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本正经咕
乔无妄俊美的脸上再次漾起了满足的微笑,只觉得美人便是亲手塞毒药到自己嘴里都是恩赐,更何况是这么贴心的蜜饯?
啊,这说明什么?
美人心里有我!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不答应求婚!
阿瑜等着,我很快就荡平一切来娶你!“嫁”也不是不行。
*
距离乔瑜成为乔无妄的近卫那天已过去了两个月。
在此期间,端王府内的人从震惊到麻木,如今已习惯了忍着歆羡看世间难寻、仿若天仙的绝色美人日日跟在端王左右。
私下里,本就极其受欢迎的王府主院的差事更加被人争得头破血流,不少人绞尽脑汁表现、立功,就盼望着能进主院一次,好有机会看到美人。
不过,美人竟也叫“阿瑜”,和那个消失踪迹的乔瑜是一个名字。
王爷总说美人就是乔瑜,可是有眼力劲的都知道,这俩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美人那么美,怎么可能和普普通通的乔瑜是一个人?
何况,王爷嘴上这么说,背地里却取消了认乔瑜为弟弟的仪式。估摸着,那小少年已经被这美貌冠绝天下的妖精给害了,王爷被迷惑了神智也不追究。
不过,€€,他们也好想被妖精找上门啊!至于阿瑜,本来就交集不多,王爷说是就是呗。
“王爷回来了!”
兴奋到癫狂的报喜声响彻了院落。
“什么!”
“仙人!我要去看看仙人!”
听到消息的仆从们则不闲聊了,争抢着拿了洒扫工具跑去旁观,动作慢了的只能爬上墙头偷偷眺望。
从王府侧门回主院的路上,不时有仆人笑呵呵地流鼻血倒地,若是运气好被仙人般的美人看了一眼,甚至能当场含笑九泉。
日日跟在端王身后、每月轮换一次的近卫们已经养成了习惯,熟练地散开,将一些过于兴奋、意图上前冒犯的仆从给打晕放在地上。
唯一和端王并肩的近卫,赫然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源源不断散发着惊人魅力、近日堪称是拷问机器成精、讯问谁都能得到所有内幕的美人€€€€乔瑜。
简简单单的“美人”二字,在他身上都显得单薄,无法诠释其万分之一的容光。
两人很快到了书房。
“阿瑜,独孤家族已下狱,过两日,有罪的上法场,无罪的家眷流放,上皇已下了圣旨。”
乔无妄磨好墨水,握着乔瑜的手练字,虚拥着美人,边写边说。
“独孤家……”
“对,他们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害人了。”
素净的书桌中央,铁划银钩的“愿”字已跃然纸上,干净利落。
“有执最近要小心,兔子急了还咬人,这等传承久了的大族定有不为人知的底蕴,说不得会将拼死一击对准你……”
二人重叠的手下,狼毫笔如指臂使,雅致的“得”字也书写得行云流水。
“嗯,阿瑜放心,还有其他的世家大族和鱼肉百姓的权贵,一个一个来,慢慢解决。”
乔无妄心里门清,皇帝将自己视为集权的刀,自己何尝不是借此清理那些身居高位的尸位素餐者?
等一切结束,皇帝肯定会对自己下手以平息众怒,到时可顺势而为地反了他……武器和粮草需早作准备。
最后,蕴含了万千情思的“一人心”三字落于纸间,一气呵成。
“愿得一人心?”
“对,愿得一人心。”
乔无妄悄悄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白首不相离,表面上他却装作正人君子般,一本正经地胡扯一通每个字多练习的妙处。
乔瑜将信将疑,这些天,有执总会似有若无地示爱,偏行动起来又浅尝辄止,让他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被美人腹诽的端王心里苦。
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把美人叼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触,天天说不尽的甜言蜜语。
然而只要美人一露出丁点不习惯、不适应的神色,他就会下意识地恢复到原来的“义兄”身份,唯恐被美人讨厌。
这也让他的“温水煮青蛙”追求之路十分缓慢。
不过对于防止美人对其他人产生超乎正常的好感这一方面,乔无妄无师自通,心底的酸水和坏主意简直能冒个不停。
这边,两人还在暧昧地练字。
另一边。
某处破庙。
独孤赫一身力工的装扮,倚靠在柴草间狠狠地咬下一口略有些酸的馒头,想吐又被饿怕了,终究胡乱嚼了嚼咽下去。
独孤家族已是过眼云烟,还好他见势不妙,用妾侍威胁庶弟顶罪,博得了假死的机会,带着几个暗卫脱逃。
报复皇帝只能在梦中,但是报复罪魁祸首端王乔无妄,还是能手到擒来的!
几个暗卫足矣。
不过,这都三天了。他们混进王府打探消息需要这么久?!再不出现,我都要饿死了!
这么想着,独孤赫又痛苦地咽了口无滋无味的馒头。
第186章
破庙门口突然传来异常动静, 有几道杂乱的脚步声,间或嘈杂的呼喊声、叫骂声,不一而足。
独孤赫本以为是暗卫们回来复命, 然而严苛训练过的暗卫们的脚步可不会这么没规矩,反而会如鸟雀一般轻盈。
直觉不好,男人左右一望,一眼选中了破庙里的那尊脑袋不翼而飞的泥塑神像。
他一手攥紧馒头,略一提气便潇洒地翻滚到泥塑像后面, 一番动作让他有些头晕,又狠狠地咬了口馒头,泄力的身体贴着满是灰尘的墙滑落蹲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狗娃儿, 你确定是这里?”
身体瘦弱的男人拿着根竹竿, 站在破庙门口有些踌躇, 这里可是不详之地, 一到夜里就发出闹鬼的呜咽。
“就是这!我好不容易从酒楼后面捡来的馒头,被人抢走了!”
白白胖胖的馒头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极为稀罕的细粮,平时也轮不到他们去捡, 酒楼里的小二、厨子就会带回家。今儿也不知是什么运气,竟然被狗娃儿摸来半个,可惜还是被人抢走了。
“行了,别磨叽了,我们是来抓贼,又不是有意冒犯, 天塌了有我这把老骨头顶着。”
头发斑白的老人又骂了几句,众人硬着头皮进了破庙里搜索。
干柴、草垛,老鼠、蚂蚁……一通搜查无果, 体力不支的几人抱着白得的柴草和鼠肉讪讪而去。
泥塑像后面,独孤赫松了口气,等人都离开后,松快松快手脚,从枯井般的藏身处翻出来。迎接他的不是暗卫们安置好的柔软草垛,而是冷硬石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才体会其中的意境。
独孤赫再次咬了一口馒头泄愤,还不等咽下,又一波人闯进了破庙。他心里一惊,看到熟悉的人脸后恼羞成怒道:
“跪下!”
男人吐出已经酸坏的馒头,冷冷地呵斥面前的两个暗卫:“说说端王府如今什么情况,我爹他们的判决下了吗?”
五十四和五十六两个暗卫对视一眼,到底还是给这个曾经的主人一点面子,最后一次跪着复命:“赫少爷,老爷和族长等判决已下,有命案及贪污的秋后处斩,余者流放或劳役……松少爷被判处斩。”
松少爷,其实就是被独孤赫强迫冒名顶替自己的庶弟。听到这里,男人脸色一白,明白自己余生彻底断了出头露面的可能,本来想着若是判决轻些,他再换回原本的身份……
心神震荡的独孤赫没注意,两人根本没提丁点端王府的消息。
“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主仆情尽!
两个暗卫默契地一齐出手,一个封住了独孤赫的穴位并套上面罩,一个把独孤赫拉得僵立,胳膊一夹便把这个大活人给带出了破庙。
什么情况?家族从小培养的暗卫也反水了?!
独孤赫口不能言,目眦欲裂,在黑黢黢的面罩里几乎能看到自己被当众处斩的场景。
一阵颠簸、起伏。他腿脚磕碰了好几次,不用看便知会红肿淤青。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放了下来,虽手脚都被铁链束缚,但脚踏实地,似乎有了底气。
阴凉的风几乎要吹到骨头缝里去。
独孤赫还在猜着自己被掳到了何处,是哪个仇家买通了暗卫,隔绝视线的面罩已被一把掀开。
朦胧的眼睛重新聚焦,面前赫然是两个男人,一人面对着自己€€€€正是昔日的好友,端王乔无妄,俊美的面容在这地牢的阴影中似乎多了挥之不去的阴翳。
另一人背对着自己,身姿颀长,腰肢如杨柳般纤细,即使穿着衣服也仿佛不堪一握,轻轻的晃动几乎挠在了人的心尖上,仅仅从背影都能看出是个极品美人,即使正拿着烧红的烙铁在火盆里滚动加热也€€€€等等,烙铁?!
“无妄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独孤赫斟酌着开口,眼神凝视乔无妄显得真诚,没有继续沉浸在难得一见的美人背影诱惑中。
无恙是不可能的。
乔无妄摇摇头没接话,只是低声唤道:“阿瑜,准备好了吗?”
刺探王府、围杀阿瑜……如此种种,也是他将独孤赫弄到地牢里的原因。
主要是为了给阿瑜出气,完了再归大理寺审判。出于以往的君子之交情谊,他会记得在头七的时候烧些纸。
阿瑜?是乔瑜!那个自己送给乔无妄的眼线,叛主的暗卫,得端王赐姓的贱仆。
独孤赫看着青年的背影,思及乔无妄那出奇温柔缱绻的语气,悚然一惊:不会吧,不会吧,这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端王竟然被这暗卫给迷得团团转?!甚至不惜像疯狗一样咬着独孤家不放,乃至于揪出诸多罪证?!
难道我独孤家竟亡于……
啊啊啊啊疯子!不愧是下层的贱民!连个普普通通的暗卫都能勾得他团团转!什么端王?!就是个战场上杀疯了的……
“好了。有执,你看看这块铁烧得如何?我刚刚突然想去学打铁,哪天打造一把神兵利器!”
乔瑜举着通红的圆铁转过身来,在乔无妄面前晃了晃,笑着问道。
“好极了!阿瑜,我看这红彤彤的不是铁,是我们的婚贴。”
“又胡闹!”
乔瑜简短地笑骂,他都习惯了男人三五不时就冒出来的胡言乱语,口头的暧昧对他来说已经波澜不惊。
自从确认了有执喜欢自己,对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些直白的言语还好,不过有执平日里的种种温柔和偶尔的霸道掺杂在一起,倒是会令自己偶尔昏了头,竟然真的考虑过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