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 第102章

作者:周南向晚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正是因为亲眼目睹那些人的死亡,所以才没办法自欺欺人。

就像是吃糕点时嚼到一颗石子,硌得牙疼后,哪怕糕点再香甜,心里也会有所顾忌,当初吃糕点的那种喜悦感也跟着变了味。

苏纨扯下腰带上系着的婴短坠子,轻轻往上一抛,一道阴影忽是投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道君,我之前也常在茶楼里听书,可听了几百回,也弄不明白那书里写的情,怎么他们就爱的死去活来了?怎么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了?照那书里说的,道君你也曾救过我和阿杳好几回,那我跟阿杳是不是也得嫁给你?”

“我可不好这口。”

接住落下来的婴短坠子,苏纨压低睫羽瞟他一眼。

“说到底还是你们人太复杂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堆的繁文缛节,”看那枚婴短坠子再度被抛起,他忙一把将它夺过来,“道君,你也算是我见过的活得较洒脱之人了,难道之前就没有为情所困过?”

“没有。”

手心陡然一空,苏纨答得干脆。

“那意中人总有罢?”

薛獒发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意中人?”

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他眯着眼睛笑一笑,没答话。

看他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薛獒感到摸不着头脑,便是继续问道:“那你喜欢阿杳吗?”

苏纨拿过他手里的玉坠子,别有深意答道:“作为随我出生入死的至交手足,我自是喜欢他的。”

薛獒稍作一番反应,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所以才接着说道:“那鹤悬真君呢?你喜欢鹤悬真君吗?”

“不能说喜欢罢,”玉坠温润,安静地躺在掌纹纵横交错的手心,苏纨放眼去望枝叶凌乱的青松,“只能说是共情,但现在的他……我也难以理解。”

薛獒更是一头雾水了,也不懂何为共情,想了想仍是觉得人类的情感过于复杂含蓄,不然怎么能整出这么多难懂的词来,他瞅了瞅四周:“今儿怎么没见鹤悬真君跟在你身边?”

瞟到嫦姝已经抱着酒坛到醉梦里难过去了,他恍然大悟:“哦,可能是看不得小嫦姝掉眼泪……哎,你说这要是放到白蛇的话本里,鹤悬真君是不是就像那法海和尚,棒打苦命鸳鸯?”

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苏纨乍是想起,即便这本书现在的剧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剧情发展,跑到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结果男女主还是选择分道扬镳,就算是嫦姝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或多或少也跟徐清翊的出现有关,难道说,棒打鸳鸯这条线是必须存在的吗?那书里会不会还有什么剧情线是无法避免的?

系统走之前只说他触发了什么隐藏任务,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启了自由剧情模式,该交代的任务条件没说清楚就给他撂这儿了,是要靠他自己猜吗?

他复生后这些年,把能做的都做了,到头来也没寻到归处,难不成还真得让主角再捅他一剑才是终点?

握紧手中的婴短玉坠,身边的薛獒仍在喋喋不休,一副说得正起劲的模样,他阖上双目,只静静听着。

这个世界很好,但始终不属于他,他只是路过都看到了这样多的秋月春风,已经足够了,待把徐清翊的事解决完,他也要去他该去的地方。

银弯钩拨开云雾,透出冷冷清晖。

安置好喝醉的嫦姝,苏纨合上东厢的双扇门,转身就看见立在绿竹边的少年。

与多年前那个总围在他身边打转的小徒弟相比,他身形已越发得出挑,性子也沉稳起来,做事干净利落,想必以后就算没有他做他的后盾,这家伙定也能独当一面。

“师尊,我已经把赵余涯送回魇蝠血阁了,不过他吐血不止,看上去不是很好,约莫再过两日就能死了。”

陆杳说话时一本正经,他还记着赵余涯在鬼巢设计陷害他师尊的种种。

“这般严重?”

苏纨下意识看向东厢,想着按照原书剧情发展,这一世该不会是男主身死魂消,白月光心冷黑化吧?但嫦姝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黑化的样子。

“这样岂不更好?之前嫦姝说从今往后活着就别再见面了,正好他死了,不就又能跟嫦姝见面了吗?”

陆杳可不管这么多弯弯绕绕。

一阵短暂默然,苏纨那排漆黑的睫翼朝下敛了敛,笑意还是忍不住从眼角眉梢荡出来:“嗯,有道理。”

他见他笑了,也自然而然地跟着他弯起眉眼,却瞟见南侧那扇半开的雪松纹格画窗处,有一双阴鸷的眼正望过来。

他不禁收起面颊上的笑意,凶横地朝那处望过去。

“回去歇着罢。”

见陆杳脸色一变,苏纨当即清楚了他变脸的缘由。

“是。”

陆杳语气里只夹杂了些微微的不情不愿,抬手行礼后还是乖巧地退下去了。

窄长的竹叶上仿佛有层银白的霜,像是入春时节下了场不合时宜的雪,再是夜风幽凉,带着一丝刺挠的寒意。

雪松纹格画窗里还亮着,精致的光影投落在窗上,勾勒出一道清绝瘦长的身形。

披着银霜的人立在石阶处,懒懒扫了眼窗框,欲往北厢去时,风声卷进耳里,带着声极淡极轻的「赭玄」。

徐清翊今日是有些「反常」,不过这「反常」对他来讲,实则倒更像是正常€€€€难得他能自顾自地安静一会儿,也没一见到阿杳就跟看他不顺眼一样跟他打起来。

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明显是执笔的姿势,似乎在写些什么。

苏纨在原地站定一会儿,还是迈开脚步走过去,推开了那扇拐子冰纹格心楠木门。

徐清翊确实端正坐在堆满了古籍的书案前,右手执笔,在白纸上写下墨黑的字迹,他知道他进来了,所以稍稍抬目望向他,眸光暗了暗,又继续低眸提笔。

这幅场景跟他记忆里的无数画面重叠,是他年少时跟原主比试后自罚去慎思堂抄心经,也是他在鬼巢里情难自控,为静心思过执着的在纸上费力写下一笔又一笔。

他行至他跟前,看了眼书案上铺着的纸张,果然他写的是《心印妙经》。

苏纨一时神思恍惚,好像又回到他二人呆在鬼巢里的那段日子,他拿起堆在书案旁的古籍,将它们放回榉木葫芦纹方角书柜,问他:“怎么想起写经书了?”

笔尖在纸上的摩擦声与清冽的音色混杂在一块儿:“太久没抄,手生了。”

苏纨垂眸仔细端视纸上字迹,笑道:“跟以往无差。”

写字的人忽是顿住笔,喃喃自语道:“是吗?”

“过几日你回南华道罢。”

有风涌进来,外头竹林沙沙,青年闻声而望,钩月再次隐入浮云,双目只见幽暗。

“好。”

提笔的手挪开压住纸张的紫檀镇尺,那单薄的纸张被风吹的「哗啦」作响,他握住边角的左手松开,刹那间白纸飞了满室。

弯月从烟云里探出个尖钩,力所能及地给予大地一点光,为看不到前路的人照亮归途。

写满了字迹的纸从半掩的窗口飘出去,飘进那被月光照得惨淡的山林里,模模糊糊间,可见那写下《心印妙经》的纸张背后,是满纸的「赭玄」二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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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在意

“十, 九,八,七, 六……”

灵兽们在丛林里玩起了捉迷藏, 小兔趴在树下, 蒙着眼睛数完十个数后,就立马转身去寻躲起来的小伙伴。

没走个两步,先见灌木丛里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悠哉地摇来摇去,它捂着嘴偷笑一会儿,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揪住那条尾巴:“哈哈,抓到你了!”

被抓到的雪斑狐很是郁闷地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尾巴都没藏住!你真是太笨了,哈哈哈……”

小兔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一旁的雪斑狐遭到无情嘲笑后气愤得不行,正想叫它别笑了, 侧目就瞅见一道人形阴影压过来, 它不由瑟瑟发抖地退了几步,说话也开始不利索了:“小小小,小兔……”

“你怎么结巴了?”

小兔察觉到异常, 用爪子擦了擦眼角边笑出的眼泪, 见它满脸恐惧地盯着后方, 疑惑地回首去看,乍得发现,“大龙?”

“薛獒大哥和山主交代过我们,如果见到他他他一个人的话,要, 要赶紧逃!不然会没命的!”

雪斑狐尖叫一声, 四肢并用地蹿进灌木丛里。

没成想还只跑出个几步, 一股力量忽是扼住它喉咙,再将它往后猛地一拽,使这可怜的小狐狸重重摔在地上。

“逃有何用?我只动动手指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来人那张漂亮的脸带着杀气腾腾的阴狠,语调轻蔑。

小兔这阵汹涌的杀意吓得一哆嗦,打着颤挪到摔得七荤八素的雪斑狐身前,长耳朵也害怕地耷拉下来:“大大大,大龙,你你你别伤害它,它它它没,没做过坏事……”

“那又怎样?”

这双青灰的眼满是冷漠无情,仿佛在他眼里,它们不过是轻易就能被折断的细脆野草。

“你,你要是伤害我们,清衡君知道后,会,会生气的!”

关键时刻,它脑子里马上想到了清衡君,薛獒大哥和山主曾叮嘱过它们:若是这条大龙跟清衡君或是小嫦姝在一起倒没什么可防备的,但要是只见他单独一人,那它们就要马上逃了,不然轻则身受重伤,重则小命不保!

听到「清衡君」三个字,这人细眯着眼看了它一会儿,黑沉沉的眼里似有阴云涌动,瞧着甚是可怖,兔子和狐狸都被盯得寒毛直竖,脊背骨发凉。

半晌他拨了拨手腕上的银竹节,潦草瞥一眼战战兢兢的小灵兽们:“赭玄他这些年都呆在兽界罢?”

小兔它们知道他口中的「赭玄」就是清衡君,便忙不迭朝他点点头:“嗯。”

“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雪色阔袍的人忽是拂衣坐下来,周身凌厉的杀意也逐渐褪去,好像又成了个没事人,余有那双眼还带着割开霜雪的锐气。

一说到「清衡君」,小兔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眼里冒起亮闪闪的星:“清衡君是世上最好的人,赤洲能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有清衡君在。对了,还有上空的那道结印,当初清衡君为了保护我们不受捕兽者侵袭,不惜自毁魂体才设下结印,为这事,我们都伤心了好久好久呢……”

“自毁魂体?”

旁侧的人神情一变,喃喃重复这四个字,随即蜷紧了葱白的手指,阴戾眉目间多了几道刀刻般的痕印。

“对对对,好在老天开眼,让清衡君借助赤洲地脉复生!树公说过,这就叫做好人有好报!”

连小狐狸也忘了痛,连忙插嘴道。

借助赤洲地脉复生?

听者愣了愣神,不悦地咬了咬牙,再是垂首嘲弄地笑一笑:原来哪怕他赌上性命,救活他的也不是他。

杏花开了满树,淡淡的香气在林间流散,时间跟着慢慢晃荡过去。

躲在树洞里的独角火牛等到昏昏欲睡也没见小兔找来,心想自己是不是藏得太好了,那憨乎乎的小兔没找到自己,指不定在哪里乱窜呢!

想到这儿,它便从树洞里钻出来,朝着它们刚才聚集的地方找去。

这时一阵熟悉的谈话声传来,听到是小兔和雪斑狐的声音,独角火牛赶紧跑过去,未曾想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一眼先看到那面目清俊的白衣男子,他明显是得知它的方位,森寒的视线顺着带刺的缝隙望过来,让它只觉得心头「突突突」地冒血。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