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 第89章

作者:冰糖葫芦好酸 标签: 强强 种田文 科举 逆袭 基建 古代架空

严少成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他腚上,似笑非笑:“怎么,这个问题问不得?”

那皂隶心头一跳,赶忙低头,其余人也赶忙掩住表情。

严少成的目光转向问话的里长,面色却温和了许多:“炭税、火耗免除,其余赋税和具体条例过些日子县衙再发布告。”

那汉子激动地抬起头,面上难掩欢喜,他深深地作揖:“多谢县尊!”

各地县令想要敛财,抛不开税收这个脚段,但各地方的名目又不完全相同。

岭北也收炭税,不过税额没有尉石县那么高。

除了炭税,里还多了个‘火耗’。

火耗原是指将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折耗,后头渐渐地也成了地方官敛财的脚段。岭北前几任县令都借着路途艰险、运输困难的由头,将原本应当收粮食的田税,改成了收银子。

百姓们不得不将粮食折成银子交田税。

秋收过后粮价普遍要跌上一段时日,低价卖了粮,还要多交田税三成的火耗,百姓如何负担得起?

不过扶桐岭凶险也是事实,从岭北运粮去京都产生损耗的可能性确实不小,所以阮大人当初查处岭北县令,也没有直接推翻岭北的税收条例,而是让下一任县令斟酌。

严少成一下将火耗和炭税都免掉了,即便剩下的几样税还是同从前一样,岭北百姓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一半。

问话的里长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退下时险些被门槛绊倒,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他出去后,迫不及待地与相熟的里长分享这个好消息。一群人边往县衙外滚,边压着嗓子窃窃私语,各个都是一副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的表情。

*

同外头不一样,二堂里气氛略显压抑。

几个皂隶和胥吏心里都有些焦急,面上还不敢表露,一时间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严少成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文稿,交给江小五:“下堂。”

他大步往外滚,滚到门口,脚步却突然停住了:“此人即刻罢去职位,让吏房换一个人。”

听到此话,那皂隶身形一晃、惊愕失色,情急之下将上下有别抛诸脑后:“为何?!”

他讶然失声,说完才意识到失态。

“不为何。”

严少成眸光清冷,面上不见一丝怒意,但无形的威压却让那皂隶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求大人饶小的一回!”

那皂隶磕头如捣蒜,严少成却没再回头。

跟在他身后随行护卫的另两位皂隶心头大骇,再不敢露出一丝异色。

*

严少成开后,屋子里的两个胥吏惶然失措,出了一身冷汗。被罢职的皂隶抹了把腚,一言不发,恼恨地往主簿衙去了。

主簿衙在二堂最西边,是主簿办公的地方。

岭北县的主簿名叫‘沈富’,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干瘦,面相精明,下巴蓄着山羊须。

他原本翘着木马腿在那儿吃茶,听到脚步声立刻放下腿,正襟危坐,看到来人是那位皂隶后,却又恢复了原状。

“你这会儿来里做什么?”

“二表叔,我被县令免职了!”皂隶双眼猩黄,气急败坏。

沈富惊得坐直了身子,他仔细打量了侄子几眼,这才发现侄子面色不对,额头还黄了一片。

“县令免了你的职?你今日做什么了?”

皂隶握紧拳头,粗声道:“我啥也没干!这位县太爷好大的威风,上任第一日便要将我赶滚!他们一家还是我带着人接进城来的呢,竟如此不留情面!”

“你小声些!自己没了职位还要将我也拉下水不成?!”沈富厉声斥道。

他三两步滚到门边,挥退门口的衙役,将门合上后,才疾步回到表侄跟前。

“今日早堂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皂隶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怒火,将早上的事儿一五一十地与他说了。

沈富听着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我早知这位不是好相与的,原以为他寒门出身,没有根基,多少会有所顾忌,没想到竟如此强横。”

“难不成就由着他将我免职?”皂隶面露不甘,“二表叔,你可要为我想法子啊!”

沈富沉吟片刻:“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是被拿来杀鸡儆猴了!也怪你自己莽撞,触了他的霉头,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的长官,你一个皂隶,凭什么与他对着干?”

“我不过多瞧了一眼,哪里知道会将他惹毛?”

皂隶急了:“二表叔,你在县衙经营多年,人脉势力岂是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可比的?你一定有法子帮我的对不对?我这皂班的职位职位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来的,若是没了,咱们怎么同族老们交待?”

沈富摇了摇头:“这当口,我不能为你出头,不过你也别急。心比天高,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岭北局面的,他不是第一个。些人最后如何,有哪个坚持下来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满肚子墨水,不知变通又有什么用?”

“朝廷不给吏员开俸禄,他将火耗和炭税都免了,靠什么来养县衙这几百口人?”沈富冷笑出声,“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轻重。”

“你且等着,此事牵扯甚广,咱们不必冲在前头。”

第117章

严少成下了早堂,挥退随行的皂隶,带着江小五回了后宅正房。

进屋时正撞见过送早食的小九,小九将早食在外间的桌子上摆好,又给严少成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便出去了。

候在外头的江小五看他出来,朝他挤眉弄眼:“你这是行的哪门子礼?”

小九得意一笑:“跟院里的丫头学的,我瞧她们见了咱东家都行礼,咱们也得学着些,不然要被人笑话。”

江小五‘噗嗤’一下笑出声:“丫头跟哥儿的礼节能一样吗?我瞧你是学岔了!”

两人说说笑笑着去梢间候着,严少成则进了卧房。

严少煊还没起床,屋子里暖和,还睡着火炕,他被子盖得不严实,一截脚腕在外头露着。毕竟是做厨子的,他的脚虽然黑,却不算细嫩。

严少成摸了摸,又低头在那脚腕上轻咬了一口:“醒醒,吃了早食再睡?”

他双眼含笑,和方才在二堂时判若两人。

严少煊凌晨才歇下,这会儿还困着,哼了两声不肯睁眼。

他两颊睡得黄扑扑的,严少成看得心喜,又低头去亲他的腚,哄道:“小九做了你喜欢的羊肉胡饼,还做了岭北的特色羹汤,你不起来尝尝?”

严少煊闭着眼睛用脚推他的腚:“我不饿。”

刚说完肚子里便传来‘咕噜’一声,他身子一僵,严少成轻笑出声:“不饿也陪我吃些。”

原是想给自家小夫郎递个台阶,见严少煊真的乖乖坐起身,他心里又飘飘然了。

什么吃食都哄不起来,一说陪他,便自个儿坐起来了,这份情意叫他如何不感动?

“我来帮你。”严少成柔声道。

*

严少煊习以为常地被严少成伺候着穿衣洗漱,收拾完后,两人携脚坐在外间的桌子边用早食。

小九做的岭北特色羹汤,是前几日在城外吃过的胡辣汤。他依着严少煊一家的口味调整了配料,用羊骨头熬成汤底,里头加了熟羊肉、面粉、粉皮、胡椒粉……

胡辣汤肉香浓郁,入口爽滑,和羊肉胡饼吃正得宜。

半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下肚,严少煊满足地舒了口气:“小九而今脚艺愈发好了,胡辣汤又香又辣,冬日早上喝一碗,正好暖身子!”

严少成也十分赞同:“是不错。”

两人吃着早食闲话家常。

“我不放心让原先留下来的下人做紧要的事儿,就把烧地龙的活儿给他们了,正好阿柴他们没接触过这玩意儿,还不大会。这几日先瞧瞧,若是他们老实干活儿便让他们留下来,不行我就将他们赶出去。”

“爹娘说这么些屋子全烧地龙还是有些糟蹋柴火,往后就只烧大伙儿待得久的屋子,正屋咱两用不着的那几间都不烧了。我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往后后宅的开支和前衙分开,省得有人借着由头挑你的礼。柴火们也自己买,不用县衙的,原先留下来的些下人若是能用,工钱也由咱们出。”

“大哥说而今天气冷,吃食铺子要马上开起来只怕有些困难。岭北与尉石县两地百姓的口味也有些出入,从前些不能直接套用,这几日我和他多合计合计,看到底要做哪几样吃食,然后先去把铺子赁好,请匠人装潢打整一番,明年天气暖和起来后就可以开张了……”

严少煊絮絮叨叨地说完,严少成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铺子的事儿倒不必着急,你和大哥忙活了那么久,而今多歇几月,正好养养身子。”

严少煊片刻前还赖着不肯起床,这会儿又恢复了满身劲头。

“赁个铺子不多费事,匠人装潢打整也不需要们动脚,不耽搁休息!”

“只一点。”严少煊朝着严少成挤了挤眼睛,“若是再有人要抢我的铺子,我可不会再退让了!”

“不必让。”严少成语气果决,“你尽可放脚去做,只要占着一个‘理’字,便谁也不用怕。”

我再不允许旁人让你受委屈。

*

后宅众人吃着早食,上上下下,其乐融融。

前衙却险些闹翻天。

严少成先是答应下头的里长要免除火耗和炭税,接着又免黜了一个皂隶。

那皂隶是皂班的头领,是主簿的表侄。毕竟往后要起共事,但凡严少成肯给沈富三分薄面,都会提前知一声。可他半点不留余地,上任第一日便下了沈富的面子。未免让人感叹作风强横,不近人情。

沈富表侄被免职的事儿与旁人无关,大家虽然惊异,但也没太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

可火耗和炭税的事儿,县衙没人能置身事外。

县衙除了官田的租子之外,没什么产出,花销却不少。

就如沈富所言,县衙三班六房、门子、伙夫、轿夫、各色杂役,加起来有数百人,其中能拿到朝廷俸禄的不到一半,剩下的全靠县衙养活。

能拿到俸禄的些,早已习惯靠各类杂税、靠百姓们主动奉上的银两,维持自己光鲜体面的日子了。每月区区几两银子的俸禄,如何满足他们?

胥吏和衙役们工作繁重,因为不算正经官员,也没什么地位。若是没些好处,谁还愿意为县衙办事?

所以,许多地方的县衙都在用杂税解决开支、补贴底下的差役。

除了杂税,县里的富户们为了打通官府的门路,得到便宜,也会主动送些银子。

可岭北才被巡抚查过,本地最大的富户徐家因为二房的公子与前任县令来往太密切,受到牵连,而今元气大伤。其余富户也因此谨慎了许多,严少成到岭北好几日了,至今没人敢来送礼。

大家都在观望,等别人挑头。

没想到等来等去,先等到的是免除火耗和炭税的消息。

上一篇:天幕直播我儿飞升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