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我给绮兰姐姐把这两百两补上,让管大伯给我签个欠条。”
赵王氏没好气地拍他一下:“你一个小孩子,用得着你插手?要借也是我跟你爹借。”
“不不不,得我借。晚点我去他们家,把管大伯的什么值钱的文房都拿来抵押,不信他不还。”他对赵王氏挤挤眼,“我是小孩儿,可以耍无赖。”
两百两对赵家来说不算什么,但管大伯这性子肯定不能再纵容,得给他一个教训。
看他借出去两百两,搞个一千两的“押金”。
这种事情他来做无伤大雅,赵王氏和赵骅来做就不太妥当。
赵王氏一听他这主意,觉得可以,又没好气地拍他一下:“你还小孩儿呢,都可以说亲了。说实在的,你怎么想的?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的面子,喜欢的就算是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应该也会同意,就是尚了公主,将来仕途就不太容易有实权。我看你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当个驸马天天去作坊捣腾倒也可以。再不然你师公、几个师伯家的姑娘也都不错,知书达礼的。娘帮你教上两年,将来当管家娘子也没问题。你几个师公师伯家都是清流,将来说出去也好听,在官场上也能给你助力。你给我个章程,我好给你相看起来。”
赵淩万万没想到会轮到自己被催婚。
他一个初中生,怎么就要结婚了?
他这个年纪谈恋爱,不是还要被老师请家长吗?
“你们娘俩又躲一边,说什么小话呢?”赵骅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外面多冷啊,怎么不进屋说?”
赵王氏抬手摸了摸他冰冷的手:“你还知道冷啊?还泛舟呢。我瞧着河边上都结冰了。”
赵骅就是被冻回来的。
什么诗情画意,全都被冻僵在脑子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赵王氏看他回来了,干脆带着他往赵淩屋里走:“正好跟你商量个事情。”
赵骅的脚扭伤不是很严重,拐杖已经不知道被他放哪儿去了。
母子俩嫌他走路慢,一人一边架着他快步进了屋。
赵骅坐到炕上,小厮进来给他端了热水洗手洗脸,过了一会儿才脱掉外衣,感觉整个人渐渐融化,让小厮退下去关上门,他才一脸八卦地说道:“你管大伯闯大祸了知道不?”
赵王氏和赵淩异口同声:“知道。”
“咦?你们知道了?”赵骅很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八卦,眉飞色舞的,“知道那老小子不靠谱,没想到那么不靠谱。刚在船上,他找我借钱,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又看中什么东西了,追问了两句,他才说把女儿的嫁妆银子给花了。先生原本不知道这事儿,一听就气得把那老小子打了一顿。”
管博澹再怎么不会过日子,京城一栋两进的宅子也攒了出来,还养活了几个子女,又贴补儿孙,已经够可以了。
管思源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自己赚多少银子都没个数,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还自以为节俭。
平时老爷子贴补一点也就算了,这次实在是不像样,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赵骅捋捋袖子:“我就把我拐杖递给先生了。等先生打完那老小子,正好给他拄着。”
大过年的,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受伤?
赵王氏就把赵淩的打算说了。
赵骅一听,很是赞同:“行,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就该淩儿……咳,交给你了,爹相信你。”
赵淩默默从炕柜里拿出另外一把老藤拐杖,递到赵王氏手里。
赵骅:这拐杖是非拄不可吗?
赵骅:“你买那么多拐杖做什么?”
“看到有人卖,直接就包圆了。反正这种形状的正好捆一起放轿厢的一个长格子。”赵淩是回到家里,才觉得买多了,拿过来是想着庄上老人多,可能用得着,已经送了几根。
赵王氏打断他们,把自己关于赵淩的亲事打算说了说。
赵骅本来觉得不需要担心赵淩,听赵王氏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确实该相看起来了。要是合适,就先定下来。等过个两三年再成亲,那时候你也应该当官有两年了,差不多可以外放,正好带着妻子一起去地方。”
赵淩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夫妻俩看他这样子:“傻了?”
赵淩迟疑:“我……会试都还没考呢?”怎么突然就要外放了?
“事情总得先准备起来,不然事到临头来不及。”赵王氏已经筹备了两场子女的婚事,很有经验,“转过年,你三哥要成亲。来年你五妹妹要出嫁。娘陆续给你攒了一些家具木料,还有好一些的料子。你弄的那个棉花搅机很好,现在庄上自己可以种一点棉花,蚕丝找你外祖父要。羊绒、羽绒难攒,到时候给你们得弄三十六床被子。四季碗碟,你爹已经去信给你三姑姑三姑父,让他们给你们画图样,要去瓷窑烧制……”
赵淩听得头昏:“三十六床被子?盖得完吗?”
“你多生几个,到时候可能还不够呢。棉花、蚕丝的各十二床,羊绒、羽绒的各六床。这些家里的孩子们不管婚嫁都是一样的。”
赵淩想着自己这几天看着规模还不小的鸭群鹅群,感觉它们都秃秃的。
赵王氏继续给他算:“你二姐的婚服,二十几个绣娘,绣了四年呢。”
赵淩听得……“大哥的呢?”
赵王氏:“……男人的没那么考究。”
“所以是多久?”
赵骅会一点刺绣,管过这一摊的业务,不用赵王氏说,就估算了一下:“十来个绣娘,七八个月吧。”
赵淩:不能说不考究,但差距有亿点大。
第85章
闻公公过来小庄带走赵淩的时候, 赵淩想的还很简单,手上拿着热乎乎的糖年糕,琢磨着正好去一趟师公家里, 把管大伯的“兴趣爱好”收一收。
他把嘴里最后一口糖年糕吃下, 用帕子擦了擦嘴, 才把围脖拉了起来挡住脸, 瓮声瓮气地问:“公公, 这会儿叫我进宫,什么事儿啊?”
闻公公神情复杂, 瞧着少年郎堪称漂亮的外表,只能在内心叹息, 反正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路边也没什么人, 就放缓了一会儿速度,靠到赵淩身边说道:“窦小国公进宫找皇后娘娘。咱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皇后娘娘发了火, 拿鞭子打了窦小国公一顿。”
“啊?打到了吗?”窦荣必不可能乖乖挨打。
闻公公心想:你倒是知道窦荣会跑。
“刚开始没打着。后来陛下来了,把窦小国公抓住了,摁着打了一顿。”
赵淩一想,很合理。
皇后娘娘和陛下两个人, 不仅都是练家子, 还都是带兵打过仗的,哪怕窦荣再怎么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窦荣也不能真跟自己的姨父姨母动手。
赵淩又想不通, 不是说回去找皇后娘娘说亲去的吗?
皇后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啊。
怎么会动起手来呢?还是帝后一起动手。
赵淩不好多问其中的缘由,闻公公也不一定知道,就问他:“那豆豆现在怎么样了?被打得严重吗?”
“不严重, 没破皮,太医已经给上过药了。”以窦荣的体质,这点伤应该不算什么。臭小子就是装着严重,趴床上起不来身。
他看出来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肯定也看出来了。
只是装的又怎么样?
自己养大的孩子,还能打死了不成?
“哦。”赵淩还是不理解,窦荣喜欢的对象究竟有多逆天,才会引来帝后的震怒。
不管怎么说,怎么能打孩子呢?
赵淩想着是不是窦荣挨了揍,闹别扭让他进宫,才来叫的他。
但听闻公公的意思,窦荣既然伤得不重,事情也没那么急,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为什么要叫他进宫呢?
或许帝后是被自家熊孩子气狠了,想看看他这个乖小孩来顺顺气?
哎呀,早知道他带条鱼进宫了。
赵淩见帝后的频率,比宫中一些不怎么受宠的皇子皇女都要高。
他又是骑着点点,身边还跟着闻公公,进宫的检查就是很随便走了个过场,还能直接在宫里头骑马,很快就到了窦荣这会儿所在的东宫。
赵淩被带着穿过长长的连廊,走过一级级台阶,才算是来到了窦荣所在的客院?宫殿?
进了殿门,顾潥、皇后和顾朻都在外间,围着一张圆桌坐着,见赵淩进来,全都一脸神色复杂。
赵淩要行礼,被顾潥拦住了:“别管那些虚的。朕问你……”
赵淩等了等,没等到下文,就问:“陛下想问什么?”
顾潥像是头一次看清赵淩的长相,仔细打量了一番,嗯,确实漂亮,但他身边的绝色美人多了去了。
别人不说,就他的皇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还是那种英姿飒爽的类型。
窦荣从小看到大,也不见他的对漂亮的姑娘有哪里上心,应该不至于因为容貌喜欢上了赵淩?
顾潥觉得自己处理朝廷那么多事情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
两个孩子,窦荣几乎就是在他身边长大的,赵淩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要说一起在文华殿上课,青梅竹马什么的,也该是和他的几个女儿,怎么是他们两个看对眼了呢?
哦,还不一定。
窦荣是说要上赵淩家提亲,但赵淩的意思呢?
顾潥想清楚,问:“水灵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朕给你保媒?”
啊?就这?
赵淩还以为顾潥想问他什么奇怪的问题,才半天没开口呢,就一脸真诚又坚毅地回答:“没有,学生和抹布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
“胡闹!抹布都已经是一只老狸奴了,怎么能陪你一辈子?”顾潥还想说什么,就见赵淩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丸辣!
小孩儿怎么说哭就哭?
顾潥不由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皇后。
皇后娘娘和赵淩最不熟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潥。
知道人家小孩儿和抹布从小一起长大的,竟然当着人家的面说抹布不能陪着他,不是存心欺负人嘛!
顾朻倒是赶紧上前,拉了他一起坐在圆桌旁,就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拿了帕子给他擦眼泪:“水灵不哭,抹布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顾朻绊了椅子踹了桌腿。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浑然不觉。
顾潥看着还是想揉额头,尤其是他觉得桌腿有点晃。
他的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