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他从小习武,力气大,体型也算壮硕,重活倒是难不倒他。
身边护卫们暗中保护,也不会让他真的受伤。
他白天干活,晚上还要处理市舶司的一堆公务。
然后就不得不说,如今的神都码头工作还是太容易找了。
顾恒很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只有一身力气扛大包的穷小子,变成了看管码头仓库的小管事。
住房也从借住在普通码头工人家的小单间,变成了……嗯,仓库有提供管事住宿,其实就是仓库里用隔板隔出来的临时睡觉的地方,还不能做饭。
顾恒就定了附近的盒饭,让人送一日三餐过来。
仓库管事除了看门,登记货物和人员进出,偶尔需要帮忙搬搬抬抬之外,算是比原先的工作清闲多了,收入也不错,已经进入了管理阶层,在码头上也算是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并且拥有一份先对体面的收入。
于是顾恒就接触到了普通百姓们的相亲市场。
虽说他很快就声明了自己已经定下亲事,今年就要成亲,依然能够接触到很多同龄人的婚姻。
正常的就是看准了双方家庭条件合适,让未婚男女见上一面,差不多看对眼就拜堂成亲。
成亲也很简单。
现在码头工人们都喜欢去车行租自行车把新娘接回家。
最好是能够租到一辆三轮车,新郎可以一次性把新娘连同嫁妆一起接回家。
他是习武之人,观察力敏锐,很快就发现许多相对不那么正常的。
譬如男女之间的算计,也有家庭之间的算计。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针对单身未婚女性的算计,几乎是最多的,也是最不遮掩的。
码头和新城工作好找,有很多适合女性工作的岗位,自然吸引了很多女性来就业。
其中就有一些单身女性,大姑娘很少,倒是有不少寡妇,通常都带着孩子。
她们的工作和收入足够养活自己和孩子,但她们的处境却最为艰难。
她们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会被人言语甚至肢体欺凌。
顾恒头一次真切感受到女性的生存艰难,这是他以往生活中从来没接触过的。
他让人增加码头上的巡街使,希望能够让那些妇孺能够有个更加安全的环境,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让他撞上新来的巡街使想要欺凌一名年轻寡妇。
守在顾恒身边的侍卫很快就上前制服了巡街使。
想不到,巡街使被侍卫反扣着手腕压在墙上,气焰还很嚣张:“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像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这女人的姘头吧?呸!一个破烂货装什么贞洁烈女……”
侍卫只听太子的命令行事,对巡街使的话并不会回答一个字,只是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并且用眼神示意寡妇上前来输出。
年轻寡妇既然敢一个人带着孩子来码头讨生活,也不是什么懦弱的性格,哪怕原来是,现在也不会是,顿时就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抬脚没法踢中目标,直接伸手来了个猴子偷桃。
嗯,直接把“桃”给摘了。
并不算太晚的晚上,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训练有素的侍卫脸色一变,手都松了一下。
在不远处观望的太子殿下:“……”
这就是先生所说的没收作案工具。
该!
他夹着腿走回自己的库管小房间,继续处理公文。
第203章
三月三, 上巳节。
赵慧和祝光成亲。
排场并没有很大,只是中规中矩。
皇帝皇后出席了婚宴,并给新婚夫妇送上了礼物, 摆出了对赵、祝两家的重视。
祝光短短两三个月, 皮肤已经白了不少。
赵淩见到祝光, 差点没认出来, 跟窦荣嘀嘀咕咕:“怎么昭昭一下变这么白?”
窦荣不觉得祝光有多白:“还好吧, 也就这样。”
比起赵淩这种白到发光的,祝光算是很黑的了, 只能说比起头一次见面的时候,祝光白了很多, 显然过不了多久应该能白回去。
赵淩的白也不是晒不黑,而是这段时间没机会晒太阳。
窦荣想着如今天气转暖, 接下来倒是可以带着赵淩多晒晒太阳。
他刚分了一下心,就见自己面前的杯子空了:“你喝了?”
“嗯, 喝了。”赵淩确实拿错了杯子, 咪了一小口,尝出了酒味,但甜甜的,见没多少, 就干脆喝光了。
窦荣低头看看小小的酒盅, 刚才他已经喝了两口,喜宴上的都是度数不高的甜酒,觉得赵淩应该没事,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并没有发烫:“那你一会儿要是醉了就跟我说。”
赵淩扭头看着他笑:“我什么事都跟你说。”
窦荣见他的眼睛里似有水波荡漾,心里面也跟着泛起涟漪:“那你跟我说喜不喜欢豆豆?”
赵淩冲他一眨眼:“嘻嘻, 不告诉你。”
窦荣刚才还想赵淩醉了,这一下又不确定了,继续小声问他:“不告诉我,那你告诉豆豆。”
“你就是豆豆,别想骗我。”
“那你跟豆豆说嘛。”行了,真醉了。
赵淩似乎脑子卡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那我跟你说,你不能跟别人说。”
窦荣竟然有些激动地咽了咽口水:“好。你悄悄跟我说。”
“说……”赵淩前一刻还冲着窦荣笑,下一刻就一头栽倒在窦荣怀里。
旁边桌跟人聊天的赵辰:“喝酒了?”
窦荣低头看了看赵淩微动的眼皮,抬头跟赵辰说:“嗯,没看好,喝了半杯。大哥,我们先回房休息。”
“去吧。”
酒宴是男方女方家都摆酒。
赵缙分家得了赵家的老宅,今天赵慧就是从这里嫁出门的。
下人带着窦荣和赵淩到原先赵淩的小院里休息,房子虽然前后经历了好几次修葺,但整体格局并没有怎么变化。
下人送来醒酒汤,窦荣没让人进屋,站在门口接过,就让人把院门关上:“别让人来打扰。”
等窦荣端着醒酒汤回屋,赵淩已经靠坐在了床上,皱着眉头满脸抗拒:“不喝!”
语气很坚定,就是声音绵软,更像是撒娇。
窦荣把醒酒汤递给他看:“就是绿豆甘草,没放别的。你刚才就吃了一点儿,吃饱了没?”
“饱了。”
赵淩连着几年工作都非常忙碌,被动养成了少食多餐的习惯,其实就是在忙碌的间隙,见缝插针吃点东西,到现在虽然作息有所改善,胃口还是变小了,总体饭量倒是没减,毕竟吃的顿数多,可能还比以前吃得多。
窦荣知道他的习惯,喂他喝了小半碗醒酒汤,就把剩下的自己喝完:“不装睡了?”
赵淩左看看右看看,见只有他们两个人,扭头嘻嘻一笑,对着窦荣啾了一口:“不装了,我真睡。”
刚开始是误喝,现在也是有点手软脚软自控能力下降的微醺,趁着睡一觉倒是不错。
窦荣一听就知道他是没心思在外面应酬,也是身体疲累,给他脱了鞋袜和外套,等他睡着了,才重新返回喜宴。
赵辰见他回来,关心了一句:“淩儿没事吧?”
“没事。喝了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窦荣像是没注意到周围一些失望的眼神,接着吃了一会儿就回房去陪着赵淩。
赵淩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作为女方家人和长辈,他们又去男方家溜达了一圈。
祝阳虽然不能住尚书府了,现在的宅院也不小。
赵淩看着收拾出来的院子,觉得还行。
祝家家底殷实,院子地方宽敞,各方面布置并没有雕梁画栋,但处处细节都十分讲究,属于低调奢华那一类。
参加完侄女的婚礼,赵淩趁着节假日又去码头看了看顾恒。
窦荣已经把太子忘记了,还诧异:“上巳节他还待在码头?”
“在码头做工,也就冬天能有点空闲。”泊船的位置有限,大量的商船停靠在码头,装卸货物和修整的时间都非常精确,多出一天时间,费用要高出许多。
节日对于各种物品的消耗量更大,码头只会更忙。
冬天是枯水期,有些河道水浅上冻,走不了大船,加上忙碌了一年时间,习俗都是回乡过年,所以年前的货出完之后,会有大半个月时间休息。
窦荣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
真让太子在码头当个小库管?
赵淩倒是无所谓:“我上次派人去见他,他条件好着呢。前几天抓到了一伙准备纵火的地痞,被东家提拔,现在已经当上管事了。”
两人换了寻常人家的衣衫去了码头,脸上略微做了修饰,让脸看上去低调一些,去往码头附近一座货场前,对门房报了余稳的名字。
门房一听,转头就冲着楼上喊:“余大,你家亲戚来找!”
顾恒很快就跑了下来,看到改变了一点形象的窦荣和赵淩,一下就认了出来:“叔!”说着,就要黏糊上赵淩。
窦荣将他一把推开:“边去!”
顾恒敢怒不敢言,带着两人进门。
货场围墙一丈高,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进去要在门房登记,绕过影壁是一排长长的二层砖瓦楼房。
顾恒指着楼房靠近大门的一间,张口就是一股自然的带着吴州口音的雅言:“喏,我现在就在那里办公。后头是堆场和仓库。原先我干活的仓库是另外租的。这附近一片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又凑近了赵淩小声蛐蛐,“其实仓库那边环境更自由一点,这边我干私活都得避着点人。我准备过阵子再升一升,有个独立的办公室会好一点。”
赵淩无语:“……这个商号背后就是市舶司,你还想升到哪儿去?”
顾恒一下就沉默了:“啊?”
“你不知道?”都干多久市舶司使了?“你等着,我回去就查查你干成什么样了。怪不得建西河港的钱掏出来的时候像要你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