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型代码
菡嫔入内殿去找画,她身边的大宫女跟在她身后,担忧地道:“乔良人之前送画给您时,不是说这画是淑贵妃的把柄吗?娘娘刚才为何又要说小福子会咬高毕焰?”
菡嫔不甚在意地拿出了一个小木匣,道:“淑贵妃都死了,本宫要这画还有什么用?!这画上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让小福子拿去景阳宫,咱们正好再用这画设计一局,到时候高毕焰小产了,咱们就说那孩子本就不是陛下的种而是这画上男子的,岂不一箭双雕?”
大宫女立刻恍悟,道:“还是娘娘的计谋高明。”
菡嫔得意地扶了一下发鬓,步履妖娆地将拿木匣子给了小福子,又嘱咐他:“这东西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藏在高毕焰的寝室里,记住了吗?”
小福子这会儿自然是菡嫔说什么都答应,但他出了咸福宫却没有直接回景阳宫,而是先去找了边公公。那小木匣子交到边公公手里,边公公打开看了一眼,眼眶立刻红了,他忙揉了下眼睛,夸了小福子一句:“你做得很好。”
小福子这会儿顾不上边公公神情的异色,他比较着急的是菡嫔要害高悦这事该怎么化解,一个劲儿追问边公公有没有什么办法。边公公笑着安慰他道:“你踏踏实实地回景阳宫去,高毕焰不会有事。菡嫔给你的那些药材你都给我吧,别带回景阳宫了!”
从这天起,菡嫔开始夜游。
小福子只以为是边公公用了什么手段惩治了心怀不轨的菡嫔,他还觉得十分解气,他若是知道边公公要那张画像不过是为了给亡人招魂儿,还为此杀了珍异所众多小太监做活人祭,弄出了一个八生门招魂阵来,不知心里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感受!
现在既然高悦要过问此事,小福子也不准备再隐瞒下去,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一心护主,何错之有?因此,他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高悦听,磕一个头说一句话,等到他把整件事讲完,他的额头已经磕掉了一层皮,鲜血顺着眉骨滴下来,小福子却笑得很开心!
他还觉得自己既悲壮又伟大,他觉得就算主子还会因此怪他,再罚他去辛奴所,他都依然可以抬起头做人——
因为,这一次,他终于做到了,从始至终将高悦放在了心里的第一位!他问心无愧!
高悦望着这样的小福子,久久不言。他的沉默和他眼中的悲悯,落在小福子眼里,令小福子觉得主子在心疼自己;而落在齐鞘眼里,齐鞘只觉得高悦这一刻陷入了深深的无奈。
作为挚友,齐鞘能体会到高悦心中那千丝万缕的纠结,也能明白高悦面对小福子这如同道德绑架般的付出,那种无力的心情。齐鞘甚至觉得,若他是此刻的高悦,很可能会不忍心处罚小福子,甚至包庇——
想到此,齐鞘一惊,再去看高悦,见高悦已经站了起来。
高悦走到了小福子面前,而后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那一刻,小福子的眼泪再次倾泻而出,他脱力般跌坐下去,他知道主子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的神情和崩住的嘴角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个答案就是——
他,又做错了。
寒冬之夜,冷风如刀。
高悦走出书房,只觉心口压着的那块巨石被冷风一吹,似乎小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在暖黄色的灯芒中吹起一团团棉花样的白雾。
小幸子一直守在门外,这会儿见他出来,连忙给他披上早就准备好的大氅。
高悦拽着大氅的系带,卷在手指上用力地抻着,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手指都泛起了白。之后,他对小幸子道:“带小福子去上点药吧。”
高悦说完就步下了台阶,一个人匆匆出了景阳宫,步履飞快地向御书房而去。沿途有些巡逻的侍卫认出了他,皆向他行礼问好,高悦一一应着,脚步却未因此停留。
御书房里,周斐琦并不在,他这时人在永寿宫,太后之前被气晕,此时才刚被太医们救醒。她睁开眼看到周斐琦,颤抖着胳膊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大概是人老了,眼泪也不值钱了,倔强退去后,在她的皇儿面前第一次像个需要安慰的老人一样,流下了懊恼的泪水,她道:“儿呀,李家对不住你呀!”
周斐琦扶她坐起,母子俩这才就边公公一事小声谈论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李公公匆忙前来禀报,道:“太后,陛下,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高毕焰在御书房等陛下呢。”
太后一听,忙拍了拍皇帝的手,道:“你先去看看吧,他或许有什么要紧事。母后不要紧,就是觉得愧对大周列祖列宗!”
周斐琦站起身来,轻轻拥抱了一下太后,才道:“母后不要多想,早些休息。一切有儿子在,都会查清楚的。”
太后抹了抹眼角,点了点头。
这一刻,太后望着皇帝高大的背影,心中无比安定,她想,琦儿是真的长大了!孝慈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如今是真得长大成人了,他很优秀也很可靠,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总算没有辜负你所托,这孩子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说得没有错,他是我们共同的希望!也是大周的希望!
第151章 大寒二候
周斐琦回到御书房的时候,高悦就裹着大氅站在廊下看月亮。
别人眼里,此时的高毕焰华贵清冷,神情严肃。周斐琦眼里的高悦,此时身上就好像被压上了一座大山,压得他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儿似得,那种隐晦的脆弱令周斐琦的一颗心瞬间就被揪了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在高悦发现他并看过来的时候,他的人也已来到了他面前。
周斐琦什么都没问,仅看了高悦一眼,便张开双臂将他抱进了怀里。
高悦靠在他的肩头,同样一言不发,但只要闻着周斐琦身上的气息,哪怕这气息裹夹着寒冬深夜的冷气,高悦的心也在一瞬间温暖了起来。
他紧紧地抱住了周斐琦。
皇帝陛下拥着毕焰君,进入了御书房。大殿的门在身后关上,殿内灯火通明,周斐琦这才发现高悦身上还穿着一身太监服。他没有问原因,只是拉着他在椅子里坐下,又转身拿起一个小铜炉放到了他手里——
“先暖暖。”皇帝陛下道。
高悦抱着手炉,望着周斐琦又转过身去泡茶的背影,只有一个感觉,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在无奈穿越到异次元世界之后,还能再次遇到自己的爱人。也正因此,他才能在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时,仍有一个能够理解他并与他共鸣的港湾可以靠一靠……
高悦接过周斐琦亲手泡的茶,低头喝了一口,温暖的热度从口腔下滑到体内,心口不再发紧,高悦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真的痛恨古代的等级制度,阶级压迫会磨掉了一个人的自我,变得既可怜又可恨。”
周斐琦坐在他身旁,静静地听他说。
高悦慢慢地将小福子的遭遇讲给他听,周斐琦听完后,他特别理解高悦的痛苦是什么,但这是个社会普遍现象,要解决问题的关键是要解放人们的思想,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华夏发展了几千年,在他们穿过来之前的那个时代,也仅仅是解放了大部分人的思想,在那个社会还有许多看不见的角落里,每天都在上演着类似大周这样的阶级压迫,更不要提在这个纯古背景下的大周了。
“……我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最后高悦说。
周斐琦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总会一点点变好的。”
这一天,皇上和毕焰君很晚才回到景阳宫。小福子头上裹着白布,看样子是上过药了。他就跪在景阳宫大门边上,烈烈寒风中,也不知他跪了多久。
高悦一进门,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知道小福子会跪在这儿,是在等他给个判决。但是,高悦刚才在御书房和周斐琦聊过之后,心中有了新的领悟,他这会儿再看到小福子,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压抑的感觉了。
高悦尽量心平气和地开了口,他对小福子道:“你跟我来吧。”
小福子再次跟着高悦进了书房,只不过,这次他要面对的除了毕焰君还有大周天子,他恭敬地跪在地上,垂着头就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罪犯,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卑微。
然而,高悦就在这时,负手走到了他面前。
他听到高毕焰说:“小福子,你知道吗?人生下来其实都是平等的,你并不真是天生就比谁低一等的奴才。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大周的牢房,另一条通往自由。这两条路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选择一条走下去,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生命,活下去,多看一看大周的未来。”
这些话,高悦说得十分平淡,可小福子听了后,却在他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向高悦,不确定地追问道:“主子的意思是,可以,可以放我出宫?”
“是。”高悦颔首,又道:“按大周后宫律法,你今日所犯之罪责当杖毙。可我知道你心里有善,若因此丧命有违上天好生之德。我不杀你,但也不会留你。你可有想好要什么了吗?”
小福子一个头又磕了下去,泪流满面道:“谢毕焰君不杀之恩。”
“好。既如此,你现在就走吧。”高悦说完便背过了身。小幸子忙上前拉起地上的小福子,小声催他:“快走吧。”小福子被拉着往外走,却一直扭头看着高悦的背影,临出门前,他大喊了一句:“主子,您可要保重啊!!!”
喊完,他又挣开小幸子的拉扯,再次跪下,给高悦磕了三个头,声泪俱下伤感至极。
小福子走了,第二日边公公在天牢里醒来,他的精神似乎崩溃,说话颠三倒四,审问他的狱卒被他的疯言疯语搞得头大,不得已只好上报。
周斐琦听说这事后,让胡公公带着子弦道长又去了次大牢。奇怪的是边公公被子弦道长扎了两针后,人竟突然就老实下来,再面对审讯,几乎有问必答——
他说,在他小的时候,他的兄长将他和妹妹卖到了牙行,之后没过多久,他的妹妹便被人买走,从此再无音讯。而他也在不久之后被大户人家买走,从此做了那一户人家少爷身旁的小厮,那时候他才八岁。
那家的少爷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小厮,还有个嗜好就是喝鸽子汤。边公公为了少挨打,拼命帮那少爷养鸽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有饲养飞禽的天赋,后来那少爷在学堂惹了事,对方寻仇,那少爷在一日下学后被当街围殴,他作为小厮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却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乞儿。
他一路乞讨到了平京,没想到平京就连乞讨也有很多规矩。外来的人,要在平京乞讨,还要给当地的地头蛇上贡,生存实在艰难。那年冬天,十一岁的边公公缩在飘雪的街头,本来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被一名‘好心人’给救了下来。那人姓赵,是当朝宠妃赵氏母族的一位死士。他救下边公公,本是要把他训练成赵氏死士,后来发现边公公不是练武的料,就问他:“你会什么呀?”
边公公答道:“我会养鸽子。”
于是,边公公便被培养成了训鸽能手。
后来赵妃给先帝生了一位皇子,便是那位曾经将少年周斐琦拉进过小黑屋,最终被周斐琦狠狠揍了一顿的二皇子。但那个时候,太后李氏无子,先帝只有刘氏所出的大皇子和赵妃所出的这位二皇子。将来帝位落在谁手尚未可知,赵妃生了皇子,赵氏家族便动了心思,自那之后,开始培养人才秘密安排进入刘氏、李氏,企图在将来夺嫡时能够抢得先机。
边公公便是赵氏家族派往李家的一名暗桩。那几年边公公可谓费尽心机想要获得太后李氏的信任,然而,最终帝位落在了三殿下周斐琦身上,刘氏一败涂地。二皇子也被周斐琦罚去守皇陵。边公公身上的赵家死士咒也因施咒者去世而不攻自破。
自那之后,边公公就安心跟着太后,渐渐成为了太后的心腹,还被太后扶到了珍异所掌事的位子上。这些年他心中是感念太后的,为了报答太后的知遇之恩,他一直在暗中监视二皇子的动向,甚至当他发现二皇子有异动之后,还出手用自己的方式向负责监视二皇子的暗卫发出了警示——
就像大朝贡之前,二皇子曾用飞鸟联系过边公公询问宫中情况。那封信发出来没多久,皇陵上空就出现了万鸟盘旋的异象。之后,皇帝听说这个异象,也确实增派了人手监视皇陵。
如果白鸣喧不在皇宫出现,边公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就这么假装安分一直到入土为安了。大朝贡那天,白鸣喧假扮成高山国的皇子入宫,来见李荣儿最后一面,那次他离开之前,在宫道上遇到了边公公,边公公只看了一眼白鸣喧的脸,整个人都震住了——那张脸太像他的母亲了,他几乎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早年失踪的妹妹,于是便拉着白鸣喧询问起来。
白鸣喧的母亲确实是边公公的妹妹。当边公公得知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只是人在东瀛不能回来时,酸涩的泪水根本控制不住,滚滚而下。
边公公此时并不知道白鸣喧只是顺水推舟在诓他。白鸣喧当时想得是‘有一个大周皇宫里的掌事太监要和他认亲他为什么要拒绝?’留下这颗棋子在大周的皇宫里,早晚能派上用场。
之后,他跑去北漠做国师,曾先后几次给边公公发飞鸟信询问大周情报,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主动跟他认亲的老太监,竟然不帮他,不但没有给他脱漏一点儿大周军情,竟然还回信劝他让他不要再问军国大事!
老太监在回信里还说了一句令白鸣喧嗤之以鼻的话,他说:忠孝自古难两全。遇明君不易,我不能愧对皇上,你也千万不要再谋划愧对朝廷之事。
边公公在公事上守住了自己的底限,换来了大周北漠之战的胜利。但是,他收到了白鸣喧死前最后的绝笔——那是一张阵法图——八生门招魂阵。
白鸣喧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边公公想办法将他的魂魄招回,他不甘心就那么死去。他还在那封绝笔信中详细描述了阵法的启动方式,其中有一点十分关键,就是要有他的遗像娃娃为魂引。关于这个遗像娃娃,他还指导了边公公该怎么画怎么做,还说,如果边公公实在画不好,就去淑贵妃宫里找他的画像,一定能找到。
北漠国师被砍头的消息传回大周,边公公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他一直在想他到底该如何做,最终对妹妹的愧疚战胜了理智,他决定替白鸣喧招魂。
淑贵妃的永和宫,自从贵妃薨逝后,就成了没人愿意接近的阴森鬼殿。这一点到底方便了边公公潜入。只不过他翻遍了淑贵妃的遗物,也只从书房的铜盆里找到了几张没烧干净的纸片,那是一副画。边公公拼凑出来一副画像,上面的人五官不全,但看得出确实是白鸣喧。
边公公原本是想尝试自己学着作画,也偏巧,在那几天有个新调来的小太监看到了他的画,告诉他:“这画像上的人,不是我家乔良人原来画过的么?”
边公公自然要追问了,一来二去,就让他查到了乔良人死前曾将一幅人物群像的画剪开,单独把白鸣喧的画像送给了菡嫔。再之后,便是他和小福子搞出来的这一连串的事件了……
第152章 大寒三候
边公公的供词很快给呈给太后和皇帝查阅。高悦作为后宫实际的掌权人当然也看了那份供词,他问齐鞘:“小九子,在乔环去世后被派到了珍异所吗?”
齐鞘道:“这些事后来都交给了档籍所调派。不过,小九子就算看到过乔环画那幅画,应该也不知道那被剪下来的脸是被乔环给了菡嫔吧?不然,他当初为什么不和咱们说呢?可惜,珍异所经此一事已无活口,不然还能把小九子叫来问清楚。”
高悦想了想,道:“这件事再查下去已经没有必要。我现在只想给活着的人留一条活路。”
齐鞘沉默着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道:“小福子也好,边公公也好,本身都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们都是被虚假的道义蒙蔽了双眼,才会犯下罪恶,葬送了自己。”
“嗯。所以教化黎民百姓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越早一天教会他们明辨是非,这世间的惨案就能减少一些。”高悦道,“这是计司学堂的使命。咱们责无旁贷。”
这件事,在后宫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太后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本是要直接下旨将菡嫔赐死,是周斐琦拦住了她。
周斐琦亲自去了永寿宫,他对太后道:“龙子乃是天赐之子,如今周氏有后,朕也无意宠幸其他嫔妃,与其留她们在宫中徒增怨念,不如放她们出宫,还她们自由。”
“这怎么能行?成何体统?!”太后一听,立刻板起脸来。
周斐琦早就猜到太后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继续耐心劝道:“今日杀一个菡嫔,明日还会有其他的嫔妃。母后难道还能每次出了事都以杀法解决吗?您想想儿子这一路长大有多不容易,难道您还想让您的皇孙从一出生就要面对层出不穷的算计吗?”
太后能把周斐琦拉扯大,那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周斐琦算是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太后沉默不语,周斐琦也看出她似乎有所松动,于是再接再厉,道:“再说高毕焰还这么年轻……”
尽管皇帝陛下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那个意思太后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太后盯着皇帝,似笑非笑地问:“你以为哀家看不出来吗?高家这个哥儿那是个能心甘情愿憋在后宫里给你生孩子的主儿?!”
周斐琦不说话了。他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高悦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比太后清楚?!
画饼不成,事实总还胜于雄辩,于是周斐琦又道:“再过几个月,大周将迎来两位皇子,母后您将同时抱上两位皇孙。”言下之意,马上就要有两个皇孙可以抱了,母后就不要太贪心了吧。
太后哼笑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皇儿啊,母后能明白你。你想遣散嫔妃是为高悦想也是为哀家的皇孙们想,可你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吗?你是皇上啊,你不要面子的吗?”
周斐琦被太后给问笑了,道:“自古以来,帝王三宫六院无非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是说到开枝散叶,朕只选高毕焰一人,要那些虚面又有何用?”
太后见皇帝心意已决,便道:“这件事,你若执意如此,哀家也不拦你,不过,那些大臣可未必会同意。”
周斐琦道:“此事,儿子心里有数,母后若是同意,儿子便着手去办了。”
太后听他这么说,就又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哀家老了,管不动你了。你若非要遣散,便随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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