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千晚
肉块刚给完,贺尧山和贺尧川扛着柴火进来,他俩都看见娘给弟弟塞吃的,也都没说什么。
看见就看见了,周淑云也没想藏着,转身看柴火搬的差不多了,就道:“你们爹今天在地里翻土,你们没事去看看,喊他回来吃饭。”
贺尧川点点头,“我去叫。”他和大哥也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弟弟是家里最小的,别说娘偏疼,他们两个做哥哥的都愿意让着。
何况只是吃喝这样的小事,平时在大是大非上,娘是从来不含糊的。
灶房里的小事,林榆和孙月华并不知情。
“大嫂,我这一垄差不多摘完了,再去旁边菜地掰两根茄子,中午做烧茄子吃。”
这段午饭已经够丰盛了,炖鸡、凉拌鸡、炒鸡杂,还有一盆炒兔子和螺片。不过林榆最馋的还是烧辣子和烧茄子,比大鱼大肉更下饭。
“好,”孙月华点点头,从回来后眼里的笑容就没停过。她和大山熬了几个月的苦,夜里也有想家的时候,还有家里的饭菜。今天可算回来了,家里人无论要做什么好吃的,她都没有拒绝。
青烟慢悠悠在山中袅袅升起,一缕一缕飘在山谷里。最后一块柴从灶膛里退出来,林榆高兴地冲外面喊一声。
“吃饭了!”
他和娘大嫂把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桌,六道菜摆满整张桌子,山参顿鸡汤,凉拌黄瓜鸡丝,泡菜鸡杂,辣爆兔块,炒螺片,还有烧茄子。
数字也吉利,团团圆圆六六大顺。
因为一桌子菜丰盛,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饭后不打算出门干活,都各自倒了一杯酒,站起来举杯碰一番。
自家人吃饭,没有华美的场面话,淳朴老实的乡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只用这杯酒盼着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烧酒下肚,胃里逐渐暖和。
林榆脸色有些红,还有些发烫,他不怎么喝酒,看贺尧川一杯干完,他也傻乎乎跟着一杯干完,主打夫唱夫随。
可把贺尧川吓了一跳,乡下人酿的糙酒很烈,他是因为酒量好喝习惯了,哪有小哥儿也这么喝的。
“晕不晕?”贺尧川不放心地问,又抬手在林榆眼前晃一晃。
林榆嘴里塞了一口肉,腮帮鼓鼓的,还站起来走两步给他看,“不晕,好着呢。”
好不好另说,他嚷嚷着再喝一碗,这次是真把贺尧山吓到了。这分明就是醉了,只有喝上头的人才会越喝越猛。
贺尧川夺过酒杯不让喝,林榆就有些生气,撇过头不理会他,埋头猛地扒饭。
周淑云看的又担心又想笑,“快给榆哥儿兑碗蜂蜜水,喝了能解酒。”
一桌六个菜,吃到最后只剩一点盘底的汁水,残羹冷炙也足以让桌子底下的旺财花花嘴馋。贺尧川单独给它俩留了肉块和肉汤,再泡一个馒头。
连它俩都摇摇尾巴欢快的很,知道今天是好日子。
林榆饭吃饱了,酒也喝多了。本来好端端趴在贺尧川肩膀上睡觉,忽然不知道怎么醒了,非说自己是一只鸟,张开双臂要起飞。
贺尧川一个不留神,林榆就跑出房门。他手忙脚乱赶紧追出去,拉着林榆的手想扯回来,却被林榆一巴掌扇在脸上。
喝醉的人下手没有分寸,贺尧川被一巴扇懵在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林榆又拉着旺财的前腿人立起来跳舞,旺财投来求救的目光。
一人一狗四目对视。
如此鸡飞狗跳了一下午,贺尧川终于把精力耗尽的夫郎抱回床上。夜幕渐渐落下,他给林榆脱了鞋袜,用湿帕子给林榆擦擦脸,才抱着林榆躺下,喟叹一声吹灯睡觉。
第68章
宿醉一夜, 林榆今天浑身没力气。起床的时候,还左摇右晃坐不稳,站起来头也晕, 抱着被子怔懵坐着。
“娘知道你喝多了,今日不必做事, 就在床上躺一天,伺候鸡群的事情有我。”
贺尧川给林榆捏捏肩膀,昨夜折腾了一宿, 不止林榆不舒服,他也没怎么睡好, 半夜夫郎嚷嚷热, 他拿蒲扇不停扇, 足足扇了半个时辰。
林榆打个哈欠, 眼角蓄满泪花,“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贺尧川欲言又止, 伸出手想拦住林榆,却又说不出口。昨天林榆喝多了, 做了什么事全家人都知道。
他观察林榆的反应, 大概夫郎自己记不得了, 这不代表他爹娘和大哥大嫂不记得。
林榆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阳光和朝气, 美好的一天!
孙月华早早起了,站在院里摘菜, 看林榆走出门她没忍住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天可喝多了,胃里该难受。”
“大嫂,”林榆笑着打招呼, 过去帮她一起掐菜尖,早晨刚摘的嫩芽菜,还沾了一手凉凉的露水。
“不睡了,吃完饭看看鸡仔们,再出门打筐草回来。我和大川想好了,眼下最赚钱的还是鸡蛋,把鸡伺候好了每天下蛋,照样能赚一笔蛋钱。”
卖鸡都是年底的事情,等去云溪县的路通了,再去县里找找生意。县里人多,吃饭的嘴就多,那些馆子酒楼总该需要。
实在不行,就和肉摊做生意,他们只管卖出去,让肉摊老板赚个杀鸡钱。
陈老板也隔三差五在乡里来,他和县里的老板有交情。到时候请陈老板吃顿饭,顺便帮帮忙。
他和大川都会养鸡,只要能找到门路卖出去,之后就不愁赚不到钱。
孙月华摘完菜,舀一盆井水冲洗,听林榆说以后的计划,还有眼下能赚到手里的钱,她眼里难免有些羡慕。
她和大山都是没读过书的泥腿子,大山只会耕田种地,她也只会做饭绣花,这些都是赚不了什么大钱的。
她只管羡慕林榆,依旧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林榆跟着孙月华一起进灶房,周淑云和贺长德都在灶房,一个烧火做饭,一个剁鸡草。
他俩都齐刷刷看过来,看见林榆的一瞬间,嘴角都下意识笑起来。
随后觉得似乎不应该笑,又一致压下嘴角。
周淑云努力压制的嘴角动了又动,边笑边挤出话:“不再睡会儿?噗……锅里有热水,你吃两口。”
林榆:嗯?
溪哥儿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林榆的瞬间,眼里露出崇拜,捧着脸颊道:“榆哥哥!你昨天好厉害!”
昨天?
林榆大脑空白一瞬,只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然后倒在贺尧川身上睡着了,第二天是从床上醒来的。
他昨天干什么了?
林榆感觉到不妙。
为了求证,他跑回卧房找贺尧川。他家大川勤勤恳恳叠好被褥,拿了一把梳子冲他找找手。
“过来坐着,我给你梳头发。”
他说完,发现林榆站在门口,呆愣愣看着他,一脸如丧考妣的颓丧模样。
“大川,你就告诉我,昨天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贺尧川不太忍心说出来,他怕说完之后,林榆忍不住羞愤撞墙。
“没什么,你只不过是幻想自己变成一只鸟,满院子乱窜,要飞上天,最后跳到娘的身上,让娘背了你半个时辰,然后……”
“啊——”
他准备一大段说辞,这只是冰山一角。话没说完,就看见夫郎露出痛苦的表情,当场石化在原地。
然后眼角落下一行清泪。
林榆跑回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呜呜呜,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贺尧川不仅没关心林榆,还站在一旁开怀大笑。等自己笑够了,才把林榆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捧着林榆的脸一看,竟然真的哭了。他压下嘴角,用指腹给林榆擦擦眼泪,终于想起来安慰人。
“这有什么的,别说是你,我和爹娘大哥大嫂都有喝醉的时候,我们性子不收敛,偶尔也有耍酒劲的时候,娘他们早就习惯了。”
这样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
“我再也不可爱了,”林榆两眼汪汪,泪两行。
总之,吃完饭林榆找借口出门割草,背着筐筐离开家,结果一上午没回来。贺尧川急的到处找人,最后是在王家找到夫郎。
林榆趴在君哥儿床边,无声流泪控诉,惹的君哥儿也捧腹笑不停。
林榆不好意思回去,怕又被家里人笑话,中午就在王家蹭了一顿饭,贺尧川才好不容易把人领回去。
——
午后天气热,他俩坐在屋子里,一边纳凉扇扇子,一边打开钱袋子数钱。满满一荷包的铜板倒出来,叮铃哐啷落在桌子上。
林榆搬出存钱的匣子,里面还有四两银子。原先有五两,几个月陆陆续续买鸡粮,已经花销一两,余下四两没敢乱用。
“鸡蛋送去庄子上,庄子的管家出来拿的,一共四十只鸡蛋,一只公鸡,他家全要了,这是二百四十文。”
也是运气好,那家人是大户人家,管家出来采买碰见野鸡蛋,顿时就开口问。
聊了几句才知道,管家爱吃野味,他家老爷夫人也爱吃,可惜不常遇见。好不容易碰见野鸡,看一眼就走不动路。
先买了一筐拿回去给主人家过目,得了夸赞后,才敢继续订鸡蛋,听说还有野鸡卖,又继续追问。
“他还想继续买,我只说野鸡都是山里抓的,要等秋后才有,没说是自己养的。”
他留了个心眼,有人偏爱吃山里的东西,只要听说不是上山抓的,别管是野鸡还是野鸭,都不肯买了。
况且第一窝鸡仔还小,肉都没长全,最早也要秋后才能卖,养到秋后好歹有几两肉,算是嫩鸡。若是想吃成鸡,只有等年底去了。
“是该如此,”林榆有些紧张,又抬头问:“那他们秋后还要不要?”
贺尧川笑了笑:“自然是要的,这段时间先送鸡蛋,每半月送一百颗。到了秋后先送两只鸡,若觉得鸡不错,还会继续从我们这里订。”
那个管家爱吃野味,贺尧川便送了两只野鸡蛋,旁敲侧击的打听。
打听了才知道,附近几个村里和几个乡,买野鸡野鸭的人很少。
这便能说明,他们的营生是对的,以后专供野味,也不用担心抢了别人养家鸡的生意。
这就是眼下的生意,能赚一点是一点,细水长流饿赚,就能攒下不少。
林榆心里默默算了算,“每半月送一次,一个月就是两百颗蛋,八百文钱。”
这样卖下去,连本钱都能回来,一个月喂鸡的粮食钱要花六百文,其余的鸡食全靠他和贺尧川每天割草,草粮混着吃。
余下两百文才是利钱,等年底和年后的鸡陆陆续续出栏,那也都是利钱。
算着算着,林榆有些高兴,道:“这几天攒了一些地窖里还剩六十颗。我多出去摸螺割草给鸡吃,这样下蛋就更多一些。”
剩下庄子上不要的,再拿去乡里散卖,这是最保守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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