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千晚
只一句,就让林榆问出行情来。
他和贺尧川心里有数,就知道接下来的方向。生意这么好的酒楼都缺,说明云溪县的野鸡需求量很大。县里不缺有钱人,一只野鸡最少卖八十文,他们能不眨眼地掏钱。
又问酒楼卖多少钱一只,小二以为他们想吃,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文,活鸡最少八十文。到了酒楼宰杀脱毛烹煮,竟然翻了一倍价格。别说周淑云他们惊讶,连林榆和贺尧川都吃惊,可谓是暴利了。
卖野鸡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肉菜上桌了,都是巨大一盘,一盘烧鸭就一百文,用的是成年公鸭,个头十足的大。
还有香肠猪耳朵酱肘子,都是满满一份。
小溪年纪小,没吃过好吃的,看着酱肘子馋的不行。不过爹娘和哥嫂都没吃,他最小,要等长辈先动筷子。
三两烧酒,他们父子三人分。四两樱桃酒,妇人夫郎喝,酸酸甜甜的樱桃酒,喝上去更像果酿。
周淑云有些感慨,看着眼下的好日子,忽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端起酒杯看一眼家人,笑着道:“也不说什么了,我们碰一杯,该吃吃该喝喝。”
杯盏相碰,喜悦都在酒里。
叉烧鸭酥脆醇香,酱肘子肥而不腻,香肠猪耳朵拌了辣椒面,麻中带香,酒楼还送了一碟茴香蚕豆。
到最后,盘子里吃光了,七个人肚子饱足,酒肉都有,就觉得之后日子有了目标和奔头。赚再多的钱,也就为了和和美美吃上一顿。
林榆和贺尧川没有多吃,酒也没喝多少。他俩下午约了陈老板在福满楼碰头,免不了又要喝酒。
贺尧川酒量不错,只需要陪着陈老板喝尽心。林榆则少喝,留着清醒脑袋,趁机说说生意的事。
实在怕喝不了,也能叫上大哥。
出了百味楼要分开,贺尧川掏出二百文给他娘,让爹娘带着大嫂和小溪四处逛,累了就进茶楼喝茶。
今天是他和大川做东,林榆把带来的夜里拿到酒楼后厨,给了二十文辛苦费,让做一道好菜,又点了别的菜。
前脚刚踏出后厨门槛,厨师就拿着锅铲跑出来,问拿野鸡的人是谁。
“我们掌柜正愁没有新菜,拖人四处打听野味。你们若有剩余的,只管送过来,价钱合适我们肯定买。”
胖厨子有些急切,菜还没炒熟就出来了。
林榆和贺尧川有些惊讶,想不到野鸡的需求这么大。他们在乡里卖,三天也卖不出一只。
林榆看看贺尧川,还是实话实说:“不瞒您,野鸡是我们自家养的,还不到出栏的时候。若是想要成鸡,最快也要季秋之后。”
胖厨子目露失望,季秋对酒楼来说太遥远,没和他们预订秋后的野鸡。不过多看了林榆和贺尧川一眼,记得他们的模样。
只问秋后还来不来,到时候再问问。
做生意的事,贺尧川和林榆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俩和让厨子客套两句,出了门叫上大哥,往酒楼前面去。
贺尧山有些紧张,手搭在膝盖上攥着。他就是乡下种地的泥腿子,大衣都不识几个,更多说喝酒谈生意了。
他诚恳的说:“我不会。”
林榆笑笑,道:“不需要会,有我和大川说话就成,大哥你只需要陪着喝两杯,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菜都点好了,酒也是好酒。虽然林榆和陈老板认识,但不能让人家觉得他俩没诚意。
和陈老板一起做生意的还有几个人,都是游商,再云溪认识不少人,他俩多结交总没错。
没等多久,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伴随几人说笑的声音,人来了。
林榆和贺尧川起身出去迎接,看见熟悉的面孔走在前面,身旁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从穿着上来看,不能说富贵,应该是一些小老板。
林榆忽然紧张起来,只是面上从容,和贺尧川把人请进来,再催促小二上菜。
第73章
好菜好酒都有, 他俩把老板们迎进来。
压轴菜是野鸡,吃鸡先不上酒,容易压了鸡肉的鲜味, 一人一盅汤,等喝的面色红润连连称赞, 林榆和贺尧川才侃侃而谈。
贺尧山坐在旁边,他学不会弟弟和弟夫郎说话,只会老实巴交喝酒, 两三轮喝下来,竟然也被人叫一声老板。
贺尧山嘴角压不住, 翘起来笑的得意。
嘿嘿, 贺老板, 贺大老板。
酒过三巡, 事情也谈妥了,林榆和贺尧川把老板们送出去。桌上还剩一些菜, 终于能坐下吃两口。
“都是一些小馆子的老板,生意虽然不多, 客人倒是不少, 野鸡蛋也买的起。没想到县里的野鸡蛋价格如此贵, 一个就要六文, 幸亏没有透露我们的底价。”
他们原来卖四文钱一个, 放在县里那就是亏惨了。
林榆虽然没喝酒,在酒桌上也忙着动脑筋, 嘴里叭叭说话,老板长老板短,把人捧的比天高。
肚子里空了,正往嘴里塞一口凉拌鸡丝, 道:“都是一群人精,变着法打听我们的价钱,也多亏陈老板帮我们说话。”
“嗯,等秋后的野鸡出栏,给陈老板送几只。”
酒桌上什么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连陈老板家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他俩都摸的一清二楚。
别的酒楼就不去打听了,还是先脚踏实地。酒楼水深,他们先从小馆子下手。
酒足饭饱往村里赶路,牛车上大包小包,都是给邻居带的东西。周淑云到天黑了也没回家,坐在村口和一群妇人夫郎摆龙门阵,说到下馆子,说的别人都羡慕。
恰巧这时候,柳家夫郎从村口路过,看见周淑云,嘴巴撇了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有什么好显摆的。
周淑云笑咪咪看过去,“柳夫郎,你男人回家了?”
柳方气坏了,跺跺脚蹬她一眼。这里人多势众,都是周淑云一伙的,他打不过。
“要你管。”柳方跑了。
旁边一个婶子拍拍周淑云,道:“你还不知道吧,他男人被东家赶了,没了体面的差事,又没攒到钱,躲在家里好几天了。”
“好端端的,咋回事?”
“偷钱呗,挪了账上的钱,拿去窑子里充富户。第二天就被发现,狠狠打了一顿扔到大街上。”
“啧啧啧!”
周淑云当闲话听,回去说给贺尧川他们,耳提面命警醒一番,以后千万别学不三不四的人。
听完亲娘的念叨,贺尧川揉揉耳根子,迫不及待冲回房里,今天办的不是体力活,他又可以了!
林榆坐在床上,脚踩在洗脚盆里,水温有些高,没过脚踝舒服的很,林榆喟叹一声,眯着眼打盹。
一双打手伸过来。
捏着林榆的脚心按摩,力度不轻不重,刚好揉到穴位。林榆倏然睁开眼,使唤贺尧川力气加重。
他兴冲冲抬抬脚尖,“你快坐下,我也给你按按。”
贺尧川不要,“我的脚难看,哪能让你来。”
男人和双儿的脚不同,林榆的脚是白皙细嫩的,脚背皮肤很薄,能看清浅浅的血管,握在手里都怕搓坏了。
贺尧川从小爱跑跳,脚上磨了茧子,长的又高大,鞋都要穿最大的鞋样子。他觉得自己脚丑,不肯让林榆碰。
林榆才不管这些,他非得让贺尧川听话。
他俩爱干净,每天都洗脚搓脚。说的不夸张,脚比脸都干净,林榆按的认真。家里体力活都是贺尧川做,他怕大川老了生病。
最后洗脚水倒出去,林榆洗干净手吹灯。
黑乎乎一片,林榆解开衣带爬上床。
“不准睡,起来。”
贺尧川摸摸林榆,“你今天不累?”
林榆摆摆身体,不仅不累,还有些兴奋。他忽然一顿,反问他:“难道你累了?”
“大川,你是不是不行了。”
林榆认真地看他,一脸关切道:
“不行也没关系,我不会不要你的。”
男人听不得这种话,这一晚,林榆累的腿都抻不直,咬着嘴角控诉。
……
陈老板的搭桥牵线有结果了,县里有两家馆子要订野鸡蛋。不过订量不多,都是小馆子,不如大酒楼生意红火。
九月份就算了,从十月开始供鸡蛋。第一窝野鸡统共二十五只,他俩没什么养殖经验,陆陆续续死了五只。
只剩下二十只,其中七只母鸡,留着明年做种鸡,今年的鸡蛋也靠它们。余下十三只公鸡,之前乡里的贾家庄员外订了三只,给陈老板送三只。剩下七只,拿去县里卖,挨家挨户问酒楼,当作生意的敲门砖。
“还是要买骡子,去一趟云溪县牛车费就要十文钱。要是每天都去,一个月没有三百文不行。”贺尧川拧着眉头,觉得买骡很关键,不能只是口头说一下。
林榆掏了掏钱匣子,眉头比他还皱,可怜兮兮道:“原本还差二两四钱,去一趟县里就花了八百文,这下差了三两二钱。”
心疼归心疼,钱花的值啊。
贺尧川捏捏他,笑着宽慰:“是你说的,银钱要流动才是好事,这不就动起来了?”
林榆嘿嘿,晃晃圆圆的脑袋。
鸡蛋攒一攒又有一百个,紧着贾家庄先用,贺尧川照样垫好茅草,稳稳当当把鸡蛋送过去。
林榆担心路途遥远,鸡蛋在路上磕坏了。
贺尧川回来就说,送去的时候破了两个,他不愿意卖坏蛋出去,那两个只算两文钱。
贾家的厨子翻来覆去看,确认只是磕坏了,没有坏没有臭,才没说什么收下了。
林榆蹲在地上比划,他想做蛋箱,中间留有半圆形凹槽,每个蛋放进去要刚好合适。以后送去县里,就不能像现在这么随意。
至少出门在外,他们也被人叫一声老板,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要有规律有计划。
这个主意贺尧川觉得不错,提议道:“我们不是散卖,蛋箱不能做太小,一箱装四十个足矣。方便搬动,交货也好清点。”
“那就做十个箱,我画一张图,木匠能看懂。”
生意有了好开端,林榆和贺尧川忽然忙碌起来,要伺候家里的鸡群,还要来往杏花乡和云溪县,每天都嫌时间不够。
忙着忙着,就到了张大成亲的日子。
他们全家都要吃席,送的礼也该多。爹娘添三坛酒,大哥大嫂买六斤肉。林榆和贺尧川送二百文,再添二十个鸡蛋,大枣花生也抓一袋,寓意好。
他俩手里钱多,但送的和爹娘大哥大嫂一样,一家人没有特别突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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