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第57章

作者:秋叶坠 标签: 种田文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云祈眉头一挑,不甘示弱的又扬起马鞭,不过顷刻间就和那匹疾驰而去的良驹并肩而行。

你来我来了一刻钟,许是累了,在陆知杭的马儿逐渐趋近于行走后,云祈也一同停了下来,任由身下的马匹随意走动,至多控制一下方向,让他能和陆知杭身下那匹齐头共进。

“明年就该乡试了,你觉得我可能上榜?”陆知杭擦了擦额间生出的细汗,回首看向云祈,展望起了自己的未来。

他以前是为了活命和不被人肆意践踏而科举,可在经过南阳县瞧见那些骨瘦如柴的灾民时,也是有过壮志希望能改变天下苍生,但是在回想起历朝历代几乎没有几个能善终的改革者时,这壮实又萎靡了一些。

他一个家境贫寒的秀才要想改变这天下无异于登天。

“不出三甲。”云祈深邃无底的眼眸中似乎盛满了正色,半分打趣对方的意思也无。

闻言,陆知杭一怔,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评价会如此之高,不过来到江南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本就进步飞快,心中至多就觉得乡试妥了,三甲仍是无甚希望。

陆知杭轻笑了一声,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温和的眼眸望向云祈隐匿于面具之下的精致面容,顿感赏心悦目,余光却瞥见了他身后突然闯入的东西,瞳孔骤然紧缩,嘴唇开合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充满了惊惧。

“快闪开!”

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云霄。

云祈一怔,顺着陆知杭的视线回首望去,只见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草地上一辆脱缰的马车发疯了般朝自己这边撞来,驾驭着马车的马夫脸色惊恐,死命抓住身下的马儿,可这没有理智的马匹哪里听他的管束,仍是不管不顾的往他们这头飞驰。

“快让让啊!”马夫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马向来温顺,方才不过就是一时气急鞭子抽得重了些就这般了,要是出了人命,他后半辈子就赔进去了。

云祈在目睹到那辆马车时,对方的身位已经近在咫尺,以正常人的反应速度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几乎没有躲开的可能性,就连扬起马鞭抽下后,身下的良驹能否反应过来快些跑开都不知道。

马儿的嘶鸣声近在耳畔,热风与沙尘席卷而来,他下意识的就要跳下马鞍,可余光在看见陆知杭时,微微一怔。

自己下去了,对方呢?

第54章

要知道两人可是并肩由马驮着, 不过一臂的距离,到时那匹发疯的马冲撞过来,陆知杭幸免的可能性渺茫。

理智不断的知会云祈,他应该心狠些, 早些时候下马, 至于能不能逃生就听天由命了, 不该为了一个秀才而葬送了生命,他还有自己的野心需要去实行,娘亲还有仇怨要他去了结,和小皇叔多年的谋划更不可能为了区区陆知杭而功亏一篑。

这一瞬间,云祈想了很多, 可最后都归于尘土。

他脑中回荡的是鼎新酒楼那炙热缠绵的依偎, 是沧溟河上泛舟缱绻的话语,也是魁星庙中为他出头, 大打出手的悸动, 更是符元明同他说的,陆知杭心悦他……

云祈不知如果时光回溯,自己会作何选择,只因在他迟疑的瞬间, 旁边逼停骏马的陆知杭早已纵身越过,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那匹发狂的马儿时,身体早已替自己做好了决定。

云祈身形一个不稳,失重的感觉萦绕心头, 紧接着一具紧实滚烫的身体将自己环抱在怀里,两人皆是不受控制的在马车撞过来之前齐齐跌落下马, 那种无法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对云祈而言糟糕透顶,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嘈杂得耳根发疼。

没有想象中坠马的疼痛感, 更没有被嘶鸣的马儿踩踏的致命痛楚,有的只剩陆知杭透过薄薄的春衫穿过来的真实温度,烫得人一阵心神摇曳。

清爽浅淡的香皂味自对方的身上袭来,沁人心脾,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那般温热的怀抱让云祈有些恍惚,记忆如潮水汹涌而至。

破败荒凉的冷宫中,皇后美艳的容颜上一片冷意,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娘亲只是无言的紧紧护着自己,将小小一团的自己蜷缩在怀中,不受半分侵扰。

“哼……”陆知杭一落地就下意识咬紧了牙关,双手护着云祈身上的要害部位,尽量不让对方伤到哪里,可自己就不好受了,哪怕这里如履平地,身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从高大的马匹身上跌落下去的感觉仍不好受,万幸的是他们在坠马之前不是在高速行驶。

这边受到惊吓的马儿也如那辆失控的马车一般胡乱踩踏了起来,扬起前蹄就是一声嘶鸣。

那马蹄随意踏下,陆知杭瞳孔紧缩,翻了个身就要往远处滚去,只是这马蹄落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肩膀处就被擦着蹬了一下。

剧烈的痛楚就自那处席卷而来,他止不住的闷哼一声,顾及不上伤口,携着怀里的云祈向着远处滚落了几圈,远离那几匹没有神智的马才放下心来。

在他们方才脱离危险区,马车和两匹雄骏的良驹相撞,顿时又是一片狼藉,惨叫声阵阵不绝,看得人心惊胆战。

陆知杭咬着咬关,暗暗庆幸刚刚没被正中肩膀,不然估计一整块骨头都得碎裂开来。

不过现在也不好受,他的手有些无力感,动弹不得。

“陆知杭!”震惊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撕心裂肺。

云祈的发丝稍显凌乱,望着陆知杭的眼底深处罕见的一片仓皇凌乱,有些不可置信这人方才能够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只为了救自己这个相识不过短短时日的人。

这人是疯了不成?

云祈身体紧紧地崩着,心底骤然掀起的煞气濒临极点,本该是明媚的脸上一片阴戾,就连那声音都有些控制不好,低沉艰涩得不像是女子能发出的声音。

“可还无恙?”陆知杭无力地松开云祈,肩上的疼痛让他失了方寸,脸上都扭曲了些许,抽痛声不绝于耳,一时忽略了对方声音的不对劲。

他方才摔下来浑身一阵阵的疼,只是肩膀连接手臂的部位痛楚太过剧烈,顾及不到其他地方了。

陆知杭只觉得头脑发胀,天旋地转的,有些疲乏。

“……”云祈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也不知是被惊吓的还是原本就这般,他指尖颤抖着伸向了陆知杭,在一番检查过后,发现对方肩膀的骨头错位后,心下一沉。

云祈眼梢微红,戾气沉沉,暗处如青葱般的指节用力地攥紧,陷入掌心中,尖锐的刺痛感勉强唤回他的理智。

“嗯?伤到何处了吗?”陆知杭忍着痛,又询问了一声,头脑逐渐开始发胀混沌。

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伤到哪里了,还挺可惜,他苦中作乐般想道。

在眼睁睁看着那发狂的马朝着云祈冲撞过去的瞬间,他不知为何想到前世的父母。

是不是也是这般无力呢?

撞击的破空声在寂静长空响彻。

就这么反应不及,没有控制住方向盘,任由失控的车辆相撞,直到最后头破血流,被火海淹没了全部,没了呼吸,就此与世长绝,独留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这人世间无依无靠。

陆知杭记得,十七岁那年尚还年少的自己好像是想报考化学相关的专业来着,可在掀开白布,看着血肉模糊的父母时,他没有哭,只是心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茫然无措。

明明说好了,高考过后就一块去旅游,再也不会忙工作,好好陪着自己,却就这么失约了。

那种能让人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于是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而报考了医学院。

安静地凝视着不同往日的云祈,少了平时的伪装,对方猩红的双眼交织着暴戾的杀气,陆知杭甚至想,要不是自己在这,对方能不能手刃了那匹失控的马?

话说这马的力气真大,肩上实在是太疼了,陆知杭暗自腹诽了几句。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云祈的表情经过短暂的失态,变得没有丝毫的起伏,平静得让人胆寒。

那声调好似脱力般,无波无澜。

陆知杭疼得脸色煞白,早就没了力气回答对方的话。

他其实根本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后果,只是想做,于是就做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陆知杭眼皮一片沉重,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缓缓闭上,最后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云祈近乎失控的表情,眸中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他无法理解。

“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陆知杭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云祈不得而知,相识不久,却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对方所思所想与他不谋而合,更是个治世奇才。

起初他是自己想要笼络符尚书的踏板,后来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可种种超出好友界限的事情过后与,现在云祈也不知该置对方于何地了。

他只知道,在看到那人面无血色的昏厥过去时,他只剩下了满腔的杀意。

“姑……姑娘”摔得人仰马翻的马夫颤颤巍巍道,他自己的腿脚疼得深入骨髓,但在马儿停下发狂后幸免于难的男子还不忘了查勘一番坠马的二人。

他自个的马早就奄奄一息不谈,那两匹突遭横祸的良驹一匹瘸了腿,另一匹闪得快才无事,但也受了一番惊吓,踟蹰在陆知杭身侧。

没成想自己的一时恼怒竟惹出了这般祸事来,这公子要是有个好歹,他怕是活不成了,家中还有老小需要养活,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赔偿对方的马,想至于此,马夫就差痛哭流涕了。

“用你的马车送我们去医馆。”云祈繁密的长睫遮住了那双不满血色的丹凤眼,唇瓣微微发白。

诚然他恨不得让这马夫付出代价,可此时陆知杭的伤势刻不容缓,恩怨都该放到一边,快些时候送去诊治才是。

“我……我那马断……断气了。”马夫哆哆嗦嗦道,窥探到云祈身侧紧闭双眼的清隽少年时,更是欲哭无泪。

他不会真害死人了吧?

怎么就一动不动了呢?

“换我们的马。”云祈压住怒意,冷然道,抬首望向马夫,眼底涌动的血色惊得对方四肢僵了僵。

慌忙把那头已经死绝的马身上的器具都拆卸下来,重新安抚好另一匹尚算完好的良驹身上,马夫这才敢靠近云祈,不知为何,这姑娘的眼神看得他有些发悚。

两人放轻了动作把陆知杭抬上了车厢内,看着从头到尾只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痛楚的少年,云祈心底愈发阴沉了。

他想要让这人好好的,哪怕自己不能回应他的爱意,可这世上唯一赤忱的爱,云祈不想让他就这么消失。

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愿意这般爱他了。

云祈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可当一个人不求回报的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只为了救下当时甚至想着抛下他的自己时,内心的震撼是天崩地裂般的宏大。

更何况,云祈从来都不是对陆知杭毫无感觉。

是友情、爱情,好像不重要了。

他娘亲就曾说过,不求他日后能权倾天下,只愿有一人能倾心相待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可是这样的人不好找,天下熙熙攘攘,一心一意爱你之人,盛扶凝穷尽毕生都未曾找到,所以她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良配,互相汲取温暖,渡过漫漫余生就好了。

情爱非是云祈所求,见惯了盛扶凝为爱所困的窘迫,他不想陷于这旋涡中,此生只愿独登宝座,醒掌天下权。

唯有权势才是最为可靠的。

可这一直以来的念头,在遇到这人时,动摇了。

马车在马夫小心翼翼的驾驭中,缓缓向着沧县繁华的路段行驶而去,听着云祈的指路,这会他已经不敢再大意,生怕又出事,努力的将功补过起来,就是车厢内的这位姑娘眼神阴恻恻得吓人,让他赶车都赶得不安生,暗暗祈祷起那公子能平安无事。

“你为何要救我呢?”云祈眼眸微深,定定地看着平躺着的陆知杭,喃喃自问。

这种感觉分外的古怪,在云祈的认知中向来只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至于他在突如其来的接收到外界的善意时久久不能平静。

皇后对他除之后快是因为他娘是圣上曾经的挚爱,更是在他娘亲还未诞下子嗣时就许诺,封他为太子,可这无疑也是云祈如今被迫无奈女子示人的缘由。

至于亲爹就无须谈了,视他如草芥。

小皇叔表面上是顾及和娘亲的旧情辅佐自己,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了报当年圣上折辱之仇?

从小到大,真心待他的至始至终只有他的娘亲,那个到死都在担忧他能不能独自在这深宫中长大成人,会不会暴露男儿身的可怜女子。

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人。

云祈鸦色的长发垂在腰间,遮掩住了半边侧脸,视线从到车厢后就不曾离开过陆知杭的身上,马车上颠簸得紧,到底没有皇室所用的舒坦,可惜如今急着赶路,自然不能出声让马夫放缓速度。

行驶了一段时间的马车随着路途渐远,原本安静的四周也开始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铺好的青石板上碾过马车的车轱辘,云祈心中了然,这是到沧县了。

不过要想到医馆那边,还需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

就在云祈思量着该如何让这马夫定罪时,原本疾驰往医馆奔去的马车突兀地逼停,宝马的嘶鸣声在街巷中响彻,颠得车厢一阵晃悠,陆知杭更是吃痛一声。

云祈蹙着眉头望向陆知杭,见他虽是无恙,但眸光仍是愈发阴沉了起来,掀起车上的帷幔探头望去,还未开口询问马夫意欲何为,就看清楚了形势。

只见逼停马车的不是马夫,而是站在街巷中间的一位鹅黄色长裙的姑娘,年岁约莫十六,青葱水灵貌美得很,她秀气清纯的脸上明显有些惊吓,瞪大了杏眼和马夫面面相觑。

“你们在这街巷中那么快作甚?”张楚裳拍了拍胸脯,暗道自己不过是出来闲逛,熟悉熟悉沧县的道路,就摊上了这倒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