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二代战神皇帝成长史 第145章

作者:菌行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到了下午,他们又要去垦荒种地,禹国军队是有军屯制度的,北孟那些圈了大片土地的贵族被打跑了,那些地都被收拢过来,作为禹国这些军士下午要侍弄的地方。

如今还是冬季,天气又冷,种啥都不好,所以只要把地翻一翻,除除杂草就行了,之前山鲁道闹蝗灾,为了防止今年继续,秋大将军便让大家伙把埋在地里的虫卵翻出来冻死。

等处理好田地,军士们便会提着锄头回军营,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运送军需过来的先生就会过来,教军士们认字算数,据他们说,至少要每人认到五百个字,能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才算过关呢!

那些通过了先生们考校的军士,粮饷能涨到一个月八百文,过不了的,就只能领三百文,原先鲁六觉着禹国军队能给暖和衣裳、给吃荤食已经是厚道极了,不想居然还能有更好的待遇,学起来便格外尽心。

与此同时,军队中心的大帐中,承安帝正在与众将士议事。

“山鲁道打下来了,老陕道打不打?”此番立下战功,在攻济能城时率先入城的程开路提出这个问题。

老陕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堪称中原的核心地带,在湖广道之北,是大京所在的汝南道西边,西南是巴蜀道,西北是西宁道,对于任何王朝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核心地带。

山鲁道拿下了,再拿回老陕道,那么禹要说他们重新统一了中原也是够格了,起码很多儒生觉得打到这一步,那禹就是一洗送朝后汉人备受欺凌的不堪过往,重新支棱起来了。

而要不要趁着今年就完成重新大一统这个大目标,正是军队里众将士和皇帝要讨论的问题。

江百岸说:“如今天冷,禹国军士大多畏寒,何况山鲁道新归顺,要留驻军,又要派官员来接手,太子那边还说要把这的税也立刻改了,这么多事堆着,还要再夸过汝南道去打老陕么?”

一个叫往觉、戴银饰的苗将用带着口音的官话反驳:“哪里不能打了,我们的好儿郎今年好吃好喝,一个个比牛犊子更壮,比狼还勇敢团结,正是该一鼓作气把那些地方都拿下来的时候,当初湖湘道才被取下的时候,上头也一样治理,后来才慢慢把官填起来,那老陕道也可以一样的处理么。”

这是蓝阿萝那边的苗兵头头,为了扩大苗人在禹国,准确的说是秦湛瑛麾下的地位,湖湘很是出了一批人过来,他们大多单体战力强,经过军中教导训练后,在战场上那叫一个凶悍,其中还有几十人有做苗医的底子,是凤血教最精锐的家底了。

根据苗人和秦湛瑛的协议,凤血教必然是要解散的,他们将脱离一个武林门派的身份,被编入正规的军队里,成为彻头彻尾的禹国人,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风俗,但在交税、接受教育、保家卫国这些事上,他们和汉人是一样的。

秦湛瑛在用一种很温和的方式汉化这些人,并接纳他们做自己的子民,苗人可以做他的将军,也可以读书习文,在蓝阿萝为首的苗人眼中,秦湛瑛是一个极有权威又很宽和的大统领。

边军统领和湖湘道地方势力都发表了想法,巴蜀道那边过来的秦湛声代表宗室发言:“其实巴蜀道那边开启扫盲比较早,我们可以出些官吏过来,还有就是早日打下老陕道,也可以让巴蜀与大京之间交通更为顺畅。”

原本从巴蜀到大京,是要经过秋瑜的老家湖广道的,若是老陕拿回来,走汉中官道便更加便利啦!而且要是将来管老陕的官吏是巴蜀出的,那这地方巴蜀人岂不是也能说上话?

众人争论不休,禹国如今内部吏治清明(被犁了两遍,第三遍悬天上随时落下来),兵强马壮,老陕道肯定是打得下来的,就看要怎么打,打完后怎么分了,关于这块大饼怎么吃,大家都有自己的心思。

像程开路,这是已经开始思索如何打老陕道的人了,他说:“关中那边有大平原,放马去跑最便利了,孟人在那边必然是有大批骑兵驻守,进攻时必然会用到霹雳弹。”

还有人说:“如今这么练兵太费军粮,打老陕要的粮食更多。”

“老陕那边有许多好田,但要提防黄河呀,也不知那儿的河水到明年春季可否会泛滥。”

说来说去,最后大家都看向了秋瑜。

霹雳弹要太子送,粮食也是,黄河泛不泛滥也只有吕家出身的太子可以给出一点消息。

秋瑜:“呃,这事我写信给太子说过了,但信是十天前寄的,有回信也还在路上。”

承安帝感叹:“湛瑛来之前,看着宗室里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三小孩子,朕是日日睡不好觉,生怕将来不得不挑其中一人继位时,他们会接不住,把这个江山败掉,现在可好了,感觉日子回到了开龙爷还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轻松了。”

众人内心:噗!

要不怎么说那些儒生和圣人公一家都吐槽说姓秦的皇帝不讲究呢,开龙帝那个前无古人挖煤驼子都算了,承安帝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嘴一张就会说出些别的皇帝绝不会说的话。

但要从让臣子战战兢兢这点来看,秦湛瑛还真是挺有祖父风范的,他和他爷爷一样不把臣子的命当命看,杀人如麻呀!

又过了几日,鲁六终于能把自己的名字写顺,他算数还行,是队里第一个能从一数到一千还不出错的人,文字方面差一点,好在人努力,还是跟得上。

这一晚,那位教书的江琅先生过来了,可她却没有带小黑板和粉笔,而是叫人去搭个台子。

鲁六一问,才知道是今日有戏班来劳军演出。

嘿,这劳军也是个新鲜期,说是朝廷找人来慰劳辛苦训练、保家卫国的军士们,简称劳军。

这话听得鲁六都怪脸红的,他们一群粗汉子本来是给孟人做狗的,到了禹这边突然就做人了,还是那种要被慰劳的人,这可真是、真是……嗨!太让人害臊啦!

从禹国大京而来的戏曲界第一人吴眉带着吴家班来到此地,应承安帝所请,出演《刘大喜》、《警醒录》等经典戏曲。

《刘大喜》自然是振奋士气用的,这一晚,许多在孟人手下被压迫多年的军士第一次看到汉人们的戏,见到那俊俏又英气的小生将一个与他们一样的将士从年轻演到老。

鲁六和赵五等人不断鼓掌,眼含热泪,被《刘大喜》的故事深深打动,除了演孟人反角的那个老头差点被冲动的军士干掉以外,大家都很快乐。

老头在后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都说了在台下围一圈兵护着我了,你们就是不肯,说不会出事!看吧!人家是没拿刀子冲上来杀我,可人家直接拉弓射箭了啊!要不是天黑,那个兵又弓术太差,我就没了!”

吴家班的各位纷纷大汗:“对不住对不住,下次我们会要求来看戏的都冷静。”

“都是你演得太好,所以才这么倒霉。”

“就是,数遍京城,哪个反角像你这么遭人恨的。”

《刘大喜》大获成功是不出所料的。

《警醒录》也放到军营演,则是普法的意思,主要让军士们明白有些事不该干,草菅人命、劫掠百姓都不许,干了就得死。

就在他们看戏时,皇帝也带着臣子坐一边,臣子里还有个老头,正是当代的圣人公,孔有节。

第136章 橘子

从戏开演,孔有节便眉头紧皱,似乎是觉得让一群破丘八在军营里看戏,实在是过于胡闹,不成体统。

等吴眉张嘴,开始唱第一段时,孔有节失声:“怎能让女子来?此乃军营,群雄汇聚之地,女子在此,是不要清誉再也不要嫁人,也不顾家中女子名声了不成?”

此话出口,才发现竟无一人出声附和,现场就没一个人搭理他,全都在专心看戏。

世人追逐权威,以往圣人公靠着祖宗的余荫取得了话语权的权威,自然是走到哪都有人敬重,但禹国的权威却从始至终都没建立在儒家那一套上,当初反了孟人的也不是儒生,是背煤的驼子一怒之下举了反旗建立了禹。

禹国和泽国一样,是不折不扣的以武力建国,得国肯定是正的,之后皇帝又是君主也是军主,他们用军队统御一切,承安帝的权力也和他的军方势力分不开。

秋瑜:说白了,这两家建国时都没靠儒家,儒家是人家创业成功后蹭上来想入股的。

禹国那边刚开始还真给了顶着儒家名义的那些人不少股份,将各地文人大族的贤才拉到中央为官,但之后是什么光景大家也看到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从皇帝到各地军所都穷得荡气回肠,早些年要不是承安帝的兄弟海王、还有一个公主拿命打仗,说不定北孟就打回来了。

那么本该给他们拿去打北孟的钱呢?他们的粮饷呢?各地百姓的田地和收成呢?都上哪去了?

后来太子又带着他的吕家军将各地犁了两遍,光景才渐渐好转,这就导致哪怕大家心里明白正经儒生不是四大家族那个样儿,这里头还是有一心为民的好官,可心里已经生出对儒家的质疑。

一颗老鼠屎臭一锅汤,一吨老鼠屎直接让大家都看不出汤原来的颜色了。

禹国如今有三大上司,两正职一编外,承安帝是一国之主,太子秦湛瑛则是所有军士的小爹,没他军士们就没有军粮、新衣和装备。

还有吕晓璇这个为禹国输送了大批将才和一个太子的编外老板,有些臣子心中就戏称女皇是大禹诸臣工的“野爹”或“海外那个富贵后时不时支应家里的姑奶奶”。

就这三个权力最大的皇权持有者,有哪个是真把儒家看眼里的?

承安帝和女皇这两个算了,大家都知道这两位学问做得不行,太子是学究天人状元随便拿的,但他对文官的态度似乎也就那样,犯罪了立刻收拾绝不优待,给不给升官则看能耐,没能耐的话便是自称孔圣人的亲孙子,人家也不带搭理的。

而苗将、程开路这批人,还有天然就被儒家敌视的女官集团,这些人和儒家更是有严重的利益冲突的,儒家发展到如今,其观念思想都是会鄙视打压他们,好在法理上占据高位攫取更多利益,于是他们也对文人儒生翻白眼。

数完这些,秋瑜就不意外孔有节没人搭理了。

边军整个就是个吃文官亏的受害者大本营,姓孔的敢来这里,的确被祖宗留下的余荫惯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秋瑜默默剥着橘子,橘子是提前放在炉子上烤过的,香气浓烈,剥好了来不及吃,就听到台上《警醒录》唱到了第二节。

这一段可精彩了,讲的是讽刺文官受贿的情节。

吴眉眉眼横飞,满面得意,音乐急促起来,吴眉用一种远高于戏曲常用的唱词速度,清晰地把词给了出来。

“你道那清官便毫无破绽?错错错,他要吃饭,要穿衣,族里要建大宗祠,儿孙要远大前程。”女子修长的指尖虚虚点着,“你且给他儿孙一个小官,他必投到顾相,从此忠心耿耿,将清廉彻底抛开!”

和吴眉相对的清官则怒目圆睁:“奸人休要使这阴私手段,我儿孙前程自有他自己挣,功名自己考,升官自己拼,何须一个奸相来笼络!”

吴眉哈哈大笑:“你是见识少,不曾见那贱人,给钱跪,给官跪,你膝盖硬,他膝盖软,看看最后是谁好!”

看到这,孔有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秋瑜看得偷偷发笑,伸手去摸橘子,却发现他的橘子不见了,他悠悠一叹,把手搭桌上,继续看戏。

《警醒录》全篇很长,要唱完得三天三夜,就和追几十集的连续剧似的,吴眉今晚就唱了两节,便退下喝雪梨汤了。

承安帝又请孔有节去伙夫营吃饭,孔有节这会儿把表情调节了回来,却不料进了伙夫营后,还是被其中的味道冲了一下。

平心而论,为了预防疫疾,禹军军营的卫生指数远高于许多百姓,为了除虫,秋瑜不惜用附近的矿石和大量盐调出了扎皮肤的药水,押着军士们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把自己从头到尾泡一遍。

可男人多了么,味儿就真的避免不了,这还是黄种人基因变异过,体味远低于其他人种的缘故呢,自然,军营是不可能用檀香熏营帐的,娇贵的贵族大多不爱来军队里也是这个缘故。

然而皇帝赐宴,孔有节还能怎么办?那《警醒录》一唱,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必然要夹着尾巴做人。

当初孔家做了孟人的臣子,的确是打了那些忠于汉人王朝的忠诚派文臣的脸,可若是他们不妥协,如何保得住圣人一脉呢?他们也是不得已啊!

这么多年的圣人公做下来,历朝历代的皇帝对他们只有封的,若是禹国皇帝不给爵位,难道是要逆了圣人道统吗!

孔有节内心思绪流转,差点被口中的馒头噎死,他努力翻着水,端起汤喝了一碗,才回过气来。

这饭食如此粗粝,看那承安帝却吃得很香,这禹国皇帝别的不说,装样子当真是有一套的,难怪威望如此之盛,观起敢豁出皇位与泽结盟,心中也颇有丘壑。

天下迟早是秦家的,孔有节心中一定,心想即便是要被折辱,要被为难,这禹国的一统也是一定的,拦也拦不住,不如顺着对方来,只要保住孔家在山鲁道的经营……

就在此时,他听到那秋将军柔声说话:“汤不烫了,你老是胃里泛酸,喝点汤缓一下吧。”

孔有节定眼看去,才发现秋将军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少年,身穿素青衣裳,外罩皮甲,一看就知道是军中文官,不会亲自上阵的。

只是这少年的容貌,实在是……惊心动魄呀,孔有节生平阅美无数,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角色,仿佛人间春景都汇聚于一身,又清冷如天雪,望之不似凡俗。

少年皱着眉说:“怎么汤里头没虾皮?你说那东西补钙,我可是专门往补给里塞了许多,谁贪了!”

有杀气!周遭凡是感知灵敏一些的军士都背后一紧。

秋将军不紧不慢地回道:“有些人吃虾过敏,前阵子有个浑身发肿的,要不是我在场,那人就要窒息死了,所以虾皮就放汤旁边,能吃虾的自己舀一勺放汤里,你要的话,我帮你去拿?”

“算了。”少年从包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玻璃罐子,装着红彤彤的豆瓣酱。

少年把豆瓣酱放馒头上吃,又起身将罐子放在虾皮边,其他军士也不知道这少年是哪来的,只知道秋将军偶尔将腐乳之类放在长桌上与军士分享,东西摆这就是所有人都能吃的。

有些大胆的过去舀了一勺,果真又香又辣,十分下饭,就是辣过了头,嘴唇都辣得红肿了,可好这一口的人就会立刻被折服,从此皈依辣党。

秋将军又起身给少年打汤,他把饭吃完了,走到孔有节对面,承安帝旁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承安帝便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坐的地儿出来。

“何为仁?”

孔有节一惊,心中惊疑不定之际,还是回道:“仁为爱人也。”

儒家五常分别是仁义礼智信,仁为首,是孔子思想千年以来的核心。

“何为义?”

“尊长尊贤为义。”

“口头说说便是仁义?”

“自然不是。”孔有节起身一礼,原地迈着方步,装模作样捋着胡须道,“仁义的最终,便是礼,是教化,孔家多年来诗书传家,解读经典,便是传播仁义之礼于众生,为天下读书人做表率。”

少年也回手一礼:“若天下读书人将一个世修降表的多朝家奴视为表率,也难怪这吏治越发浑浊,四处都是贪婪的蠹虫,有时军队打仗时,前线吃紧后方紧吃,吃完一家再吃下一家,受教了。”

“你!”孔有节睁大眼,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心中涌起万般的羞耻与恼怒。

都说骂人不揭短,这人怎能当面说出如此毒辣之语!

秦湛瑛却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书,厚厚一叠,拿针线穿成一本。

“我看了山鲁道近些年的耕地,只能说,触目惊心,偌大一个山鲁道,自耕农还不如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闽福道,和他们家一比,焦家都是良善人家了,我下令处斩焦家家主时他们说自己勤俭自持,与民为善,我看这山鲁道的状况,竟是差点有了当初的确误会了焦家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