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our唯
好不容易送走了潘家那个瘟神，眼下却又杵着个眼睛都快长谢善��身上去的顾裕泽……可别是特意跑来抢亲的啊！
他可真怕顾裕泽一冲动，今儿这就彻底收不了场了！还要连累他！
“好了，望笙，大喜的日子别说其他，快接着拜堂。”
寿王心急如焚地催促，只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宫复命，只要自己不在现场，顾裕泽和顾望笙兄弟阋墙打起来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谢家长辈也纷纷出言相劝，顾望笙点点头，朝顾裕泽一扬手：“四皇弟，二皇弟与三皇弟在那边，你们站一起观礼吧。”
众人暗道你可真会安排！
顾裕泽听了却站着没动，只是面无表情地与再度将谢善��挡了个严严实实的顾望笙相互看着。
寿王与谢家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眼瞅着顾裕泽腰上挂着剑呢！也不知猎户的身手如何……
“咳，裕泽……”
寿王话刚出口，顾裕泽似是终于从一场漫长的回忆里抽身，语气平稳道：“我有军机要事面呈父皇才匆忙返京，恰好路过皇兄府外，听闻潘成栋在闹事，进来一看。如今事了，我便不耽误了。”
顾望笙假惺惺地挽留：“有这么急吗？留下来一会儿再吃个喜酒……”
顾裕泽打断他的话，抬手抱拳：“失礼。”
言罢，朝寿王及谢家诸长辈逐一行过礼节，最后又看了谢善��的方向一眼，终于转身朝外走去，一步未曾停留。
“……好了好了，别误吉时，礼官，继续唱礼！”寿王催道。
礼官急忙安排起来，喜娘得到眼神，机灵地上前从顾望笙手中接过牵红一端放回谢善��手中，扶着他转好朝向����与顾望笙两两对着。
喜庆的乐声又奏了起来，谢善鸣去院外张罗人重新放两挂鞭炮。震天的声响中，礼官别具特色的腔调依旧高亮。
“夫����妻����对����拜����”
谢善��与顾望笙同时朝对方弯下腰去。
“礼����成����”
*
谢善��安静地坐在新房床沿，一动不动。
其实刚刚顾望笙低声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待客，他摇了头，自己选的来这儿坐着等。
他这会儿无心应酬，只想一个人待着。最好是永远都能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要来打扰。
可是清静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也可能是顾望笙太迫不及待。
总之，谢善��感觉没静多久顾望笙就进屋了。他垂眸，从喜帕下看着停到面前的靴子。
在旁边无聊了许久的喜娘见来活儿，立刻热络起来，说词一串串从嘴里出来，唱曲儿似的。
谢善��与顾望笙双双沉默，一一照做，终于将流程过完，喝下合卺酒。
喜娘再三道过恭喜，双手捧着顾望笙给的两颗沉甸甸的金裸子，笑得合不拢嘴地出去了。外头还有她的礼。
谢善��虽然看不见喜娘的神情，听她声音也能想象出此刻模样，不由扯了扯嘴角。
但随着顾望笙坐在身边，床微微一动，谢善��马上收起了笑意。
不是有意，也不是嫌恶，他此刻心如止水……以及略微地有一点点紧张。
顾望笙这人行事也是有点邪门的，谢善��把握不准今晚他会不会要求真的洞房。
谢善��不想，可若顾望笙要求，他也不打算拒绝。谁还债还讨价还价、拿姿作态的？没有这个必要。一切都无非是一眨眼就过去的事儿。顾望笙高兴就好。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顾望笙才开口说话。“我揭你盖头了啊。”
谢善��轻轻地应了一声。
顾望笙盯着喜帕上绣着的龙凤呈祥看了又看，花纹繁复，看得他脑子都有点晕了。
明明刚才在堂前已经揭过一次，可如今屋里只有两人单独挨坐着，而且已经礼成，是夫妻了。再者说，一般而言，揭完盖头的下一步就是……
完蛋。头更晕了，目更眩了，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当日在清静峰上他虽是刻意说了些浑话唬谢善��，但也掺杂着真话，譬如说他真的二十五了还是童子之身……也是真的憋久了偶尔会看些什么排遣一二……是真挺想和妻子行周公之礼……
他觉得自己这也不能说寒碜，没病没痛的，寻常男子这岁数爹都不知道当几回了……
何况自己原本就是有未婚妻的。
虽然与想象有小小的出入，但抛开那小小一点，分明人是大大地、活生生在那儿的。按理说自己十八、二十，也就是七、五年前早该和谢善��成亲了。
如今终于成了，流程一个不落，那无论前因如何，总之是真夫妻。
可是……可是谢善��分明是不愿的。
思及此，顾望笙原本沸腾的热血凉了下去。
逼谢善��下嫁是为了义军大事，无耻他也认了，可那些事并不到需要强迫谢善��圆房的份上。
顾望笙的心中正愁绪万千不知所措，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盖头揭开的谢善��低声询问：“怎么了？”
“……我……你、你怎么没自己揭了？还留给我揭？”顾望笙喉头一片干涩地问。
谢善��：“你若不想揭，我可以自己揭。”
“不是！”顾望笙哎了几声，舔了好几下嘴唇，腾的起身，急得在床前转了几圈。
谢善��：“……”
怎么好像被逼上梁山的人反倒成了顾望笙一样？
顾望笙越转约晕，停住，深呼吸，看着谢善��：“我问你，你好好回答，别弄巧。我问你，你……怎么自己不揭盖头，留着给我揭？”
“这问题重要吗？”谢善��问。
“重要！”顾望笙道，“你也不能反问，总之就回答！”
谢善��都无奈了：“小点声，若被人听去墙角你就高兴了。”
顾望笙坐回他身边，小声道：“我注意了，目前无人偷听，但还是多谢提醒……你回答我。”
谢善��只好回答他：“寻常婚俗如此，没有特别原因。”
顾望笙：“可你嫁给我不是被迫的吗？为何这么遵守婚俗？”
“……”谢善��回过味来，反问，“你希望我反抗？”
这人的脑子好像吃多了那个药丸。
“啧，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顾望笙牢牢看着喜帕，好像能透过它看见下面那张惊鸿一瞥的脸，“我的意思是……”
是你是否其实已经是甘心、真心地与我成亲……那我们是否算是真夫妻，一会儿能不能真洞房……
这种话叫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谢善��又等了一阵，轻叹一声气。
“虽不知你究竟又在想什么，但我回答你吧。婚姻大事，我虽是为了报恩偿债才嫁给你，可既然已经答应，就不必扭捏作态。我会将你确实地视作我的夫君，虽不会在那件事上辅佐你，其他作为一个寻常妻子方面我都会尽力而为。”
顾望笙的一颗心随着他这番话起伏不定，一时被浪高高抛起，一时又被狠狠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善��等了再等，忍不住道：“你到底揭不揭盖头？若不想揭你就说一声，我自己揭。”
顾望笙正反复思量黯然神伤，闻言恼道：“别催我！你干嘛非急着揭开？”
他语气不好，谢善��就也不好起来：“这凤冠你来戴戴！那么沉，我顶在脑袋上大半天，脖子都要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望笙：这就开始撒娇了你怎么是这样的啊真是看错你了谢善��[害羞]
谢善��：……
第21章
顾望笙顿时声势弱下去：“抱歉, 我马上揭。”
他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抓住喜帕两侧，略停了下, 然后再温柔不过地一寸一寸地慢慢揭开它。
最先露出来的是因为太瘦而显得有点尖的下巴, 随即是白皙的脸庞, 精致的鼻尖，最后便是谢善��低垂着的眼眸, 沉静而忧郁。
忽然谢善��的眼睫微微一颤，抬眼对上顾望笙的视线。
“……”顾望笙无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心头鹿群横冲直撞。
谢善��收回视线，微微低头看着地面, 道：“有劳将凤冠帮我摘下，我脖子真的有点疼。”
顾望笙忙伸手将他头上重重的凤冠摘下。这一摘，好家伙, 真是沉甸甸。
“这全是真金做的啊？”顾望笙打量着凤冠。
谢善��感觉自己的脖子终于活过来了，放松地长吁一口气，呼吸都顺畅许多。他边低着头转动脖颈活动, 边接话。
“何止真金, 上面的宝石点翠哪个都比金子贵重，更别提这精巧的手艺。但你别打它的主意，这是我娘成亲时戴的，过后我要还给她。”
顾望笙悻悻然道：“你这话把我当什么人了？”
谢善��毫不迟疑地回答：“土匪。”
顾望笙：“……”
屋里又安静下来，谢善��的脖子好了些，想想还是缓和一下关系, 别第一天就闹太僵, 三日后回门, 万一被家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抬头看去，正要开口，话刚到嘴边便停住了，怔愣片刻，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顾望笙把凤冠戴他自己脑袋上，此时正双手抱胸微微挑眉地看过来。
见谢善��被自己逗笑，顾望笙也勾起嘴角，继续逗：“好看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谢善��本来要不笑了的，这下又绷不住了。
边笑边打量着作怪的顾望笙。之前在喜堂上光顾着生气，没多看今日一身大红色喜服的顾望笙，这一细看，察觉有些不一样，试探地问：“你也涂脂抹粉了？”
顾望笙一摊手，很是无奈：“非说我肤糙，我涂上香膏还不够，打了一层那个什么……玉容散，惹得我打了半天喷嚏，我还没说什么，他们先嘀嘀咕咕说京城贵家子弟如今都用惯这个，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和眼神你是没见着，就差明说嫌弃我土包子不及那些纨绔精致。”
谢善��憋笑憋得腰间的肉都有些酸。
原本过了大半天，他脸上的脂粉掉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笑久了，两颊从内而外浸出一片薄薄的红晕。
微微跳动的烛光下，清俊的五官轮廓越发柔美，甚至是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