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 第53章

作者:时不规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轻松 古代架空

令沈知书蓦地想到腊八那晚。

那晚檐上堆着雪,她们隔着汹涌的人潮,在桥上桥下相顾无言。

她忽然问:“殿下那日原本不开心么?”

“嗯?”

“腊八那晚。”沈知书转过脑袋,瞅着姜虞浓密的发顶,轻声道,“那晚我们在天桥下相遇,而后我将殿下拉去了酒楼。殿下明确指出了我此前扯的两个谎,要求我事事坦诚——”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想来,殿下并非如此无礼之人。可是那日心情不好?”

姜虞眨眨眼:“也不是……”

“殿下不必藏着掖着。”

“好罢。”姜虞摊牌了,“是有些不虞,但并非因姜初。将军上午在施粥处帮我解围后,那起子闹事的没一会儿又卷土重来,被我镇住了。施粥本是造福百姓,然在某些人眼里,它却变成了敛权夺权的机会,我有些心累,遣人同姜初说了此事,下午便懒洋洋提不起劲儿,于是想着上街走走。”

沈知书点点头,不由得有些羞惭:“我彼时并未看出你心情不虞,反而同你呛了起来——”

“可是我很开心。”姜虞淡声打断了她,“事实上,同将军待在一起总能使我平心静气。”

“为何?”

“不知。大约……将军救我于水火,本身便是一个很好的人。”

沈知书失笑:“你乱夸人。我刀下亡魂无数,这辈子‘好人’这个词已与我无缘。”

“好人也有立场之分。”姜虞道,“在敌军眼里,将军或许是煞神,然在我们眼中,将军便是福星。现在我和福星成为了朋友,喜悦之至,以致我愈发平心静气。然……我又想到,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无人能相守一辈子,于是又会难过起来。将军——”

她直视上沈知书的眼,语气淡漠却认真:“将军答应我,即便以后分道扬镳,也要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叫姜虞的人,她与你毫无保留,真诚相待。”

面具上的白绒被风抚平,七歪八倒地躺着。

沈知书“嗯”了一下,忽然问:“殿下可有表字?”

“字无涯。”

“姜无涯?”

“嗯。”

沈知书将“姜无涯”三个字在口里颠来倒去念了几遍,笑道:“无涯无涯,无涯是谁起的?”

“我自己。”

“‘无涯’有何意?”

“天无涯,地无涯,江河无涯,山野无涯。”姜虞道,“人生终是无涯,人心也须无涯。”

“嗯。”沈知书应着。

她滞了滞,揽上身侧人的肩,轻笑道:“我记住了。”

姜虞抬起眼:“果真么?”

“千真万确,记住了便再也忘不了。”

“记住了何事?”

“记住了姜无涯是我朋友,记住了姜无涯不想我忘掉她,记住了姜无涯说话很好听,记住了姜无涯——”沈知书顿了一下,“什么都记住了,姜无涯。”

第53章 似是而非的私密感

灯笼王扎完“十个孩童”后,将它们串成一串,用挑子挑到一旁的屋檐下,挂成了一长溜。

她拍去手上的灰,慢悠悠收拾起家伙事儿,而后背着行囊走进屋子里头,深藏功与名。

围观群众站了会儿也就散了,街心空了许多。

谢瑾同大帝姬亦顺着人流,一同往前走去。

大帝姬似乎心心念念给谢瑾女儿找老师一事,此刻再度将其提起:

“上回本王同将军所述的那名师,将军可还记得?本王已给那位夫子递了拜帖,约着试讲一堂课。只因我有一朋友,为其子遍寻名师无果,因此求到我头上,我也就顺手帮了一帮。将军若有意向,可带着令媛旁听一回,听后再做打算不迟。”

谢瑾委婉拒绝,心想不知沈知书何时回来。

这人也真是,把她约过来,却自己跑了。

大帝姬还在说:“将军其实不必急着拒绝,听一听也无妨。说起来,我与这夫子还是因二妹相识的,且她同二妹倒是更熟一些。”

……竟不是大帝姬麾下的么?

谢瑾来了兴趣:“殿下说了这么多,下官却仍不知是哪位夫子呢。”

“城南的符春望夫子是也,不知将军可有听闻?”

“倒是听过符老尊名。”谢瑾笑道,“下官先谢过殿下。待我回*头与沈将军商量一下,再予殿下答复。”

“怎么将军自家之事还要与沈将军商量?莫不是将军与沈将军……”大帝姬眸色闪烁,八卦之心溢于言表。

谢瑾摆手道:“嗐,殿下想岔了,沈将军是小女干娘,自然要替她把把关。”

“方才倒是吓我一跳。”大帝姬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我心道沈将军想要十个孩子,你这儿却只有一个,不知剩下的九个是你生还是沈将军生。”

谢瑾挑了一下眉:“殿下想象力也忒丰富了一些。”

“不过说起来,沈将军已然二十出头,瞧着却并无结亲的意向。”大帝姬顺口道,“将军可知是什么缘故?”

“怎么没意向?她不是想要十个孩子么?”谢瑾笑着胡诌,“就是这条件太苛刻,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家罢了。”

大帝姬深深看她一眼,又将眸光转回去:“那将军呢?夫人过世十一年,可有续弦的念头?”

“嗐,早没了。”谢瑾道,“只怕新人过门后待小女不好。且下官并无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若是贸贸然成了亲,一个不小心怀上了,倒是一桩麻烦事。”

“为何不想再要孩子?将军和沈将军倒是俩极端。”

“殿下您年岁尚小,不知养孩子的愁。”谢瑾长叹一声,“幼时担心孩子营养不好养不大;待稍大些,又怕孩子开蒙晚,忙忙将她送去学堂;再大一点,看着孩子的功课,又是一脑门子官司。您说下官一个武将,被孩子缠着天天问之乎者也,哪一日不是焦头烂额?可若是彻底不管孩子的学业,心又不甘,倒是比孩子更焦急煎熬。”

大帝姬听罢点点头,道:“所以我此前说的那夫子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怎么又绕回来了?”谢瑾笑道,“成,下官等会儿与沈将军合计合计。”

谢瑾口里的沈将军正在茶楼里喝茶。

今儿夜色喧嚷,灯会热闹,原本傍晚便歇业的茶楼也随之开到了很晚。

沈知书同姜虞迈进去的时候,茶楼中心那说书人正将惊堂木一拍:“您道如何?那沈将军说:‘我想要十个孩子!’”

沈知书:……

怎么哪儿都有“十个孩子”?!

沈知书转身便要走,却被姜虞捞住了袖摆。

玄色的鱼鳞纹在姜虞手中皱成一团,继而又轻轻散将开来。

“我倒是想听一听。”姜虞施施然往二楼走,找了个角落坐下,“将军只当这事不干己,陪我听个新鲜,如何?”

于是沈知书还是坐下了。

二楼角落没什么人,半张桌子露在窗旁。说书台离这儿远,说书之声一言半句地传过来,穿越人潮阑柱,荡出些许回音。

“闲言少叙。那与沈将军相亲的张二小姐便问:‘十个孩子?是将军生呢还是将军夫人生呢?’”

“沈将军便说:‘不拘谁生,便是过继的领养的也行。’”

台下一阵哗然。沈知书听见另一张桌子坐着的某个茶客“嚯”了一声:“倘或过继的也行,那要十个孩子似乎也不是什么非常困难之事。”

那说书之人再度拍起了惊堂木,台下嘈嘈之音陡然一熄。

她觑着眼将茶楼扫了一圈,继续慢悠悠开了腔:“张二小姐便想:虽不用自己生,然十个孩子养着还是太累。她遂道:‘想来我与将军还是缘分浅薄。’”

台下的“啊——”此起彼伏,三分之一惋惜三分之一讶异,还有三分之一声调曲折十八弯,像是夹杂了十八种复杂情绪。

沈知书听见旁边那桌的那个茶客道:“可惜了的。其实养十个孩子并不困难,横竖有奶娘侍子们照看着。我若是张二小姐,一准答应。毕竟孩子易养,将军夫人的位置不易得。”

沈知书:……

另一个茶客接话:“我亦是如此。只可惜我自知几斤几两,般配不上。”

沈知书:……

等等,怎么突然跑偏了?

“十个孩子”的本意是让人知难而退……怎么现如今这‘难’莫名其妙被削减了大半,以致大伙儿开始迎难而上?!

她放耳听去,席间千百种声音都在说“我也行”,登时觉得脸有些麻。

“这说书姑娘怎么乱讲话,散布谣言?”她嘟囔说,“是谁指使?”

“未必有人指使。”姜虞淡声说,“说书人一向是大家爱听什么,她便说什么。”

“唉。”沈知书叹了一口气,着实有些愁,“估摸着明儿这谣言又能传遍大街小巷。靠‘十个孩子’大约是挡不住说媒的了,我另想其他法子躲避我娘亲们的说亲罢……”

姜虞静了一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忽然说:“其实我有个法子。”

“嗯?”

姜虞瞅她一眼,蹭地站起来,步伐不疾不徐,然速度却很快。

以至于沈知书反应过来的时候,姜虞已然下了一半的台阶。

沈知书不明所以,眨了眨眼,也匆忙往上跟。

待她三步并两步来到一楼时,姜虞已站上说书台的正中心,抓住了台子上明晃晃摆着的惊堂木。

说书姑娘瞪大了眼:“阁下意欲何为?”

姜虞面无表情:“姑娘的故事有差池,故我特来纠正。”

“有何差池?”

“将军想要十个孩子不假,然这十个孩子必得是亲生的,并非‘过继的也行’。姑娘怕不是为博人眼球,现编了些谣言出来。”

“阁下血口喷人。”那姑娘笑道,“今儿中午沈将军与张二小姐相亲的时候,我就在隔壁包间,亲耳听着的,怎会有差池?”

“亲耳听着?姑娘可是说那酒楼的墙隔音性差?当心那掌柜的找上门。”

姑娘嗫嚅两下,嘴硬道:“阁下口口声声说我故事是编的,可有依据么?便是我没听着,难不成你便在现场么?若是不在,你又凭什么捏我的错处?”

“凭我是将军朋友。”

“你?”姑娘“哼”了一声,“吹牛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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