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回到家里,赵淩和赵婉蓉看到桃花枝:“哪儿来的桃花?”
“路上看到就买了。”赵骅分了一把给赵婉蓉,“喏,拿回房里插起来。”又问儿子,“淩儿要不要?”
赵淩的表情有些微妙:“不用。那个……应该是小湖村的。”
“嗯?”赵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起来,“你这孩子,真会做生意。”
小湖村里两个山头的桃树,每年春季都要进行修剪。
剪下来的大量带花苞的枝条,与其丢弃,还不如拿来卖掉。
小湖村距离神都不远,剪下来的枝条分拣之后,让福满庄的牛车送来神都,让慈幼院里的大孩子走街串巷卖,能赚个零花钱。
“哪有倒贴钱做生意的啊。”福满庄上的车虽然每天都会来神都送新鲜的蔬菜和蛋肉,但福满庄和小湖村可不顺路,得多走上半个时辰。
虽说他是东家,随便吩咐一句就行,但他还是给额外增加了补贴。
卖桃花枝的钱,也不在他手上,慈幼院和小湖村里修枝分拣的工人一半一半。
以赵淩的财富,当然可以直接给他们发钱,但赵家人一向都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通过自己劳动所得,不仅更加踏实,也是一种对自我的认同。
像赵家的几位姨娘和米家的几位女眷,当老师比当官家太太的热情高多了,整个人都活力满满。
赵骅觉得儿子做得很对,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踏踏实实做好眼前的小事,很不错。”
要说赵淩做的很多事情,都不算大,但就是这种一点一点的改变,切切实实影响到一部分人,让他们改善生活。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赵淩不明白赵骅在得意什么,招呼了一声就拿了一枝已经开了花的:“豆豆在哪儿?”
“在新宅那边厨房。”
赵淩就飞奔了过去。
赵骅摇摇头,看着手头所剩无几的桃花枝,拿去送给赵王氏。
过了两天,会试放榜。
赵淩懒得去看,趁着天气好,待在家里洗猫洗狗洗驴洗马。
窦荣倒是想去看看赵淩的成绩,被赵淩扣住了不让跑。
“你就不好奇自己考了第几名?”
赵淩把自己浴室弄得热热的,穿着小褂子中裤,完全没有好奇心:“前十吧。要考写诗,我的成绩肯定高不了。老祝肯定是第一名。哦,三哥和学智表哥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今年考生人数得有两千多人,只取一百,难度还是很大的。
“赵辰和沈兰呢?”
“跟我差不多吧。”毕竟他们都会写诗。他偏科太严重了。
窦荣好奇:“罗侍郎的侄子不知道能考第几?”
他老丈人为了和同僚争高低,在家里是一点儿都不装,勒令几个儿子外甥,输谁都不能输给姓罗的。
祝阳没办法。
祝阳的才学,哪怕米希来了也未必能赢得了。
也就是殿试只考策论,赵淩占便宜才能拼一拼。
会试就不用想了。
赵淩再读三年也赢不了。
贴诗题——赵淩的一生之敌!
赵淩把抹布冲干净泡沫,一边拿干布巾吸水,一边认真想了想:“他要是正常发挥的话,前五不是问题。”
他说的都比较保守。
他搜罗了本科考试的一些热门人选的文章,能够看出他们的大致水平。
但谁也不能保证临场发挥究竟怎么样,可能会有杀出来的黑马,也有可能存在各种意外。
这次会试被抬出考场的不是一个两个。
赵淩想到考试时候的阴雨连绵,“啧”了一声:“怎么忘了给号房装上琉璃窗门?”
为了保证采光和防止作弊,考试号房是敞开式的。
下雨的时候还得打伞,防止试卷被雨水打湿。
要是装上琉璃窗门,既不影响采光和监考,也能给考生一个相对温暖的环境。
虽说作为朝廷官员,身体素质这一块有需求,但也没必要没苦硬吃,不然考试直接跑个一千米、骑马射箭什么的不就行了?
窦荣一拍狗腿:“我怎么也没想到?”
被莫名其妙拍了一下的大黄狗看了一眼窦荣,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洗好的猫狗被送到隔壁炕屋里烘毛。
又有暖炕,又有从琉璃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还有人给伺候梳毛,没多久就干了。
都是洗惯了的小动物,偶尔有一两只抗拒的,在窦荣的威慑力下,也都不敢造次。
赵淩只觉得今天洗起来特别顺利,家里也没什么长毛动物,洗起来飞快。
听到来福敲门叫他出去,赵淩还喊了一声:“等会儿,我把三毛洗完就好了。”
来福干脆开了一条门缝:“四郎,报喜的人来了。”
赵淩还在想究竟报什么喜,窦荣已经站了起来:“应该是报考试成绩的。”
“三毛你等等啊。”赵淩手上拿着刷子,穿着短打,脚上踩着夹脚木屐就直接走了出去。
隔壁家小孩儿趴在墙头笑嘻嘻:“赵四哥!快发糖!我要吃蛋糕!”
另外一家的小孩儿哈哈大笑:“赵四哥考了个第五,要被赵伯伯打手板!没糖吃。”
赵骅和赵王氏今天就钉在了门口发糖发红包,笑得脸都酸了,招呼邻居家的孩子们过来吃糖,给报喜官发红包,对赵淩的打扮也视而不见,招呼着赵淩过来走流程。
报喜官干了那么多年报喜的事情,还头一回见考生……松弛成这样的。
不过他今天已经在赵家跑了好几次……嗯,其他考生都很正常。
考第五都要被打手板?
这邻居家的小孩儿是自己没考过试,不知道会试第五有多难。
赵淩手头什么都没有,总不能把刷子给报喜官。
还好窦荣晚一步出来,拿了来福递过来的红包换下了赵淩的刷子,让赵淩把红包给了报喜官。
报喜官今天从赵家拿的银钱都坠得胸口沉,笑得比赵淩还开心,一连串的好话张口就来。
赵淩感觉这位简直是写颂词的人才。
不过他没在外面多待,窦荣怕他受风寒,很快就把人拽回去了。
外面有赵骅和赵王氏在呢,用不着他们,红包其实赵骅他们也已经给过了。
不过这会儿赵家不在乎多给钱。
等他们把三毛洗完,又把自己洗干净,午时都已经快过了。
今天赵家喜气洋洋,赵淩考了第五,赵辰第七,田学智第八十七,赵缙竟然考了个九十六,全都考上了。
“姐夫呢?”洗了一上午小动物,赵淩累死了,午膳多吃了一碗饭。
赵骅说道:“你姐夫比你厉害,考了第三。”
赵淩拍拍手:“那大哥发挥不行啊,他平时不是和姐夫水平差不多嘛。”
赵辰原本呲着口牙,听到赵淩的话,就扑过来要咬人:“你一个考第五的,逼逼什么呢?”
赵淩怎么可能会被赵辰逮到?
他一边跑,一边嚷嚷:“那我也比你强!哈哈哈哈!再也不用写诗了!”
他一跑,坊里的一群小孩儿跟着一起跑,手上兜兜里揣满了糖果,嗷嗷嗷地叫得像一群小野兽。
赵辰在后面装模作样追,赵缙从小就哪里热闹往哪里钻,也跟在后头跑。
只有田学智摇头晃脑,想着给未婚妻买什么礼物。
隔壁坊里也热热闹闹。
沈家看到赵家兄弟带着一群小孩儿过来,往他们身上又是塞糖又是塞红包。
赵家兄弟没办法,带着一群孩子回去,又带上窦荣一起过来,手上拿着篮子装了糖果糕点和红包,给隔壁坊的邻里发。
红包没什么人去领,全都是哄闹着要糖果饼干小蛋糕的。
不过这会儿还不好摆谢师宴,毕竟还有个殿试。
会试的成绩出来之后,对于第一名的祝阳,大家都不意外。
对第五名的赵淩,各有各的意外。
“他不是不会写诗?还能考第五?”
“难道他不会写诗是骗人的?”
“他今年十六?还是十七?会试第五已经很厉害了。”
“不是说要考一甲吗?会试前三,哪个是善茬,他能挤掉哪一个?”
户部的罗侍郎最近抖起来了,他侄子考了个第二,虽然输给了祝阳,但赢过了赵骅的几个儿子啊。
“赵侍郎果然虎父无犬子,当年你是探花,你三个儿子的成绩也不遑多让……你女婿是第三。”
赵骅嘴角抽抽,还不如直接说他一代不如一代。
呵呵。
他不生气。
赵淩这个第五纯粹是被作诗拖累的,等殿试见分晓。
“罗侍郎说的是,吾儿驽钝,平时再怎么管教,不开窍就是不开窍,还天天调皮捣蛋的,前不久还把屋顶捅了个窟窿。我瞧他还是个小孩儿呢,怎么一眨眼就要踏上仕途了?唉……”也不瞧瞧自己侄子都快三十的人了,他儿子才十六!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了,还跟他炫耀?
有什么好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