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砚冰 第22章

作者: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穿越重生

  幽王听柳迟砚说“就这么几个月”了,笑着说道:“你还挺有信心高中。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是明年春闱你考不中,以后就安心待在府里伺候本王如何?”

  柳迟砚仰头对上幽王仿佛能噬人的目光。他对自己确实有信心,可要是幽王有心从中作梗,要他名落孙山也是很容易的。

  柳迟砚慢腾腾地反驳:“我明年才十九,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年纪金榜题名?我不与殿下赌这个。”

  “那真是可惜了。”

  幽王颇为遗憾地亲了亲他的唇角,破天荒地没立刻把他带到床上去,而是问他白天都做了些什么。

  柳迟砚答道:“看书。”

  幽王自然知道柳迟砚在看书,听柳迟砚只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心里又有些不乐意。

  他记得柳迟砚与那恶灵往来时,看到什么好书便兴高采烈地寻对方分享,那模样瞧着格外勾人,那恶灵有时候都被他弄得晃了神,只他自己全然不知。

  幽王对那些破书毫无兴趣,可察觉柳迟砚待他与待那恶灵这般不同,自然很不高兴。

  他脑中掠过许多残酷且险恶的想法,个个都能叫柳迟砚生不如死,最后目光却落在柳迟砚的颈边,定定地瞧着上头已经淡去不少的红痕与齿印。

  不过是他相中的玩物而已,他管他朝谁笑!

  幽王捏住柳迟砚的下颚,冷笑说道:“你长着这么勾人的脸,便是考中了状元,也该点你当个探花郎才是。等明年你真成了探花郎,我亲自给你簪花。”

  柳迟砚顿住。

  他蓦地想起自己高中那一年,正好是摄政王主考。

  他中状元时头上簪的花,便是摄政王亲自给他簪上的。

  可现在不一样,摄政王当时权倾朝野,所以能当科举主考官。

  就幽王如今这神憎鬼厌的名声与身份,怎么可能和摄政王一样左右科举?

  幽王见柳迟砚神色怔忡,便知柳迟砚又想起了那恶灵。

  本来幽王对科举没什么兴趣,选拔出来的都是些没用的读书人,除了平时在朝会上吵嚷几句以外还有什么用处?

  偏偏他心里仿佛烧着一把火,恨不能把那恶灵留在柳迟砚心里的印记尽数消除。

  幽王把柳迟砚抱到床上,松开了他束起的长发。看着满床如青云般的乌发,他随意捞起一绺攥在手里,问道:“你说到时候我帮你簪什么颜色的花好?”

  柳迟砚垂眸:“都好。”

  幽王亲他的唇,亲够了才说:“到时一定叫人给你准备一朵最特别的。”

  这夜幽王倒没怎么折腾柳迟砚,柳迟砚早早进入梦乡。

  可他还是没能睡个好觉。

  他梦见了许久以前的事。

  当初的琼林宴上圣上没来,只由摄政王主持,摄政王含笑把玩着手里的花,叫他快些上前。他无法,只得走到摄政王近前接受赐花。

  摄政王将花轻轻簪在他发上,压着声音低低地问他:“还在生气?”

  他是有些生气的,一路同行,这人从不曾提及自己的身份,直至殿试时才叫他发现。若非他向来冷静自持,怕是连殿试文章都写不出来。

  更何况,这人是摄政王的话,他如何能再当他是兄长……

  最伤人的从来都是得到后又失去。若是一个人从来没尝过糖的滋味,又怎么会去惦念它?

  “没有生气。”他口是心非地道,“只不过从前种种,都当不曾发生过吧。”

  此后他每次见面总是劝摄政王还政于圣上,旁人都说他颇有外祖父之风,往后定然是个铁骨铮铮的直臣。

  摄政王每每听了他那些谏言也不恼,还邀他坐下喝茶,问他在翰林院过得如何。直至有一天,他们正对坐饮茶,摄政王忽地喊了他一声:“阿砚。”

  他怔住。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摄政王问。

  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什么都没说,失礼至极地落荒而逃。

  可第二日就传来了摄政王暴病而亡的噩耗。

  他不相信,亲自去了摄政王府……

  柳迟砚猛地睁开眼。

  天还没亮。

  他坐在榻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明明还没入秋,周围的空气却莫名叫他觉得冷。

  他到最后都没有对他说,他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他害死了他。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住柳迟砚冰凉的手背。

  熟悉的气息绵绵密密地将他包裹住。

  柳迟砚下意识想靠入身后之人怀里,偏又清楚地知道身后的人绝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人。

  他顿在原处。

  不想身后那人却径自伸手把他揽了过去,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抱在怀中,侧头亲上他泛红的眼尾。

  柳迟砚猛地回过神来。

  “殿下,我想去国子监了。”柳迟砚强作镇定,抬手推开还要接着亲他另一半眼角的男人。

  幽王眼神倏地暗了暗,赫然发现自己不知怎地竟对柳迟砚生出满腔怜惜。

  肯定又是那恶灵在作祟,真是阴魂不散!

  幽王把柳迟砚搂得更紧:“你不是多要了两天假?”

  “我身体已经好全了,不想叫张博士他们担心。”柳迟砚道。

  幽王冷声道:“想去就去,本王又没叫人拦着你。”

  想到刚才那恶灵很可能又趁虚而入,幽王不由有些气闷。

  他叫人打了盆热水进来,来来回回地把柳迟砚一张脸擦得干干净净。

  直至柳迟砚眼角都有点发红了,幽王才终于罢了手,冷着脸放他下地去。

  柳迟砚松了一口气。

  幽王时不时喜欢亲自给他洗脸穿衣,着实有点奇怪。

  约莫是刚得了样新鲜好玩的玩意儿,所以才格外喜欢摆弄吧。

第22章 (“……配不上”)

  国子监气氛果然不同以往。

  柳迟砚这两日没接触过外人, 只能从幽王的只言片语里判断出情况不太对。他去寻张博士销了假,见张博士兴致不高,也没有继续打扰, 折返去寻窦延他们说话。

  见柳迟砚有些忧心, 窦延把自己探听来的消息与他讲了:太子病重,东宫可能要换个主人!

  柳迟砚眉头直跳。

  莫名就想到幽王说的那句“到时替你簪花”。

  幽王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他必然有一定的把握。

  柳迟砚回忆着那话本里的描述,却发现里头并没有明说幽王有没有当过太子。如果幽王当真能左右明年的科举,说不准入主东宫的会是他!

  哪怕已经知晓幽王会当上暴君,柳迟砚还是很难想象要是皇帝陛下当真立幽王为太子会是什么光景。

  柳迟砚叹了口气, 说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还是静观其变吧。”

  窦延点头。

  两人没再聊夺嫡这种危险话题, 改为探讨学业上的疑问。

  快入秋了,秋闱也越来越近了, 张博士他们给柳迟砚等人准备了针对上舍的最后一次大考核,明儿正式开考。

  能通过这次考核的生员, 名籍将会送到礼部去登记造册,相当于获得了今年参加秋闱的资格!

  柳迟砚正好赶了回来, 总算是没错过这桩大事。

  明天就是大考, 博士们都没再讲课,只叫柳迟砚他们自己温习。

  想来是国子监博士们也无心做事, 才趁这机会停了讲学。

  到了傍晚还没下学,就有个大消息传到国子监:太子被废了!

  对于皇帝陛下为什么会在这节骨眼上废太子, 底下人众说纷纭,对外的说辞是“太子行事不端, 屡遭弹劾”,实际上的原因却没人知晓。

  毕竟, 太子都快病没了,皇帝陛下竟在这时候废了他,那不是让他没法享受最后的尊荣吗?就连上书弹劾过太子的人,都觉得皇帝陛下此举有些薄情。

  柳迟砚也觉不太对劲,下学后匆匆回了王府。

  幽王却没有回府。

  柳迟砚坐在书房里有些心烦意乱,索性取下一本书凝神静气地抄写起来。

  外人自然不知晓,皇帝陛下用了几日太子的血做药引,病不仅没好起来,头疾还越发严重。他叫人写青词请神,得来的结果是太子不贤,作恶太多,用他的血不仅没法见效,反而还会加重病情!

  这可就叫皇帝陛下勃然大怒。

  太子和他那些东宫部属干的坏事,皇帝陛下并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对他来说,那都是小事而已,都当太子了,多纳几个女人、多搜刮点钱财宝物,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太子干的坏事竟报应到他头上来,简直把皇帝陛下气坏了,当即命人把太子给废了!

  皇帝陛下还特别叮嘱传诏的太监跑快点,须得赶在太子病死前把诏书送到。省得太子死后还要办大丧,白瞎了那么多银钱!

  皇帝陛下惩治了太子这个“不孝子”,又开始问在御前伺候的徐公公:“你觉得朕哪个儿子名声最好,干的坏事最少?”

  徐公公听得头皮发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应当是二皇子吧,二皇子在士林之中声誉极佳。”

  皇帝陛下很满意,笑着说道:“派人把重华殿收拾出来,再去殷王府宣旨,叫他明日搬到重华殿住下。”

  徐公公喏然应下,忙按皇帝陛下的意思把事情安排下去。

  皇帝陛下问国师:“国师可还有适宜的太子人选?”

  国师道:“有倒是有,就怕陛下为难。”

  他给皇帝陛下讲了讲近来的星象变化,说是大雍将有大煞直冲帝星而来,须得有人帮忙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