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毒史怪檀
“朕害怕,朕怕你受伤,朕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男人的话好似道歉,也好似在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对方看。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回舟的语气变重,凑在对方耳边说,“遥如意,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朕。”
遥如意听着这话身子一颤,他从男人胸前抬头,用嘴堵上了对方的嘴,这次谁都没推开谁,遥如意用舌尖往前试探,但转瞬被反客为主。
顾回舟一个转身把人压在玉石壁上,他恶狠狠吻过去,气息交错缠绵,呼吸急促还带着两人口中的血腥气。
顾回舟冷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下唇的伤口什么时候好的,幽深晦暗的视线盯紧遥如意,“遥如意,你永远不能离开朕。”
遥如意咽下口水,“不会的。”
“不会什么?”
“不会离开你。”
一声冷笑,“那还喜不喜欢朕?”
遥如意没说话,不过瞬息就有看见男人黑下的脸,他神色严肃,“你要是日后再骗我,我就不喜——唔。”
“朕知道了。”
男人执着,“还喜不喜欢朕?”
顾回舟的手还捂在遥如意嘴上,蘑菇皱眉轻哼,他这般自己怎么说,眼角的红还没褪下,被他这么一闹又有加重的趋势。
遥如意哼声,“唔——”
喜欢。
男人嘴角扯起坏笑,“什么?”
“唔唔——”
“喜欢。”
终于露出得意的神色,顾回舟餍足地把人抱在怀里,“乖,朕也喜欢你。”
“哗啦啦——”水从两人身上不断往下淌,遥如意看着男人身上的衣物不禁红了脸,他问,“你的伤……”
“朕说了,亏得十九大人处理得妥当,朕身上一点都不疼。”
遥如意看着他调笑的模样不耐,“顾回舟!”
男人一顿,“朕疼得要命,要仙君大人帮朕疗伤。”
暖玉阁外,崔祥祝笑了。他这几日跟在陛下身侧恍然又回到了十九大人没来的那个时候,现在好了。这两人和好了他也能松口气了。
小德子手里端着刚从膳房取过来的茶点,犹豫,“崔公公,可还要送去?”
崔祥祝看着望云殿走到两人沉默半晌,“让御膳房先备着,等咱家的吩咐。”
“是,公公。”
夜半,梁府。四下都静悄悄的,但府中几乎无人入睡,梁乘风眼中带红,他看着推门而入的人道,“坐。”
声音嘶哑低沉,听得庞起英一怔,“梁公子这是……”
“呵,顾怀安被抓了。”
“太子殿下!”庞起英大惊,他在府中换下来军中常穿的甲胄,一身粗布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臃肿健硕,一身腱子肉被布衣挡住,远瞧着像一个杀猪的屠户。
他瞳孔放大,忙问,“陛下发现了?”
梁乘风如今听见陛下这两个字就觉得一团火自胸腔里涌出来,他抬手摔下桌上的一个茶盏,“妈的!谁知道他怎么发现的!”
庞起英皱眉,长叹一口气,“你做事毛躁,难免留下线索让人发现,顾回舟身侧的暗影整日里见不着踪影,你以为是在宫里睡大觉吗?”
“庞起英!”
“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梁乘风大喝,他怒气更甚,脸上狰狞的表情若是寻常人瞧了能吓一跳,但庞起英可不管这些。
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种毛头小子他看多了。更何况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都是些只能在嘴上吹嘘的废物。
原本还以为能在他们手下谋个好差事,但现在顾怀安被抓了,还有什么好算计的,心下一横,他大声道,“哼!既然如此,庞某概不奉陪,梁公子另请高明吧!”
“站住!”
庞起英脚步停在门口,皱眉问,“梁公子还有何事?”
梁乘风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庞起英,你现在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回去做你的将军?”他冷笑,“光凭本公子手里的信笺就够顾回舟杀你八百次!”
梁乘风竟然还留着那些信!
庞起英瞳孔紧缩,他气急败坏,“梁乘风,你这个卑鄙小人!”
“若是太子殿下还在我们也是名正言顺!但现如今连顾怀安都被抓了,就凭你我两个人如何服众!你真以为军中的士兵都是些只知道吃饱了饭上战场的傻子吗?!”
“你想找死我管不着,但你别拉着我做垫背的!”
“庞起英,现在是你在求我。哪还有你说话的份!”梁乘风大喝,他神色变得有些偏执,“现在你抽不了身了,只能继续跟着我。”
“梁乘风!”
庞起英健壮的身子气到发抖,他是昏了头才会答应他们谋反一事,脸上的肉绷紧,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杀了面前人,“梁乘风你他妈给老子清醒点,顾——”
“老爷!老爷!”
门外小厮不住拍打房门,梁乘风大声,“滚进来!”
房门被猛地推开,“老爷!偏院传来消息,顾,顾公子被送回去了!”
“什么!”
梁乘风和庞起英面面相觑,两人瞬间的念头都是,顾回舟疯了吗!
“谁送回去的?”
“是,是十三大人。”小厮猛喘气,他得到消息就赶忙来书房送信儿,生怕耽误了大事。
刚刚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一下子冷静了,庞起英喘着粗气皱眉,“去偏院。”
“备马车!”
车子被赶得急,原本要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在半个时辰多一刻钟的时候赶到了,梁乘风从马车上跳下去冲进府内,身后的庞起英紧跟其后,两人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府里寂静的可怕,连服侍顾怀安的丫鬟此时在院子里站成一排不敢作声。
“怎么回事!”梁乘风质问,但无人应声。
他刚要上前逼迫一个侍女询问,就听见从房中传出来的一声嘶吼,“啊——”
一个小厮端着一盆血水从房中出来,月色下让人看不清路,他差点撞在梁乘风身上,慌忙请罪,“梁公子!是小的不长眼,请公子恕罪!”
“怎么回事!”
庞起英从梁乘风身后上前一步,“太子殿下在宫里受刑了?”
小厮脸色惨白,他点头,又摇头,“是,是受了刑,但……”小厮哽住,“但太子殿下还被——”
“说清楚!”
“太子殿下在宫里被净身了!成了,成了阉人!”小厮说完哆哆嗦嗦站在原地,他手里还端着装满血水的盆子,他一边听着房中的惨叫一边注意着面前两人的神色。
梁乘风呆滞住了,同样说不出话的还有庞起英。
拳头握紧,梁乘风咬破了唇,血腥味儿瞬间充斥鼻腔。
顾回舟,你真够狠的!
如今人是被放出来了,但和杀了又有何区别!一个阉人怎配当得了皇帝,原本追随顾怀安的士兵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梁乘风不敢想,他猛地推开小厮一把推开门,大步跨了进去。
“梁公子,公子——”
府医刚刚为顾怀安处理好伤口,人已经疼晕过去,府医颤颤巍巍对梁乘风和庞起英行礼,“顾公子……伤了根本,子嗣上再无可能。”
他说完,看见梁乘风闭紧眼睛,赶紧噤声转身出去了。
梁乘风和庞起英站在原地气得握紧拳头,“嘭!”的一声,一拳头砸在柱子上,他双眼通红狠狠咬牙,“顾回舟!”
庞起英喘着粗气不说话,他现在已经上了贼船,现在想下去是不可能了,但……
眉头拧得死紧,“梁公子,你想怎么办?”
两人看着晕死过去的顾怀安沉默。
良久,二人坐在院中树下的石桌旁。梁乘风想着白日里两人还在此处说着日后之事,现在居然变成这样!
他心底的怒火快把整个人吞噬,拳头流着血砸在石桌上。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坐到了天亮,他们把一切都压在顾怀安身上,但如今他就是一个废人!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庞起英嘶哑的声音缓缓道,“如今能出来,太子殿下的免死金牌该是给了出去。”
梁乘风一怔,蓦地脸色更黑,“他还没醒?”
问的是一旁的小厮,小厮见状摇摇头,“尚未,但梁公子不必担心,府医已经瞧过了,并无大碍。”
梁乘风冷脸,“嗯。”
天色马上见亮,却依旧带着夜里的昏暗,冷风吹在人身上也比不过二人心底的凉意。
“哥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娇俏身影直直从大门外冲过来,梁平夏眸中带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少女的娇俏看得庞起英一怔,“梁小姐。”
“参见将军。”梁平夏盈盈起身,转头扑到梁乘风身上扬声,“哥哥!平夏,平夏听说怀安哥哥,怀安哥哥他……”
小姑娘哭得伤心,但剩下的话让她说不出口,她忙问,“可是真的?”
梁乘风瞪大眼睛,他和庞起英对上视线见对方摇头,他看向梁平夏急声问,“是谁和你说的!”
梁平夏被吼得瑟缩一下,“京中人都在传。好像是、是宫里传出来的。”
“宫里?!”庞起英猛地出声,又把梁平夏吓了一跳。
“是,是宫里。”
梁乘风面色瞬间变白,如今京城人都知晓的话他们的人也必然都知道了,如今怎还能把顾怀安当天子看!
“走!”梁乘风看着庞起英,“去城外营里。”
他们的人如今都聚集在城外,这时候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两人转头就要走,梁平夏手指勾着帕子纠结半晌,还是出声把马上出门的两人唤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