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 第17章

作者:时不规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轻松 古代架空

沈知书并未理会,睨她一眼,干净利落地转身,快步走至长公主旁,行止间带起了一阵风。

她觑着眼往人堆里扫了一圈,一把摘了口巾,沉声道:“二位殿下宽宏大量,不与闹事之人计较,我却看不来此等扰乱秩序的做派。”

排着队的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此起彼伏的“是小沈大人”“沈将军来了”海浪般从前往后涌去。

沈知书将左手攥着的剑往架子上“嘭”地一拍,高喊道:“肃静!”

长年累月在军营训话,她早已锻练出了金嗓子。这一声儿喊得传出了一里,十分具有威慑性。百姓们来回对视着,脑子转不及,不由自主歇了声。

沈知书一拍架子,继续高喊:“再有闹事者,此前被捆的那起子人便是前车之鉴!”

百姓们此前敢闹,一是从众,二是并不认为会受到什么责罚。现如今眼看着火即将烧到自己身上,不由得面面相觑,将头缩进了并不能扛风的衣领里。

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问:“我方才也凑上前看了,这粥确是不干净。将军可是要包庇?难不成……将军也拿了回扣?”

“你这就是胡扯。”沈知书笑着说,“此前一个时辰的那么些人都没喝出毛病,怎么这会儿就出问题了?这粥……”

沈知书一面说,一面探着脑袋往粥桶里看去——

五个粥桶,里头无一例外浮着泥沙,在白花花的米水里分外显眼,鹤立鸡群。

沈知书:……

难怪群众都这么义愤填膺,敢情不只是跟风,而是这粥真不行。

沈知书到嘴边的“有什么问题”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再指鹿为马就是睁眼瞎。她回头压低声儿问长公主:“谁干的?你们在这儿守着,就没发现异常?”

事发突然,情急之下,礼节性的敬语已然被她一股脑抛诸脑后,语气透着十足的熟稔。

熟稔到长公主愣了一下,才飞速接话:“几个呼吸前才发现,想命人倒掉重新熬,这头却已吵起来了。”

“所以……熬粥的人里头有内鬼?”

“八成。”

第17章 “佑之她定是害羞了!”

沈知书和长公主正低低地说着小话,方才提问那人却已然等不及,再度一叠声嚷开来:

“这粥分明就是有泥沙,将军不分青红皂白,一声令下便拘起方才提出问题之人,所为何意?”

沈知书在质问中眯起眼。

她倏然歇了音,只是淡淡盯着那人瞧。

那人被盯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想再大着胆子再喊上一句,忽见面前人扯起了唇角。

她的面部肌肉分明是向上走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清润的笑意。

上过战场之人特有的肃杀气似有若无地铺将开,待细细追觅时偏又毫无所察,就好像那一瞬的凌冽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人登时不敢再言语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沈小将军蓦地抬起手,遂下意识闭上眸子,以为自己即将遭殃,却半天没感受到身上哪处传来疼痛。

她惊诧地睁开眼,看见——

沈知书飞速端起旁边的搪瓷碗,向锅里舀了一勺粥,而后张开嘴,一骨碌往口里灌下去。

围观群众霎时间爆出一阵惊呼。

沈知书掖了掖唇角,执起喝空了的碗举给百姓们瞧。她高声道:“是炊事房熬粥时出了岔子,不小心将泥沙混入*其中,绝非有意欺瞒众位。这掺了泥沙的粥也能喝,毒不死人,至多有些不干净罢了。我走南闯北征战多年,没粮草的时候直接吃的草根,草草洗洗便往肚子里咽,泥沙倒也吃得多了。”

“只是……”她顿了顿,又道,“确是我们的不是。这粥会全部倒掉从新熬过,必不会苛待诸位。至于方才带头闹事的那几位,我们将细细审问后再做定论,定不会错冤一个无辜之人。”

骚乱被彻底平息下来,所剩无几的闲言碎语也被淹没在“你连小沈大人都不信么”的言语里了。

沈知书冲众人摆摆手,在长公主耳畔嘱咐了一句“当心炊事房内鬼”,继而堂而皇之地退了场,深藏功与名。

她能感受到身后人那浅淡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但她一步也没停。

她云淡风轻地走出棚子,云淡风轻地唤上谢瑾与随从,云淡风轻地往外走了半里路,忽然捂着肚子弯了腰。

谢瑾吓了一跳:“怎么?”

“这粥里绝对放别的东西了。”沈知书痛得脸色煞白,“何处有茅房?”

“叫你逞能。”谢瑾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

随从慌忙替她带路,沈知书忙不迭跟上去了。

-

沈知书在茅房里蹲了近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几近虚脱。她被谢瑾扶上马车,灌了一口水,才渐渐有了人样。

谢瑾瞥向她的目光着实显出几分心疼,沈知书摆摆手,扯着嘴角虚弱地笑道:“这比中箭了还遭罪呢。”

“你且省些力气罢,少说两句会掉块肉么?”谢瑾叹了一口气,向驾着车的随从道,“待归府后,你去宫里请一下御医,替沈将军瞧瞧。”

沈知书“嘶”了一声:“御医倒不用。”

“这时候还逞能?!”谢瑾的眉毛蓦地挑起来。

“非也非也,你先莫急。“沈知书道,“沈府就养着大夫的,我找我沈娘便是。主要是不知长公主那边是何打算,若是兴师动众请了御医,岂不是将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了么?”

“那也成。”谢瑾想了一想,说,“总之别拿你那套‘没死就成’的理论瞎折腾。若是被我发现不好好就医,我明儿就去登长公主府的门去告状。”

沈知书:……怎么又是长公主。

她陡然想,现如今自己病着,谢瑾总不忍心跟一个病人说胡话。

眼下倒正是逼问出真相的好时机。

沈知书于是“嘿哟”了一声,直起了身,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瑾,问:“我老早便想问了,你何故总是扯到长公主?长公主究竟与我并没瓜葛,倒是与你更亲近一些,毕竟你是七帝姬姨君。”

谢瑾嬉皮笑脸:“话虽如此,然据我看来,长公主倒是更在意你。你瞧,先是在皇上赐婚时替你解围,后又邀请你去她府上,还向你要袍子。”

沈知书:……

沈知书抱起靠枕,闷声不吭地扭过头,对着车壁玩一二三木头人,头顶大剌剌浮出三个字:那咋啦。

谢瑾还在碎碎念:“你便说我说得中肯不中肯罢。”

“……”

沈知书受不了了,抡圆了胳膊把抱枕甩出去,却被谢瑾侧身灵活躲过。

那抱枕砸到墙壁上,发出令人牙疼的的“嘭”的一声。

谢瑾啧啧称奇,笑道:“你看看,一提长公主便来了精神,这肚子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扔枕头的劲儿比耍刀花还猛。要我说,请什么大夫呢,直接请长公主本尊来便是了。”

沈知书:……

谢瑾这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于是半炷香之后,谢瑾被某人干脆利落地请下了马车,在寒风里裹着袍子瑟瑟发抖,一脸莫名地问一旁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随从:“佑之她似是不高兴了,我有哪句话讲错了么?”

随从一板一眼:“不知。”

谢瑾思索一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那定是恼羞成怒!”

随从复读:“恼羞成怒。”

“羞愤交加。”

“羞愤交加。”

“羞与为伍。”

“羞与为伍。”

“羞面见人。”

“羞……”侍子复读到一半陡然发觉有些不对,“将军,这成语接龙是不是有些跑偏?”

“管她呢……”谢瑾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但我能肯定一点……”

“什么?”

谢瑾斩钉截铁:“佑之她定是害羞了!”

-

被断言为害羞的沈知书正瘫在沈府听着沈尚书喋喋不休地念叨。

“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什么事儿都敢掺和了是不是?多明显的帝姬之间的纷争呢,你嘴上可以说‘我此举只是为了百姓’,殊不知在皇上眼里,你说不准已经站了队。”

“你是我的阿囡,你的态度即我的态度。你可知众帝姬都曾递橄榄枝与我,然我两眼一闭双耳一塞,一概婉拒了。你如此一行,岂非将我数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沈寒潭在厅里一下下转着圈,转了足有一柱香,终于停下来,揉了揉眉心,沉声问沈知书:“书儿,你跟为娘透个底儿,你跟二帝姬可有私交?”

沈知书大大方方地摇摇头。

沈寒潭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门客却又附在沈寒潭耳畔说了句什么,于是沈知书眼见着她沈娘再度紧张起来,问:“长公主呢?”

沈知书迟疑几息,略显心虚地摇摇头。

若是谢瑾,一眼便能看出她在撒谎。可沈寒潭与沈知书分离八年,对自家女儿的小动作与行为习惯已然有些陌生了。

她又一次长舒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书儿,为娘并非限制你的行踪,只是……你刚被封为辅国将军,圣恩正浓,宫里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一点儿差池都出不得。”

沈知书沉默着点了点脑袋。

沈寒潭那双属于文人的手在沈知书头顶悬了会儿,终于还是落了下去。她轻轻揉了两把,问:“且不说这个,你身子如今还难受么?”

“还成。”沈知书笑着说,“就是拉得有些虚脱。想必那粥里并未放什么毒,只是下了些泻药罢了。”

“还有……”她顿了顿,转头往门口瞥去,满脸黑线道,“您跟姨娘们说声儿,不必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了,若是想看我,直接进来便是。”

她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因为——

话音刚落,门口陡然传来一阵尖叫。尖叫声混杂着来自好几个人的不同的音调,像是九十九只鸭子在畜牧场里边跑边嚎。

沈知书:……

薛六姨娘率先冲了进来,俯下身去,一把攥住了椅子上坐着的沈知书的肩,左看看右瞧瞧,心疼地说:“诶哟,我的书儿可遭罪了!”

二姨娘一屁股挤开了她:“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书儿离去这八年不见你念叨她,现在她人一回来你就往上凑。你且边儿去,让我瞅瞅。诶哟,确实瘦了,我苦命的书儿啊……!”

四姨娘不满地说:“人又没死,你俩嚎丧呢,我瞧着书儿倒是挺好,又长高了又结实了,面色瞧着比之前也……诶哟,脸色怎的这么差!大夫,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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