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型代码
这次,百羽鸣喧见到他,竟然极为热情,简直与平日里拿乔作势不肯给画的百羽鸣喧判若两人。
乔环因此,受宠若惊,被他拉进屋里,门一关,百羽鸣喧到是也没拐弯抹角,就直接问他:“听说淑贵妃那日找你了?”
乔环一愣,因两人混得熟,他脱口道:“难道你是……”
百羽鸣喧笑着点头,道:“淑贵妃对你可真是看中得很,我不过是跟她提了一句,有个小宠物想让你帮我养,她竟然就这也担心,那也害怕,唉,女人就是女人,哪儿有咱们做事痛快!”
“你要干什么?”
虽然百羽鸣喧话说得轻巧,但乔环依旧戒备。
就见百羽鸣喧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上停着一个小红点,说:“我只想让你帮我养它两天,你不是一直想到御花园里给我画像吗?若是你答应帮我养它,我就让你画。”
“你让我帮你养它,干嘛要去跟贵妃说?你直接跟我说不行吗?”
百羽鸣喧就笑,望着乔环不说话。
乔环皱眉,随即脑中电光石火,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百羽鸣喧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问:“如今这后宫里你最讨厌谁?”
乔环怎么可能跟他说实话,直接甩他一个白眼,道:“当然是你!”
“哟,”百羽鸣喧笑道:“我以为你最讨厌的人是高毕焰呢。”
“你别胡说!”乔环瞪眼。
百羽鸣喧又道:“我说错了吗?你追着我非要我的画像,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心事被说中,乔环有些恼了。
百羽鸣喧道:“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不想看着他这么顺利的坐上毕焰君的位置。”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突然一翻,在乔环反应过来前,以迅雷之速将指尖一直顶着的那只赤蛛按到了乔环的眉心。
那一瞬间,乔环只觉得脑海里嗡鸣不断,有一些肉眼看不见,但他能明显感觉到的细丝如小小电流般飞快地蹿进了他的脑袋,而后又闪电般迅速撤回,如此反复了多次,这期间他的脑袋好似要炸裂一般,疼得他几近昏厥——
“你对我做了什么?”
乔环抱着头,怒瞪百羽鸣喧。
百羽鸣喧道:“没什么,只是给你打个印记,若是你将今日我和你说的话透露出去半分,我这只小可爱就可以立刻吸干你的脑浆,呵呵,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看着乔环抱头挣扎,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终于放松身体靠到了椅背上,还舒了口气,道:“这皇宫的日子可真不舒服,我已经快要憋出毛病了。唉,这下好了,我终于有人可以说说心里话了。乔良人啊,我知道你是聪明人,那你定然应该明白树大招风,这个高毕焰爬得这么快,被大周的皇帝捧在手心里,这后宫就算我不出手,你不出手,淑贵妃不出手,也早晚还有别人出手。与其让他死在别人手里,不如咱们给他个痛快,你说好不好啊?”
乔环咬着牙已经说不出话,他很疼。
“呵呵,别急。”百羽鸣喧靠着坐着,翘着一只腿,无聊般地晃着。待那赤蛛趴在乔环的眉心由米粒大小长到豆粒大小,他抬手将它接了回来,之后他打了个响指,乔环双眼大睁满脸惊愕,却张嘴说了句完全违背他心意的话,他说的是——
“我要将陛下抢回来,我要杀了高毕焰!”
百羽鸣喧大笑,心情相当愉快,道:“诶,这样就对了吗?”
他对上乔环愤恨的目光,道:“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什么都没教你,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你听,你亲口说的——”他说着,又打了个响指,乔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百羽鸣喧戏弄的眼神,望着乔环就向看着一只老鼠。他站起身,一边打着响指,一边转到了浑身颤抖的乔环身后,双手顺着乔环的侧颜,抚摸他的脖颈,声如妖魅,道:“你看,这话你说得多顺溜,之后你若不听我的话,我随时都会让你在天下人面前说出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我就接走了,她可比你有用多了!”
“你不要动我母亲!”乔环的泪吼,最终也没能阻止百羽鸣喧的计划。
之后乔环替百羽鸣喧养赤蛛,皇家宗祠前害高悦等等一系列行径,都不过是百羽鸣喧脱身计划中的一环。百羽鸣喧的目的就是要摆脱周璨和公子宝的控制。他会有这个胆量,也要拜周璨将他送到千岛国那一步所赐。因为在千岛国,他有幸结识了一位倭国忍士,在那人的巧妙安排下,百羽鸣喧认识了两位倭国的贵族,而后,他一面依靠周璨的力量打入千岛国的皇室内部,一面攀附着倭国的贵族靠出卖千岛国的情报建立与倭人的合作。
直到入大周皇宫前,百羽鸣喧早有了自己的目的,他可以说的第一颗脱离周璨控制的棋子,而直到乔夫人被秘密带出大周后宫前,周璨甚至还没有发觉这一点。
由此可见,百羽鸣喧伪装的功夫何其高,他骗了所有人,甚至在周璨那个骨蛊之境暴露出来后,他还以一记金蝉脱壳,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替身,‘死’在了周璨的局里。表面上看来,千岛国送进大周的哥儿没了,实际上,他这个时候已经带着乔夫人开启了他的局。
而那天站上城楼参加封晋大典的人,只是他那个姐姐女伴男装,他自那天之前就扮成了他的姐姐带着乔夫人离开了皇宫。现在暂时,没有人知道百羽鸣喧去了哪里。
而李荣儿会放任他将乔夫人带走,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第86章 秋分三候
李荣儿的条件,也是百羽鸣喧能说服她同意利用乔环这一步的重要砝码。当时百羽鸣喧见李荣儿犹豫不决,就说:“贵妃娘娘若是想见白兄,我应是可以帮上些忙!”
白鸣喧可以说是在李荣儿这里就是她的死穴,百羽鸣喧一提,李荣儿立刻就动了心,问:“你能联系到他?”
百羽鸣喧道:“乔夫人给我带走,白兄自会来见贵妃。”
而白鸣喧便是晋封典礼那天的宴会上,那位冒充咸钩卷卷三皇兄的男子。他会选择高山国这位三皇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两人身量相当,面骨有几分相似,易容起来更方便,不需要动用骨蛊之境也可以浑水摸鱼。而进了皇宫之后,宴会那么多人,他甚至连易容都卸了,自然是算准了,各番邦之间互相不通有无,根本不可能有人认得出他。
事实上,那天的情况确实混乱,也确实没人有心思注意到他,高山国的两位女子觉得他是大周礼部安排错座位的其他国的人,而其他番邦觉得他就是高山国的那个什么皇子——白鸣喧因此只露了一下面儿,便在之后,趁机脱身,去找李荣儿了。
半年未见,再重逢,这两人一个身异国服饰,一个依旧是一身太监装扮,钻进了皇宫一处无人的角落,自是一番干柴烈火叙缠绵。
事后,白鸣喧穿戴整齐,对李荣儿道:“我要走了,离开京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此次一别,今生再无缘相见,愿君珍而重之——”
“你别说了,”李荣儿流下了眼泪,于衣衫凌乱中,一把拉住白鸣喧的手,“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你带上我,我跟你走!”
白鸣喧看着自己被她拽住手,那一刻心中有犹豫有疼痛,然而,再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最终闭上了眼,微微昂着头,一点一点掰开李荣儿的手——而后,他转身离开,那个背影决绝得好似一把锋利的刀,轻而易举便扎进了李荣儿的心脏里——
他已经走出去很远,还依稀能听见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鸣喧出宫之后,自有人接应,马车拉着他来到青龙门附近的一处民宅。进了院子后,他就看到一人倚着屋门冲他笑,那人说:“白兄来得有些迟啊,你再不来,我还以为你沉溺温柔乡舍不得离开了呢?”
“百羽,我来这儿只有一句话要跟你说,”白鸣喧站在院子里,没再往里走,“师父与我到底有教养之恩,你若伤他一分,咱们的合作就此作罢。”
“哟,没看出来你这么重情重义。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白兄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走吗?如果我没记错,倭国才是你的故乡吧?”
白鸣喧没答这茬儿,只道:“你记住刚才答应我的事。”
“好好好,都说了不动他,不动他。”百羽鸣喧话音没落,白鸣喧已转身往外走了,他‘诶’了一声,似乎是想留人,不过,白鸣喧头也没回,径直走出了院子。
百羽鸣喧番了个白眼,回屋后,对屋里的人说:“你看清了吗?是你要找的人吗?”
屋里那人两眼放光,白鸣喧都走了他还盯着院门口,神情激动,被问了连忙点头,道:“是,应该错不了!他长大了,和百户将军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二十年了,我们百户家的战刀夜夜悲鸣,如今终于等到了年轻的主人!百羽这一次你帮了大忙,我们也会履行诺言,帮你把她——”他回头指向屋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那女子嘴里塞着布,但也看得出来那是乔环的母亲乔夫人,“和她的生父带到倭国去。”
“那就拜托你了,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百羽鸣喧说这话时,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这一日,白鸣喧的马车才出青龙门不久,整个平京就封城了。之后,他给白家此次折损在平京的阴人家属送银子,沿途有几家送几家,一切随心,那辆马车由东向北,渐行渐远。
平京城内,正是兵荒马乱时。
而青龙门外,东郊白河码头,这会儿一艘待启程的大船停在岸边,周璨头戴幂篱几步上到甲板,矮身进了船舱。船舱里一个丽装妇人见到他来,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连连道:“阿父,阿父我没有办法,环儿在他们手上,环儿——”
她话都没有说完,船就动了,与此同时船舱的门被推开,两排身穿黑色忍士服的倭国侍卫分立两侧,一个礼袍加身的中年小个子男子站在舱口,客气地道:“周老先生,莫要动气,我是倭国百户家的臣子,我只想请你和你的女儿到我们的国家做客,等我们的少主人回来后,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周璨根本没有理他,而是摘下了幂篱,坐到乔夫人身旁,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孩子,被他们骗了。阿父在来的路上刚刚收到消息,环儿已经死了。”
乔夫人:!!!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周璨,这一刻的表情才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而后她摇着头,神经质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环儿怎么会死?!环儿——”那直愣愣的眼神一瞬间转向百户臣。
下一刻,她像一只受伤的母兽,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双手抓着百户臣的衣领,怒道:“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说我阿父来了之后,就会让我和环儿相见吗?!现在人呢?人呢?我的孩子呢?”
周璨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好似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坑了这个事情一点都不能伤害到他,但其实他内心里也并非毫无触动,只不过,那份触动更多的只是感慨和遗憾——他想,乔夫人到底还是让何家给养成了废物,若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今日这个局面恐怕还有转机。而眼下,自己也被骗上了贼船,说到底,他对自己的亲手骨肉尤其是和阿宝的这对亲生骨肉,内心里亏欠太多,因此一听说乔夫人被劫持,便有些方寸大论。现在,他只希望阿宝能够冷静应对眼下的局面,不要因为自己被劫走而乱了平京之局。
这个时候,梨园内。公子宝五心朝天盘腿坐在那一片花海之中,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罗盘,此刻正飘在那一层花朵之上无风自转,而他双眼紧闭,额头已经渐渐渗出了汗水。
同一时刻皇宫内的御书房,赤云道长的推演已经到了最后一门。而永寿宫内,高悦和周斐琦听太后说完当年之事,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高悦心想,静娴公主周璨的身世、遭遇确实有令人同情之处,可那也不是他启动这个局危害苍生的借口。而且——
高悦对太后道:“我和陛下之前分析过了,从现在各方情况来看,一直以来暗中作乱的力量就不只一股,但是,这些力量既然可以渗透到后宫来,仅靠静娴公主真得有可能吗?”
太后听完高悦这话,脸色早就更加难看,因为高悦能想到的事情,凭太后之智不可能想不到。然而,她却没有主动说什么,显然还是想留一分面子给那人的。
唉,说到底,那个人她毕竟,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侄女啊!
其实,高悦是能理解太后这会儿的想法的,只是他觉得,眼下的档口,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事情还是要说开了,毕竟高悦问出来,其实也相当于,是对太后的信任了,他直接问相当于是告诉太后,起码他怀疑的人不是她。
而相处这么久,太后又怎么还能不明白高悦的脾气,可是这会儿她面对高悦的‘心直口快’,还是又转向周斐琦,看了他一眼。
周斐琦到底还是她养大的,一个眼神便领悟了期间意思,但他却道:“儿子相信母后定能给众生一个公平的决断。”
太后闻言,闭眼长叹。
她依旧没有回答高悦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这份回避既是无言的肯定,也是沉默地争取。片刻后,她见皇帝和高悦依旧等着她的答案,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挽回一下,殿门却突然被推开——三人向门口望去,就见玉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那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然而,她进门后,似乎才想起皇上和高毕焰一直没走,连忙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这会儿心中正气闷,又见玉竹又这副作态,那火气自然腾地就上来,威喝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出了什么事,闯都闯进来了,又不说?!”
“这,”玉竹又看看皇帝和高毕焰,最后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道:“刚刚侍卫们搜宫时,在,在冷心湖的梅林里发现了一个哭晕过去的小太监,是,是……”
“说!是谁?!!”太后肝火上涌,偏生玉竹还吞吞吐吐,气得她狠狠拍了下椅子。
玉竹一个响头磕到地上,道:“是淑贵妃。”
太后:!!!
她愣住了。这一刻,真是如五雷轰顶,轰得她至少两息间脑中是空白一片。随即,她心思电转,立刻想到了有关‘淑贵妃假扮成一个太监又哭晕过去了’的数种可能——然而,凭她多年在后宫生活的经验,出现这种状况,最大的那个可能只有一种,那就是——嫔妃失贞!
这对一个后宫嫔妃来说简直就相当于是判处了死刑!
到了这一刻太后只庆幸刚才玉竹话说得隐晦,还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她又想到,玉竹话说得隐晦,侍卫们却都看得分明,这事就算再怎么迂回,能保住淑贵妃的性命已是万幸!若是处理不好,李家的几代清誉恐怕都要被牵连了!
啊……
太后暗暗叹息。
这个时候,高悦同样心思电转,自打玉竹说出淑贵妃那个名字开始,他也在迅速联系当前情况,得出了一个结论:淑贵妃很有可能是扮成了太监去见了某方势力的接头人。不过,看样子应是谈崩了。
他看向周斐琦,周斐琦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太后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声音已经疲惫至极,道:“皇儿,这事还是交给母后吧。”
周斐琦便停下了脚步,只躬身给太后行了一礼。
而后,他和高悦并肩站在永寿宫的廊下,望着太后被众人簇拥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高悦道:“太后还是想要给淑贵妃留些面子。”
“嗯,”周斐琦轻应,道:“她对李荣儿给予厚望,只不过,终究是一腔慈爱错付罢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斐琦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高悦的后脑勺,说:“污秽之事,你不会愿意听的。再说,又与我们何干?”
“哦,那就算了吧。”
高悦从善如流,而且他也看出来,周斐琦其实并不是很想说,那就算了,反正周斐琦也说了,跟他们没关系,既然无关紧要,那他还追问什么?何必为难周斐琦呢?
“现在怎么办?”高悦道,“带兵围了公主府吗?”
“去梨园吧。”
此时已近午夜,皇宫的大门却突然开启,火把通明间,只见一人坐于黑马之上,正是大周的皇帝周斐琦!在他身旁是骑着白马的毕焰君,这两人身后,是护驾随行的五千御林军。此番行动声势浩大,好在是在夜间,若是换了白日,还不知会引起一番怎样的轰动。
这一队神武英姿的天子骑兵,一出皇宫大门,便快马加鞭沿着长安街向东疾行而去。没人知道,就在他们出宫前,皇帝早已派出数名暗卫先一步,赶往了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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