灵根和年龄，然后由负责记录的九重仙门弟子将此人的基础信息记下，再给他们发下一块参加考核用的身份木牌，这木牌的作用很像现代世界的准考证。
洛笙作为新任仙尊，九重仙门三年一度的收徒考核他自然要到场。
只是前面几天都是简单的测灵根、年龄的阶段，他去不去都行。
但洛笙还是来了，几位师父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观看弟子考核的专用高台，高台上挂着帷幔，撑起了遮阳用的法器，放着休憩的椅子，甚至还摆了小桌放上仙果饮品等给他当零嘴。
洛笙记着自己的身份，一开始有些拘谨，一直挺直腰板坐在椅子里，没好意思歪歪斜斜倚靠在里面，哪怕他身后的靠背真的十分柔软，不断吸引着他靠上去。
他侧头，正好奇地看向不远处的几支队伍。
那几列队伍都很长，他们每每排到测灵石前，就会用尽全力拍打上去，测灵石立刻浮现出不同灵根对应的颜色，由一旁负责记录的弟子记下来，再由专门摸骨龄的弟子攥住参加考核之人的手腕探查，一系列操作结束后，再把记录了此人姓名、灵根、年龄的木牌发下去。
负责考核的弟子都很有经验，队伍虽然长，但是行进的速度很快。
洛笙看着测灵石上闪过的五花八门的颜色，对灵沛大陆千奇百怪的灵根十分感兴趣。
金木水火土都算是比较常见的基础灵根，由金木水火土演化的冰、雷、雪等乱七八糟的灵根也很常见，甚至还有攻击性不强但很会种地的植物系灵根。
洛笙眼花缭乱，直到一个冷着脸黑发黑眸的青年映入眼帘。
那青年一身朴素的黑衣，周身带着强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导致排在他前后的人都刻意离他远远的。
是李予！
洛笙立刻认出了他。
自那日从客栈离开，洛笙都快忘了这个青年，直到今日见到他才想起来，没想到他真的来参加九重仙门的弟子考核了。
洛笙看向李予的腿，心想他的腿伤会不会影响他参加弟子考核？
想到李予倔强爱逞强的模样，洛笙皱了皱眉，有些担忧。
很快排到了李予，李予像其他人一般，走到测灵石前，用力一掌拍到了巨大的石头上。
只见测灵石立刻闪烁起刺目的颜色，那颜色五花八门，竟是金木水火土的颜色都有。
负责记录的弟子愣在原地，一时忘记记录。
不是因为李予的天赋高他才愣住，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李予的天赋实在太低了，他才愣在原地。
会来参加九重仙门弟子考核的人，大多数都是单双灵根，那些灵根驳杂、天赋稀薄的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几乎无法通过弟子考核，便压根不会来参加。
但九重仙门岁月悠久，在无数次弟子考核中，来参加考核的杂灵根不是没有，只是少见而已，并且那些杂灵根，没有一个能通过考核成为九重仙门的弟子。
好在负责记录的弟子只是怔愣片刻，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将李予的名字和灵根记录下来。
“李予，五灵根！来这里摸骨龄！”
负责记录的弟子面色恢复如常，但那些排队等着测试的人却忍不住小声议论，其中有不少人看向李予时面露嘲讽，还有些人的嗤笑声细细碎碎地传了过来。
李予面无表情，谁都不看，径直走向负责摸骨龄的弟子面前，伸出手。
那弟子迅速握住李予的手腕探查，很快报出：“李予，年龄二十！”
“嚯！看着面嫩，原来已经二十了！”那几个没忍住嘲笑出声的人，在听到李予二十岁时，更是直接大声惊呼。
九重仙门的弟子考核设定最大不能超过二十五岁，至于灵根则没有过多的要求，反正后面都要进行比试，天赋差自然会被淘汰下去。
但大多数来参加考核的人都是十几岁，李予不仅是个杂灵根，甚至已经二十了！
洛笙也有些惊讶，他以为李予可能和他差不多大，没想到还比他大两岁。
他看着那几个聚在一起大声嗤笑的人，皱了皱眉，怎么哪里都会有这种哗众取宠的人。
倒是李予本人，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他收下属于他的木牌，离开队伍时，突然转头，看向了洛笙坐着的高台。
高台周围挂满了轻纱，李予的黑眸透过纱幔的缝隙对上了洛笙的眼睛。
洛笙一愣，正不知该作何反应，李予已经移开了视线。
洛笙突然想起来，李予当时问过，若是他来参加弟子考核，通过考核后，洛笙能不能收他为徒。
洛笙有些犹豫，他该收徒吗？
他对李予，除了一开始的同情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李予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个陌生人。
洛笙撑着下巴，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弟子考核的前几日都是些简单的测灵根、年龄，发木牌的流程，洛笙去了两日就觉得没意思，之后便没再去了。
等第一部分流程结束，很快就到了弟子考核的第二部门，武力比斗。
摆在九重仙门门口巨大的测灵石已经被收回了学涯殿后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大小合适的比斗台子。
洛笙无聊了几天，早就迫不及待了，比斗第一天，他就坐到了他的专属位置上。
那些来参加考核的人已经知道了高台飘摇的纱幔后坐着的人是灵沛大陆的新任仙尊，他们一个个精神焕发，就想着在比斗上好好表现，若是出了风头，说不定就能成为这位新任仙尊的第一个徒弟！
洛笙坐在高台上，目光却下意识地在密集的人群里搜索。
他虽然没太在意李予，但不得不说，李予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不自觉地先去看李予的比斗。
很快，洛笙的目光落到一处角落，在那里，黑发黑眸，连着装都是黑色的李予，翻身跳上比斗台。
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体格几乎是他两倍的高壮青年。
高壮青年手拿带着利刺的铁锤，见到李予，面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
这个在另一方面也算是罕见的杂灵根，他这几天也听说了。青年想，杂灵根而已，这场比斗，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简直和送分没什么两样了。
青年高举手里的大锤，冲了上去。
李予一动不动，任由那大锤砸了下来。
洛笙差点要跳起来，他以为李予会有什么办法，却不想李予真的让那看起来沉重无比的大锤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可怕的骨头碎裂声响起，与此同时，一把匕首悄然抵上高壮青年的腹部气海。
青年瞪大眼睛，那匕首黑乎乎的，明明看着没什么特殊，却让他浑身发疯，天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危机感。
那刀锋抵在他的气海上，比抵在他的脖颈上还要让他害怕。
青年确信，若是他敢再动一下，这把匕首会在瞬间毁了他的气海，断绝他的修仙路！
李予抬眸，黑漆漆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说：“你认输。”
高壮青年十分不甘，面色扭曲，最后还是狠狠闭上眼睛道：“……我认输。”
砸在李予肩膀的铁锤收了回去，铁锤上的倒刺从李予的肩膀拔出来，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溅了李予一脸。
等着看李予笑话的众人：“……”
那个拿着铁锤的青年在搞什么？都快把李予的肩膀砸烂了，怎么突然认输了？
这个杂灵根又在搞什么？伤这么重，还能继续比斗吗？他为什么看见铁锤砸下来，一点都不躲？是躲不开吗？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