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 第47章

作者:狐狸不归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哈哈,陈兄,你说得对,书院里的人都受了蒙蔽,很该告诉大家。”

  谢长明褪了一串不动木,打碎了那把摇摇欲碎的薄刃,碎裂的刀刃更加锋利,化成流光,朝那两人掠去。

  第一片在两人身前旋转了一圈,割破了他们的嘴。

  两声惨叫。

  盛流玉有些紧张,连果子都不吃了。

  他本来很习惯听不到声音、寂静的日子,可在谢长明身边是不同的,他永远都能听得到。

  谢长明没有停下来,碎刃用的时候也许会有响动,没办法现在就把灵石还给他。

  于是,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盛流玉的掌心写字。

  他写道:“灵石丢得太远了,正在找。”

  很痒,又有点酸。

  盛流玉的手掌微微颤抖,却没有缩回去,也没有躲避。

  他轻声道:“你别急。”

  而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痛!”

  “陈兄,不会是有魔族偷袭吧?”

  “可,可也没有要我们命的意思!周围也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

  盛流玉等了片刻:“找不到就算了。”

  谢长明写道:“再等一等,会找到的。”

  “这,这是有几分邪门。”

  “嘶,不会是方才说的话得罪了谁吧……”

  “神鸟是不是……”

  两人不敢多言,终于抱头鼠窜地逃了。

  谢长明找到灵石,递给了盛流玉,同时收回了手指。

  盛流玉很小声地叹了口气,问道:“你刚刚,像是很生气。”

  谢长明问他:“有么?”

  又添了一句:“可能是有一点,胳膊太短,捡不到灵石,很烦。”

  盛流玉站起来,同谢长明比了比手臂,很认真道:“不短的。”

  所以不要生气。

  谢长明怔了怔。

  小长明鸟任性的时候居多,但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他做这些没有缘由,也不会告诉他的事,可能只是觉得这个幼崽很可怜,不想让他再难过。

  仅此而已。

  接下来几日,依旧是漫长的复习时光。

  刚结束完一门功课,今日院子里安静下来,阮流霞又请人喝酒,谢长明准备问魔界要回信,没有去。

  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异兽录,没有在里面找到小秃毛。

  即使他已经将这件事托付给了盛流玉,也没有一天停下在书里寻找谢小七的踪影。只是书太多,看得永远不够快,所以一直找不到。

  谢长明又翻了一页书,门突然被推开,他抬头,是盛流玉。

  他站起身:“进来。”

  又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盛流玉垂着脑袋,很丧气的模样,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

  谢长明猜测:“是考得不好吗?”

  盛流玉坐在椅子上,缓慢地摇了下头。

  谢长明皱了皱眉,嗓音不自觉压低:“又和许先生吵架了?”

  许上霖那么大个人了,怎么总是和幼崽不对付?果然是为老不尊。

  盛流玉抿了抿唇,依旧摇头。

  谢长明想不到了。

  小长明鸟的世界很小,认识的人少,在意的事情少,能让他感觉到快乐的东西不多,所以也很少会有什么能让他真切地难过。

  谢长明想起上次在亭子里听到的话,很严肃地问:“有人欺负你了么?”

  盛流玉眨了眨眼,他开口,嗓音有点哑:“不是的。”

  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以启齿,他慢慢地、很轻地道:“良征长老来信了,他说……”

  谢长明没有眨眼,他的一切都停止了,包括呼吸,全都消失了,为了等待盛流玉的答案。

  即使,他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盛流玉仰头看着谢长明,很艰难道:“他说,族谱里找不到那只鸟。”

  他是个小聋瞎,看不到,只能侧耳,很注意耳边的每一个响动,即使是呼吸声,他都很认真地听。

  他听到谢长明沉默了很久,又问了一句:“是吗?”

  他听到谢长明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谢长明找了很久,用了很多办法,最后才和自己定下这个约定。

  谢长明的话听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一次的结果。

  就像是过往的每一次。

  长久的等待,无数次的失望。

  盛流玉想:他要说什么呢?

  说什么,才能让谢长明短暂地忘掉无数次失望的累积。

  可他没来得及开口。

  隐约间看到谢长明站起身,看向窗外,平静地问:“说完了,你不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

  鸟:别赶我走qwq

第045章 “不疼吗?”

  盛流玉是一只身份尊贵的长明鸟,头一回被人下了逐客令,似乎很不知所措,停在原处。

  谢长明依旧沉默,没有动,站在窗户旁。

  盛流玉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院子里一片冰天雪地,并没有人,只是很冷。

  盛流玉想起有一次许先生开玩笑,让他听到谢长明威逼阮流霞关了阵法,院内变得温暖,不用再烧炭火。

  他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

  或许因为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他记得很清楚。

  盛流玉站在院子里,鬓角落了些许雪花。

  他空茫茫地想了一会儿,呵出一口白气,抬起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又幻化成一枚小而锋利的冰刀。

  盛流玉捏着冰刀,刺破了左手的无名指。

  灵力牵引着心头血,顺着经脉,从左手无名指的伤口处慢慢涌出。

  盛流玉拽开后脑勺打的结,烟云霞从耳边滑落,坠在雪地上。

  他将心头血滴入失神的金色眼瞳中。

  雪光倏地闪烁了一瞬。

  是久违的光明。

  盛流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仅是眼睛,五脏六腑也一同剧痛起来。

  魔气长久地存在于他的体内,不能被驱逐,聚集在他的眼睛里,盘桓在他的耳朵中。即使是长明鸟的血也无法祛除,只是暂时将魔气驱散。魔气不能停留在眼睛里,便顺着经脉在全身乱窜,本能地攻击柔软脆弱的内脏。

  他很怕痛,所以有这样重见光明的法子也很少用,因为能不能看见那些外人都是无所谓的事。

  他也喜欢温暖,讨厌寒冷,却留在这座冬天的庭院。

  过了一会儿,盛流玉的咳声渐小,他已经逐渐适应,觉得自己可以与疼痛暂时和平相处,不露马脚,才俯身捡起烟云霞,缠在手腕上,费力地用单手打了个结。

  他又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屋里很暗,没有点灯,谢长明站在窗户旁,似乎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大半身影都被黑暗淹没,只有雪光微微照亮他的脸。

  盛流玉只见过他一次,昏迷前的那一眼,记得模模糊糊,偶尔会在梦里出现。

  或许是听到了响动,谢长明偏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前的盛流玉。

  谢长明平静地问他:“你来,要做什么?”

  盛流玉微微仰头,专注地望着他,瞳孔中的赤红色不断蔓延,与金色融合得很缓慢,眨眼时像是有血泪滴落。

  但是仰着头的时候,眼泪是不会落下来的。

  他听完谢长明的话,很小声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好像做什么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