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 第105章

作者:羽蛇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穿越重生

  直到头顶上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很久,曲沉舟犹在咳个不停,不能不感慨,柳重明对他到底还是够有耐心的,若是换在方无恙名下,怕是早被掐死了。

  “江长史……能不能,咳咳,给我一杯水?”

  自方无恙走后,江行之一直呆坐,此时才像是被这话突然惊醒,脱口而出一句:“不可能!”

  自从他在机缘巧合下与方无恙结识之后,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怀疑过对方,一个不涉朝中事的江湖人,为什么会愿意偏帮一个寂寂无闻的皇子。

  之后的合作里,渐渐放下戒备,但这份疑惑始终没能得到一个答案。

  而刚刚,虽然方无恙和曲沉舟两人谁都没有说起那个名字,却令他醍醐灌顶,可这结棍始终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曲沉舟的卦言没有错的话,那方无恙的兄弟是……

  “不可能。”他又喃喃首,却发现再多的否认,也骗不了自己。

  当年在西堰见到的景臣,那样失魂落魄,这么多年,他也没能问出缘由,会是与方无恙吗?

  相比于他的震惊,曲沉舟倒是镇定许多,前一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如今哪怕说方无恙的兄弟是当今皇上,他也一样能从容地吃下两碗饭。

  “江长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江行之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硬把一口憋闷气吞回肚子里,让人准备了晚饭。

  饭菜布好,江行之提起筷子,又食不下咽,他从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却在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面前,相形见绌。

  “你别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距离朔夜,只有两天了!”

  曲沉舟含着筷子尖,眉头微蹙,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能不能别放辣……”

  江行之盯着他看,觉得自己今后需要重新审视一下柳世子,看着挺正常一个人,是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的。

  地下看不到日头变换,曲沉舟只能靠着一日三餐来推算时间。

  江行之上去的时间越来越久,下来的时候也越来越无法掩饰一脸焦躁。

  他虽然认为以方无恙的身手,遇到不对立刻抽身的话,还不至于会被柳重明留下,可如今度日如年,方无恙一时不回来,他一时放心不下。

  出去的人回来后说,北衙的人加紧了城中巡查,说是在缉捕盗匪,也只能在心里怒骂柳重明公为私用。

  眼见天边最后一丝暮色被吞没,他让人开了石门,沿着狭窄的甬道石阶回到地下。

  曲沉舟仍坐在桌边,一只手在胸前衣襟上不停摩挲,不停地用舌尖舔着干涩的嘴唇,也没了之前的淡定。

  见江行之下来,他哑着声音问:“还有多久?”

  “一个时辰。”

  江行之将手中刻漏放在桌上,漏箭在起伏的水面上摇动,距离戌时只有两指远了。

  曲沉舟脸色泛白,盯着那摇摆不定的漏箭,手指下摩挲的动作也频繁起来。所谓无知者无畏,别人倒也罢了,他最是知道朔夜的厉害。

  虽然吞下朔夜那一刻已打定主意,早晚要走这么一遭,可眼看着漏箭漂浮,仿佛看着扬起的屠刀慢慢落下,用钝刀子割肉,难免满心恐惧。

  “有没有后悔?”江行之问他。

  “有一点,”有人说话,才能略略减轻他的紧张:“江长史呢,有没有后悔?”

  江行之冷冷回他:“后悔,如果早知道柳重明把事做得这么绝,我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丹琅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在中间究竟做了什么?”

  “无可奉告,”曲沉舟又瞟了一眼刻漏,问道:“我刚刚的问题,是想知道,江长史为殿下牺牲了这么多,有没有后悔?”

  江行之沉默许久,冷冷瞥他一眼:“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曲沉舟回首:“江长史又想要我为殿下效力,又想要我忠心不二,是不是要求也太高了?”

  江行之跟他话不投机,转过脸去,又听他饶有兴趣地追问。

  “江长史,是不是心悦于殿下?”

  江行之脑中一紧,不动声色呵斥:“闭嘴!”

  “我现在很无聊,又有点紧张,不太想闭嘴,”曲沉舟托着腮,好奇打听:“有没有过春风一度?”

  “曲沉舟!”江行之拍案而起,怒斥一声:“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曲沉舟把舌头伸出来,见江行之脸色气得涨红,不由莞尔:“看样子是有了。江长史不用羞恼,你素来冷静,独独在在这个问题上反应激烈,便是不打自招了。”

  “没有!”江行之恨声首:“你再胡说八道,污殿下清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曲沉舟闭上嘴,却用两根食指抵在一起玩起来,一会儿左边推倒右边,一会儿右边推倒左边,互相绞缠,难舍难分。

  江行之余光里见了,又拍一声桌子。

  曲沉舟便专心地去看那刻漏,这次不再摸着前襟,两手交替地摸着手腕上的奴环。

  那是柳重明给他做了没多久的一对,用细银代替了之前粗重的红铜,乍一看去,仿佛只是一对护腕。

  漏箭一点点低下去,他忽然抬眼看向江行之,目光如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任性双更了嘤嘤,如果存稿告急,啥时候不能日更了,你们不要嫌弃我(;€€;.)

第103章 戌时

  漏箭一点点低下去,像是一点点张紧两人脑中的那根弦。

  头顶的门响了一声,江行之陡然一惊,抬头看时,是自己的人两步并作一步,从台阶上跳下来。

  “什么事?”

  “公子,赶快换个地方!”那随侍声音中都是沉重的喘息,像是跑得很急:“有人往这边搜过来了,我往回赶的时候距离不到两条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把人带走,”江行之毫不犹豫:“留几个人在附近,看到方无恙,招呼他去……”

  他话音未落,头顶忽然有什么声音,嗵地一下,像是人的身体沉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便是许多脚步落地的声音。

  没有呵斥喧哗,从屋顶跳下的人飞快地在地面上行走,寻找着地下的入口。

  江行之已知大事不好,再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不等他来得及转身示意,曲沉舟已两脚在地上一蹬,用力将桌子一掀,厚重的木桌整个地向那随侍迎面扣过去。

  只这一个阻拦的工夫,人已经就要与他擦身而过。

  江行之不假思索,双手一张,手臂就要去勒住曲沉舟的脖颈。

  这是他唯一的目标,也是他最后的屏障,即使不能将人带给景臣,也不能留给柳重明。

  可眼见曲沉舟就要与他迎面撞上,不但没有闪开,反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双手伸入袖中,搭在手腕上。

  只一瞬间,江行之的耳中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声音,像是细小的机扣在飞快地咬合,银亮的光芒近在眼前。

  曲沉舟不躲不闪,直撞入他怀里,顺势一顿一绞,江行之只觉双肋同时一痛。

  这一击又快又狠,瞬间卸去他全身的力气。

  不等他挣扎,怀里的人腰腿一沉,顺势借力,扯着他向地上背负一摔,而后飞快踩住他的身体,反手将两柄一尺多长的银色小剑拔出,向手腕上一藏,头也不回,疾步向石阶冲去。

  身后已传来木桌被撞翻在地的声音,那随侍的脚步声如箭飞驰而来,与曲沉舟只几步之隔。

  再快一步!

  出口就在不远!

  再快一步!

  甬道狭窄,曲沉舟的身体将背后微弱的烛火遮挡得所剩无几,黑暗扑面而来。

  只一瞬间,心脏仿佛在这黑暗中直坠入深渊。

  他的十指蓦地抠在两边的土中,才没让自己重新滚落下去。

  戌时已到。

  好疼……

  他仰着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为什么比记忆中还要疼……

  他尝到喉间泛出的血腥味,十指在墙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再撑不住,仰面向下跌落。

  恍惚里,如银丝般的剑光在黑暗中一闪,寒霜掠过耳边,在身后飞溅起一串滚烫的血。

  在意识昏沉之前,似乎有只手揽住他的腰。

  带着哭腔的破口大骂在甬道里嗡嗡作响,让他听不真切,只知道有温热柔软的东西贴过来,撬开齿间,送了什么过来。

  是那个可以碰的地方。

  他被揽着向前倒去,扑在一个怀抱里。

  好暖。

  “柳重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方无恙跌坐在地上,无力站起身,只能破口大骂。

  柳重明什么也没对他做,法子是最朴实也是最无解的€€€€只是不给他饭吃而已,他平生没遭过挨饿的滋味,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胃里火烧火燎,额头上满是冷汗,只动一动就头晕眼花,而且他不敢碰眼前的栏杆€€€€栏杆上涂了蝎子粉,抓一把,手心就被燎起一排水泡。

  “怎么就有病了?”柳重明施施然进门,手中提着一把精巧铁|弩。

  “你没病在家里安个笼子干什么?”

  方无恙抬头看看屋梁,他自认为进来时已足够小心,哪会想到会有铁笼从天而降,正跟地上的锁扣合住,任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柳重明抬手,一支寸长的弩|箭射出,擦着方无恙的鬓发而过,叮地撞在铁栏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你说呢?”他如往常般微笑:“当然是等着招待我的朋友啊!”

  方无恙恨恨咬牙,从他落入陷阱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曲沉舟根本就是个诱饵,否则怎么会有柳重明在书房里守株待兔。

  “柳重明,你够狠,”他冷笑:“你倒是挺会用他,就不怕养着他,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吗?”

  柳重明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曲沉舟未卜先知,如果皇上知道你养着这样的人,又藏了夺嫡的心思,你猜皇上会怎么做?”

  “劳你为我操心了,这个简单啊,杀了他,死无对证。”柳重明一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铁弩:“问完了么,轮到我了。”

  他毫无征兆地突然抬弩,这次再不是虚晃一招,那弩|箭急雷般飞出,洞穿方无恙的左肩。

  方无恙应声跌倒在地,五指间的血红顺着手臂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