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灯如昼
莱恩轻松的从窗台跳到地上，藤蔓回缩成幼苗，扬手时散落在花盆附近的泥壤自动飞回盆中，思索几秒后莱恩看着艾茉莉道：“对了，待会让亨利过来找我。”
“遵循您的命令。”
艾茉莉颌首应好，等莱恩简单的清洗完毕后，端起水盆和毛巾离开了莱恩的卧室。
将手上的东西放进领主专用的地方，艾茉莉按照莱恩的吩咐去了城堡的第二层。
职位最低级的侍从只能在城堡里指定的地方休息，与大多时睡在长廊上的侍女和男仆不同，作为莱恩贴身侍女之一的艾茉莉，她幸运的能和另外几名侍女共用一间房。
整座城堡里除了领主之外，也就只有管家亨利，他独自拥有一间属于他个人的小卧室。
‘扣扣……’
艾茉莉停在亨利的房间外，抬手在关紧的门上轻敲。
现在时间还很早，当艾茉莉第六次抬手敲门时，房间里才传来了亨利的声音。
“是谁？”
亨利的声音听上去比往日要难听很多，像是含着口痰一样。
误以为是清醒时喉咙沙哑，艾茉莉并没有多想，停下敲门的手站在门的侧边，“亨利管家……是我，女仆艾茉莉。”
听见来人是她，亨利的语气顿时有些烦躁，“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早就过来？”
他往日还从未在这般早的时候醒来过。
艾茉莉对他的态度没有感觉，脾气很好的回道：“莱恩领主他找你有些事。”
‘砰！’
当艾茉莉话落的刹那，从房间里边立即传出来一道，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落在地的声音。
亨利的门上有一只眼。
艾茉莉抿了抿唇，低垂着头轻轻说：“莱恩大人让你去他房间，他有些事要同你说，请问亨利管家，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里边没有回话，就在艾茉莉假意要转过身时，屋内的亨利猛地大声道：“给我站住！”
随后是重重的脚步声，亨利将门拉开一条缝，扶着头顶没戴稳的假发站在门后说：“闭上眼，莱恩领主他找我有什么事？”
艾茉莉撇了一眼他假发下的头皮，若有所思的闭上眼睛，不卑不亢的回道：“莱恩大人只让我来传达他找你有事，其余的话并未和我说，毕竟……我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侍女罢了。”
亨利从不让她们进入自己的房间，钥匙也不交给别人，每日都是着装整齐才出现在旁人面前，就连每天房间的卫生打扫，亨利也都是指定的一位专用男仆，而且打扫时还必须得他本人在场。
亨利将头上的假发扶正，看着艾茉莉低垂的头，眼神里充满阴郁的问：“艾茉莉，你是不是有和领主大人，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艾茉莉装着糊涂，迟疑的反问：“您……具体指的是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最好是这样。”
亨利不屑的笑了，低声威胁：“要是昨日的事被领主知道了，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我希望你还是能和以前一样识趣。”
艾茉莉低低的应了声好，“谨遵您的命令。”
话落后，她对莱恩的忠诚度又上涨了些许。
“去忙吧。”
亨利趾高气扬的转过身，“我马上就去领主那里。”
*
阳光最好的领主卧室，莱恩手上拿着一支鹅毛笔，沾上少许墨水后在一张羊皮图纸上描绘。
‘扣扣。’
莱恩没等多久，就听见敲门声伴随亨利的声音一同响起，“尊敬的莱恩大人，我是管家亨利……女仆艾茉莉通知我过来，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莱恩将羽毛笔放下，“进来。”
“打扰了。”
亨利提着门扶手，将门朝里推，使劲低着头慢步挪动到莱恩面前。
等他进屋，莱恩看着亨利道：“去将护卫队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
亨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暗自在心中揣摩的同时依旧低着头问：“您是要外出狩猎吗？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去了，可能不是所有的护卫队成员都能到。”
“不。”
莱恩摇头，“现在的护卫队太过于零散，我要剔除出一些无用的人，给予真正有能力的人机会，并在留下的人中选拔出一名真正有实力，能领导旁人的护卫队队长。”
“您的意思……是要将一些人踢出护卫队？”
闻言，亨利立即激动的抬起头反驳道：“您不能这样做！”
他抬头与莱恩的视线对上，看着莱恩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突然一激灵，似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慌张的低下头去，用肥胖的手掌遮挡住自己的脸。
即使只有一刹那，莱恩也看见了，亨利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白粉，宛若抹了一层生石膏，却依旧掩饰不住脸颊两侧的青紫，像是被谁打肿了似的。
莱恩原本神色冷漠，看见他那张滑稽的脸时差点笑出声，连忙侧头低声咳嗽，随后眼神平静的看着亨利问：“我做决定难道还需要你的同意不成？”
亨利艰难的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莱恩勾起手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是连这种小事你都无法做到，那可能你并不适合继续当一名管家，我会以违逆贵族命令以及失责等原因将你辞退。”
优秀的管家是一张好的门面，若是无故辞退可能对领地有损形象，但若是因为管家自身的失责而被辞退，那么那名管家的职业生涯便到了头，如果该领主不够仁慈，被辞退的管家当日就要离开。
奥兰已经是极差的地方了，若是亨利被莱恩辞退，那他只能去更为贫穷的地方。
亨利在奥兰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他是绝对不愿意被辞退的，外加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又得罪了很多人，被辞退后虽然不是只有一条死路，可是下场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他不回话，莱恩轻轻的嗯了一声，“看来你是想违抗我的命令。”
说这话的同时他拿起了桌上的羽毛笔，见状亨利连忙说：“您误会了，我怎么敢违背您的命令。”
亨利紧咬着后槽牙，闭上眼，“我这就去将所有的护卫队成员都召集过来。”
莱恩冷冷的嗤了声气。
亨利身后的人他还没找出来，莱恩本没想这么快卸了他的管家身份，可是碍事的人留着也只会碍事。
情人果就要成熟了，工厂也要建成，他不需要拖后腿的人。
*
亨利从莱恩的房间离开，眼里有憎恨和懊悔，恨莱恩不好糊弄，懊悔自己第一天还是太过于手软，他忍不住心中回想，若是趁着莱恩魔法反噬时将他弄死，自己绝对不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亨利也恨莱恩没有提前通知，说要裁人这件事，导致他现在措不及防连一点准备也没有。
可是事已至此，亨利只能去通知各男仆召集护卫队，顺便让一些人藏了起来。
男仆们速度很快，基本将所有的护卫队成员都召集到了一起，约莫有六十几人。
还在训练中得到集合通知的托比和阿尔匆匆赶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分前后站在队伍中。
为了防止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暴露，在莱恩过来之前，亨利头上戴着一顶能遮住面容的帽子，看着匆忙集合的护卫队成员说：“为了你们，我特地请求了尊敬的领主，仁慈的领主答应了我的请求，愿意给你们一次升职的机会……”
第24章
要重组护卫队，最后按个人的实力，从留下之人当中重新选拔出一人作队长。
这对不少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亨利恬不知耻，丝毫不觉心虚将所有功劳，全都安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看着匆忙集合的众人，压低声音略带威胁道：“我费尽心力去请求领主，领主答应了，待会莱恩大人会过来给你们这群人一次机会，护卫队的队长从你们之中选出，但我不希望待会听见谁说了不该说的话……”
“非常感谢您，善良的亨利管家。”
不知情且和亨利关系好，以及想讨好亨利的人都抓住机会出声表态。他们并不知道这是莱恩的决定，还真以为是亨利辛苦求来的机会，还特地不通知一部分人，就是为了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于是都真诚或者假意大声感叹着亨利的仁慈。
托比和阿尔相互对视一眼，记起了莱恩此前和他们说过的话。也有些人沉默不语，对亨利的话不屑一顾，面无表情的站在队伍最后边。
视线依次扫过众人，亨利眉头微皱，对一些人的反应感到烦躁心慌，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他侧头同身旁的男仆附耳低语。
得到命令的男仆立即转身回到城堡里去通知莱恩。
没等多久，换上了一身便捷的法师长袍，肩头歇着天绵鸟的莱恩慢步走来。
在来之前，阿萨已经告知了莱恩亨利所做的一切。
“尊敬的莱恩领主。”
护卫队当中有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莱恩，他们看着莱恩的黑眸黑发感到有些害怕。
护卫队成员的身高体型参差不齐，有一些人甚至过于肥胖，也有的人身材瘦小，约莫5分之3的人头顶都没有面板，还有一部分人虽然头顶有面板，但是忠诚度为0。
莱恩在脑中同系统问道：“忠诚度为0的人是什么情况？”
系统：“不忠诚旁人，对你心存怀疑。”
“我知道了。”
莱恩微微颌首，看着这群人心思万千，侧头对一旁的亨利问道：“护卫队只有这点人吗？我记得应该不止。”
光是摩西死去的那一天，前往森林的人至少是这群人的两三倍。
“因为前领主解散了部分军团的缘故。”
亨利低垂着头小声回道：“有些高级的护卫队成员调去防守，有些去了森林狩猎，有的去了附近城镇采购商品，暂时无法回归。我想着您的事更重要，于是将留守在领地的剩余护卫队成员全召集了过来。”
他剩余这个词用的就很微妙，不少人还没听清楚的时候，莱恩已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更厉害的人不是防守、狩猎就是去了别的城镇，留下的都是一些不怎么样的人。
莱恩看着亨利噢了一声，随后侧头看向护卫队成员说：“今日召集你们过来，是为了选拔出一名优秀的人成为护卫队队长，以及提升你们的待遇。”
闻言，所有人都出声赞美莱恩。
莱恩轻轻颌首，等他们欢呼结束后突然出声问：“所以，亨利他刚才说的是实话吗？”
亨利脸色微变，有些护卫队的成员相互对望，与亨利关系最好的一人立即抬头道：“是的，尊敬的……”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托比和阿尔同时抬头说：“尊敬的领主大人，亨利他撒了谎！欺骗了您！”
“你们����”
亨利脸色阴沉的厉害，开口就想反驳。
莱恩手指轻抬，一道噤声术堵住了亨利的嘴，同时一道束缚术令他定在原地无法行动。
与亨利关系好的人想上前阻止，然而莱恩的魔法令他们犹豫。
护卫队中不少都是贿赂亨利才进来的普通人，他们本身没多大本事，又忌惮莱恩的身份，按照莱恩此刻的举动，若是贸然出声也许会被按上反叛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