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对于太后的兵书,他非常好奇:“我能看看吗?”
“行。不过现在还有些乱,有些资料我还得找各个年份的具体数字。我想结合大虞的实际情况, 综合做一个军事后勤方面的参考。现在数据缺了很多, 有些资料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查。”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 他都会想要是豆豆在就好了。
巩盛?
巩盛可以做豆豆的平替。
巩盛和窦荣毕竟是差不多几位师傅教出来的。
而且比较反常识的是, 巩家作为驻扎京畿拱卫京师的一支军队, 其实是非常善于进攻的。
巩盛对各地军仓,甚至包括其它官仓、乃至于主要地区的粮食作物分布、收成等等都非常了解。
各地可以行军的道路更是如数家珍。
太后也清楚, 但巩家和太后侧重的点不太一样。
“整个京畿周围一圈其实都有险可守,发动内乱都是在外。我们要做的更多的是出去平叛。而不是守在京畿, 等着叛军打过来。”
说到叛军,两个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默契地没提先帝发动政变,杀了先太子长兄, 逼退老皇帝的事情。
巩家这一支, 当年就是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的嫡系部队,后来更是一路跟随先帝打进京城,确实是一支进攻性很强的军队。
常禾在边上给他们添茶倒水,听着他们说的东西, 感觉每个字都听清楚了, 连一起都听不明白。
果然,读书读少了。
他得好好努力。
四郎说了,只要他读好书, 就让他去考科举。
哪怕他只考中个秀才,将来置办上一些田地,不说家中开销能宽松多少, 至少吃饭能多吃几顿细粮。
他不是抱怨现在的饭食不好,就是他想多吃点好吃的。
想到好吃的,再看看赵淩和巩盛正在做的,自己在边上没多大事情,干脆就开始写起菜谱。
他跟在常娘子身边,对食谱记得非常牢,也是想到什么记什么,有什么不清楚的,决定等会儿娘有空了再去问。
笔墨纸砚这种东西,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价格昂贵,是一道阻止大量平民百姓识字的门槛。
但是在赵淩这里,常禾只要不浪费,可以敞开了用。
中午,赵王氏久等不到人过来吃饭,想着没什么事情,就自己过来叫人。
一进书房,她就直皱眉:“你们这铺天盖地的都在搞什么?肚子不饿?到了时间都不知道吃饭的?”
“哦!”赵淩头也不抬,“等等,我这行字写完。”
巩盛倒是马上就停下了手,快步走到赵王氏身边,眼睛里发着光:“婶婶,午膳吃什么?”
赵王氏看着这个壮得跟小牛犊子一样的小子就欢喜:“炖了鹿肉,还卤了一大锅肉,什么都有。你一会儿陪你叔叔喝一盅。”
可能是现在习惯清淡饮食,加上巩盛练武消耗大,他对卤味格外喜欢。
卤味方子他也有。
香料的价格对巩家也不是什么负担。
但自己家做出来,总觉得没赵家的好吃。
平时赵淩会给他带一些,可惜都是冷的,得带回去重新热过了再吃。
运气好一点,会被娘分走一些;运气不好遇到他爹,那就直接没收拿去下酒,一点儿都不给他留。
“好!”巩盛回答得格外大声。
赵王氏就喜欢他这样的精神小伙,要是自家孩子也能像巩盛这样健壮就好了。
现在天气稍微有点变化,她都担心孩子们会生病。
米家的小姑娘也是体弱,现在跟着梓萱先练起来。
赵王氏没有骗巩盛,卤味真的一大锅,里面什么都有。
窦荣通过葛家商队,送来了好几头肉牛,活着赶过来,直接运到庄上宰杀了再送进城里。
牛肉本身已经很好吃了,卤出来的各种牛的部位,更是香得不行。
常娘子还在卤味里放了几大块猪五花。
带着肥膘的肉,经过长时间的卤煮,油脂融入汤汁中,让牛肉也变得嫩而多汁,不容易发柴。
不管是猪,还是牛,不同的部位需要不同的火候,其中讲究都是常娘子经年累月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像是牛腱子,卤完之后得放凉切薄片;牛筋整根卤,别切太小,以及赵淩喜欢整根牛筋嗦。
巩盛吃什么都好吃,恨不得直接端着碗守在厨房的大锅边上。
鹿肉什么的都懒得碰。
吃到后来,赵骅都有些心惊,也不顾什么,像对待自家孩子那样,伸手去摸了摸巩盛的肚子,感觉都突出来了,赶紧叫停:“停停停,叔给你盛一大锅,你回去晚上再吃。”
这孩子也不像是亏了肉啊,怎么吃这么急?
巩盛开心极了,然后喝了一下午的山楂水消食,到了晚膳的时候还想留下来一起吃:“唉,我真不能在你家吃饭吗?回去我分不到两口。”又不死心,“你家的猪是怎么养的?怎么吃着一点膻味都没有?”
“拿米糠醪糟什么的好好喂,长膘。”赵淩随口一说。
现在养猪的不少,但对于猪的饲料……拿泔水喂已经算是好伙食了,更别说还有更加难以想象的东西。
这么喂出来的猪,除了猪板油值钱一点,别的部位的肉都卖不上价。
赵家自己在庄上养的猪喂得干净,这次要不是因为要吃牛,猪还得等过年的时候再宰杀。
赵淩看着来福和常威一起把一个巨大的木盘放到板车上,一盘盘切好的肉堆得冒尖。外面再盖上一个竹编的罩子。边上还有一个跟养碗莲的缸差不多的大瓷缸子,里面显然装的是卤汤。
赵淩说着,拿手朝巩盛下面比划了一下,“关键是骟掉。”
赵淩的养殖小论文格外详细,巩盛以前翻阅的时候,只觉得新鲜,现在看他这么比划,只觉得凉飕飕的,眼睛不由得看向板车上整只的蹄髈。
这都是为了好吃,必须付出的代价!
赵淩不太理解突然眼神坚毅的巩盛,催促:“路上慢点走,小心别把汤洒了。”
装着这么些东西确实走不快,巩盛还想着回去再大吃一顿,马上就走了。
赵淩重新回转,还没进门,就见许娘子提着食盒出门:“许妈妈是去二姐那儿?”
许娘子笑道:“是。四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转一圈?”
“去。”赵淩感觉中午吃的猪和牛都没下去多少,得好好走走。
这时候就体现出嫁得近的好处了。
两人过去完全不用大张旗鼓,直接遛个弯就到了。
沈家人客客气气地把两人迎进门,回来的时候食盒里塞满了沈家的回礼。
赵淩倒是很快就被顾潥问起春闱的事情,得知他并不打算参加这一次的会试,有些惊讶:“怎的这次不考?”又取笑,“明年不考,下一科碰上米希和祝阳,你想要进一甲就难咯~”
赵淩听顾潥话里面的意思,一点都不像是对米家有意见的样子,也当不知道,跟着打趣:“臣学问不行,等过几年,争取长得俊一点儿,倒时候靠脸让陛下点臣当个探花郎。”
顾潥忍不住笑:“你个小不点,怎么学会臣不臣的那套了?”话是这么说,他倒是也没反对。
太子伴读虽然没有俸禄,但也算是记录在册的官员,对着皇帝自称臣是对的。
不过他觉得君臣这样的关系,让他和自家祥瑞显得不够亲近,说道,“朕教你那么多,往后还得殿试,你就是朕的学生。你还想当探花,那可不光是长得好看就成的,还得多努力。等你哪天的学问跟你爹一样了,才能当探花。”
赵淩立刻躬身行礼:“学生谨遵教诲。”切,他考不过米希,难不成还比不过他爹?
放学到了自家马车上,他就暗自腹诽,皇帝敢教,他敢学吗?
皇帝的那套东西,是能教给他一个打工仔学的吗?
他要是真学会了,真不怕他去创业啊?
临近年底,赵骅累得够呛,回家路上还得对着个时不时斜眼瞅他的逆子,血压一路攀升。
于是经过赵家马车的几个官员,隔着轿厢都能听见赵骅训斥自己儿子的声音,不禁摇头叹息,回去跟家人说:“赵家四郎秋闱中了解元,赵侍郎还对他如此严厉。看来是我们家对孩子们的要求太宽松了,以后也得跟上才行。”总不能被比下去。
神都攀比之风极盛。
他们比官职、比豪奢、比诗词歌赋、甚至比胡子好不好看。
孩子,当然不能不比。
赵家没什么根底,家世什么的,比起大部分经营数代的官员简直不值一提。
没道理赵家的孩子能考个满分,他们家的孩子做不到。
文华殿上课的又怎么样?
赵骅也不是状元出身。
他们家孩子差什么了?都得考满分,拿第一!
等赵骅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跟友人们吟诗作对的时候,竟然被人劝了一句,对孩子要求不要太严格之类的。
赵骅听得莫名其妙。
他对孩子们还怎么放松?
没见一个个的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恨不得全都上房排成排当屋脊兽?
可对孩子们放松不是什么好话,如今风气都是夸人家治家严格,子女才好说亲。
他也只能认下这口锅。
两个大的嫁娶已经完事,接下来的赵缙的婚事,虽说不那么着急,但也可以相看起来了。
赵缙毕竟不是长子,最好还是考个功名在身,才更好说亲。
赵淩倒是不着急。
臭小子主意大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相中了谁家的姑娘。
他甚至暗戳戳想,赵淩会不会喜欢哪位公主?
毕竟赵淩和公主们同窗多年,相处时间久,又得太后和陛下青眼,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尚公主。
嗯……尚公主还是算了。
他们家当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就好,真要尚公主成了外戚,要被陛下猜忌,也于仕途有碍。
他还指望着赵淩有机会名垂青史呢。
赵婉蓉的婚事倒是可以考虑起来,早早相看起来,有什么好苗子先定下,免得过几年都是别人家挑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