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他歪着身子,蹭到他爹腿上,抬眼用死亡角度凝视他家过气探花。
嗯。
过气探花年纪到了,开始蓄须。
其他的……头发那么多,一看就是没好好加班。
赵骅抬手轻轻拍了儿子一下:“坐没坐相。得亏你娘不在,不然高低得揍你两下。”
不就是因为赵王氏不在,他才敢这样的嘛。
赵淩侧了个身,刚准备眯一会儿,就听他老爹问他:“你读书这么辛苦,要不明天不要去小湖村了?”
他去会友,带个娃去干嘛?
“不!我要去!”他抬手就去揪他爹的胡子。
赵骅被揪得“嘶”了一声:“撒手!”
小子岁数不大,手劲怎么这么大?
哦,这小子已经开始学骑射课了。
真好啊,他小时候都没这条件,总不能骑着驴拉弓。
好在小子的马是太后赏的,平时也不牵回家,留在宫里,不然他得一碗水端平,给长子和次子也要买马。
马,是很贵的。
无论是买马的钱,还是后期饲养都是吞金兽。
赵淩感觉他爹就是装:“我没用力啊。”
赵骅捂着下巴:“臭小子,自己的手劲多大,自己不知道?”
“很大吗?”他现在开弓还都还拉不满一石的,菜得很,每次骑射课都被豆豆嘲笑。
赵骅感觉自己下巴都被儿子扯长了一截:“你天天读书这么累,休沐一天还不好好待在家里哄你娘?”
“切~你媳妇儿自己不哄,让别的男人哄,像样吗?”赵淩鄙视老爹,“我得跟去看着,免得你们一群老不修的叫花娘。”
赵骅刚还想笑骂一句“丁点大的小子还男人了”,听到后一句脸就板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花娘的?谁跟你说的?”
一些皇亲贵胄的子弟不学好,十几岁就被带着去花楼,在京城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管不着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可别把他儿子给带坏了!
他儿子才七岁!
七岁都还没足岁呢!
赵淩绝对不是随口一说,百分百故意:“顾棱说他上次休沐,跟一群学子泛舟江上,吟诗作对,还叫了花娘奏乐跳舞。”
顾棱和太子顾朻是同辈。
顾朻今年14岁,顾棱16岁。
按照赵淩平时的性子,肯定不会拿学堂里的事情跟他爹告状的。但这个顾棱也太不像样了,私底下玩怎么花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可拿到文华殿里吹就不是个事儿了。
绝对不是因为顾棱经常跟他不对付,他才告小状的。
死中二,就因为他们两个的名字有点像,就觉得受了冒犯,天天针对他。
以前倒是还好,他在窦荣和顾朻身边当小跟班,顾棱顶多就是丢他个小纸团,背后蛐蛐他。
现在窦荣和顾朻的课程不一样了。
窦荣侧重习武兵法。
顾朻则跟着皇帝学习去了。
文华殿里他的靠山没了,那死小子就开始越来越放肆。
现在把柄落他手上了吧!
等着,怕不是不知道他老爹的同门师兄弟里有多少个是当嘴炮……当言官的!
骂死他!
起码给他关上一个月小黑屋!
第9章
因为要出城,赵骅和赵淩起得比平时还早。
家里几个小萝卜头昨天还闹着要出门踏青,结果到了早上,全都一个个跟小猪似的躺着起不来,被身强力壮的仆妇们抱到车上。
小子一辆车,姑娘一辆车。
赵王氏难得出门一次,心情很好,也不计较这些,叮嘱:“仔细着点,别让吹了风。”
赵骅在边上拉着赵淩说小话:“不是说就咱爷俩去吗?”
带个娃已经够累赘了,怎么还得带上一大家子?
赵淩假装没看出来赵骅的小情绪:“到了地方,你自己去玩,我也自己去玩,娘带着其他人玩。”
大家只是同一个目的地而已,到了之后分头行动。
赵骅一听,奇道:“你自己玩什么?”
赵淩也用一脸惊奇的表情回看老爹:“会友啊。”
怎么?
只许自己会友,不许他也会友?
赵骅更加惊奇:“你小小年纪,会什么友?”天天不是宫里就是家里,休沐也都是待在赵王氏身边,哪儿来的友?“文华殿的那几位?”
“没,就豆豆。”跟他玩得好,行动方面又比较自由的,也就窦荣了。
“哦。”原来是窦小国公。
镇国公一家常年驻守边关,幼子托付给皇后照顾,其中用意,温情点说是不忍稚儿受天寒地冻,实际上是把人作为质子。
毕竟镇国公手握几十万重兵,其中还有一万多精锐,谁都不可能放心,哪怕这位领兵的将军和皇帝是连襟也不能。
只不过帝后做的更加温情一点。
窦荣天生神力又天资聪颖,是窦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一个。
把这样的孩子自小养在身边,和太子顾朻培养感情,将来顾朻登基,窦荣就是顾朻在军中最大的助力。
顾朻的另外几个伴读,不能说情况和窦荣完全一样,但性质大差不差。
这些伴读成长起来,就是将来的肱骨重臣,天子的心腹和嫡系。
这些人代表的各自势力的利益,也会长久绑定在顾家这条船上。
本来他们赵家是没这个资格的,怎么就出了赵淩这个意外?
赵骅低头看了看已经长高了许多的赵淩,却见他正对着巷口挥手。
马蹄声由远及近,小少年骑在一匹马背上,手中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
还不到近前,窦荣就先跳下马,对着赵骅拱手行礼:“窦荣见过赵大人。”
赵骅哪敢受小国公的礼,赶紧扶住他的手,笑道:“小公子不用如此见外。”说着,他对家里人招招手,给他们相互介绍认识。
窦荣自小就长得着急,现在十岁的年纪,看上去比十三岁的赵辰还要高大。
只是赵家的其他孩子们面对窦荣的时候都有些拘谨,一是身份差距,二是他们还睡眼迷蒙,脸都还没洗呢。
窦荣也懒得应付他们,很快就拉着赵淩到马儿边上:“我给你把点点带来了,等会儿我们骑马。抹布呢?”
点点就是太后赏赐给赵淩的枣红马,脑门中间有一个白点,看到赵淩就很亲近,低头轻轻蹭赵淩。
赵淩被蹭得发笑,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新鲜牧草,给点点喂了一把:“抹布在带崽呢。”见窦荣的乌云踏雪也探头过来,生怕它咬自己的点点,只能也给它也塞了一把牧草,又给它们各自喂了糖块。
还没出门呢,背包就空了一半。
过年的时候,抹布生了一窝小猫,天天想着法儿让赵淩帮忙带崽。
搞得赵淩以为自己是猫爹。
那必然不是!
他要出门透口气,反正现在小猫已经有点大了,再过一阵应该就能分窝了。
窦荣还没见过小猫崽,见赵淩上马,下意识扶了一把。
点点是一匹很温顺的牝马,个头不高。
赵淩骑射课程不行,但已经能够很熟练地上下马,骑着小跑没什么问题。
窦荣跟着就骑上自己的马。
赵骅看着赵辰、赵缙的眼神,内心叹着气,跟着走进和赵王氏的马车里。
赵王氏是知道这匹马的,还想上去摸摸,被赵骅拉着上马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她刚觉得马儿好看,这么漂亮的马,她是不是也能骑一下?
以前她参加秋狩,只能羡慕地看着贵妇人们着猎装或者干脆就着男装策马射猎,说不定今年她也能参加,打个兔子什么的。
赵骅掀开帘子,向前面的车夫说道:“出发吧。”
因为是全家出行,赵家人和随行的下人们一行得有三辆车。
这还算是轻车简从。
赵骅小声跟赵王氏说道:“你看看大郎和二郎的样子,是不是也得给他们买两匹马?总不能四郎有,他们没有。”
搁几年前,赵王氏肯定和赵骅一样的想法。
赵淩一个庶子,能捡点嫡子用剩下的资源就不错了,哪能越过两个哥哥去?
但四年下来,她早就不这么想了。
在只有夫妻俩的车内,她没那么顾忌形象,白了他一眼:“四郎的马是太后赏赐的,能一样嘛。太后赏赐给四郎的东西多了,总不能太后赏赐什么,我们就得给大郎、二郎也添置什么。今后他们长大了,兄弟之间的差别肯定会越来越大。趁着现在年纪小,早点适应得好。”
赵骅琢磨了一下:“夫人说得在理。”
赵王氏稍微凑过去一点,小声道:“两匹马也不是买不起,可这样太打眼了。上次我去拜访师母,师母特意提醒过的,你可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