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弓翎
钱富没想到贵人这么好说话,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只是听到让他们下一季开始签契约,他一下子懵了,赶忙问道:“不能这一季开始签吗?”
那么多人,都在指望秋收这一季的收成呢。
夏枢比他还懵:“夏种都过去了……”
“我们可以日夜不休,在中旬前种下几亩玉米、绿豆、花生,剩下的地全种上萝卜、白菜,到时就拿这些换些粮食,就算换不来粮食,也可以吃着蔬菜,度过冬天。”钱富赶紧道。
夏枢也想让他们早些种田,因为若是下一季再种,这田就又荒了几个月,不提没田租,就是肥力也要下降。他提出下一季签契约,只是担心农时基本已经过了,再过几日,就要进入伏天,天太热会闷死种子,到时候若种子不发芽,他们心血就会白费。
不过既然钱富坚持,他也不会反对,想了想,说道:“县城附近一些田已经被灾民们割过草,锄过地,杂草不多,你们若是想种这一季,明日就直接去那里找高侍卫,他会找人帮你们安排牛以及农具。灾民中有一些老农,会一些提升发芽率的法子,到时候找银月姑娘,叫她帮忙打听一下。”
“至于契约……”夏枢道:“已经没时间了,等你们夏种结束,再来一个个签契约吧。”
“谢谢王妃!”钱富激动的忍不住发抖,朝夏枢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王妃好人有好报,草民祝王妃长命百岁,什么事都能得偿所愿!”
夏枢收了祝福很开心,解决了砖瓦的事情后,更是整个人高兴的都要飘起来,晚上躺在床上,疯狂地打了十几个滚之后,晕晕乎乎的忽略了什么,直接把石头拿出来塞褚源手里,嘿嘿笑道:“送给你!”
“这是什么?”褚源摸了摸,质感圆润,小小的一颗却很沉重:“石头?”
“嗯嗯。”夏枢重重点了点头,美滋滋道:“会带来好运哦,而且是立竿见影!”
他嘿嘿笑着:“今日刚收到它,就解决了砖瓦的事情,省下一大笔钱,不仅如此,还一下子又租出去一万多亩田,叫咱们秋季又能多收些田租了。它真的好灵,所以……”
夏枢郑重其事地握紧褚源的手,让石头牢牢待在他手心里,严肃道:“天贶节,我把它送给你,也把我的好运转给你!”
褚源:“……”
虽然很感动,他的脸却忍不住抽搐,欲言又止:“你……”
“我怎么啦?”夏枢眨了眨眼,一边嘿嘿笑,一边凑近了美人儿,调戏道:“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想以身相许?”
褚源:“……”
虽然知道小流氓可能不清楚石头的涵义,但这话总觉得有些怪异。
褚源伸出手掌盖在这个流氓脸上,把他往后推了推,然后微微咬牙:“……你不会不知道这石头的运是什么运吧?”
夏枢意识到了不对,抓了抓脑袋,一脸懵逼:“???什么运,难道不是好运?”
褚源薄唇微启,蹦出三个字:“……求子运!”
夏枢:“!!!”
卧槽,元州竟然对景璟耍流氓!
不、不对!
夏枢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下褚源的肚子。
褚源:“!!!”
然后夏枢就为他大胆的想法付出了惨不忍睹的代价。
第二日起来,嗓子都还是哑的。
第173章
钱富的动作很快, 第二日便带着四百多户、大约两千人轻装简从到了安县县城,把人交给高景之后,他没有留下和其他家人一起开垦农田, 第三日他由高景安排的禁军陪同, 进入安县,开始从散户手中大量购买砖瓦。
夏枢他们这边也开始埋头写起契约来,等到六月中旬夏种的尾巴匆匆结束, 他们才稍微有些空闲。不过空闲也只是相对的,因为他们马上要准备建设王府和学堂了。
“三进的宅子哪够。”元州听说夏枢打算盖座三进宅院, 就率先提出意见:“不管是自己住, 还是待客、办事儿,堂堂王府,万不能局促了, 不然说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
褚源去校场上临时设置的营帐里办公了, 夏娘把自己的小医馆也移到宽阔的校场上, 带着猫儿开始给附近结束农忙、拖家带口赶过来的百姓们以及禁军们免费看诊,院子里照旧只留下四人。
红棉和景璟在整理账册, 计算这段时间的支出以及下一段时间的预计花销,夏枢则拿着新绘制出来的附近的地形图,寻思学堂、王府以及禁军们的校场、宿舍、牛舍、还有存粮的大仓库建哪里。
他们打算在候庄定居, 候庄百姓非常高兴,自发的将自留地献了出来。夏枢手中的地形图就包含了候庄及其周围官田以外的所有空地。褚源叫他看看想怎么建、建哪里,等晚上他回来, 夫妻两个一同确定下来。
夏枢刚来候庄的时候, 觉得一进宅子都差不多了,后来人多起来,事也多起来, 宅子开始捉襟见肘起来,自己人住都不够,每次来办事的人多一点儿,大家都站到门外去了。
现在屋子都住满了,书房也很拥挤,院子里处理事情没有隐蔽性,褚源就去村东边的校场上搭了营帐,在那边办公。夏娘往年病人来了,若是需要长期治疗,她都是让人住在空房子里,直到诊治结束。今年实在没空房间,她就把小医馆也搬去了校场上,若是病人重病,她直接叫禁军们帮忙搭营帐,叫病人住营帐里。
夏枢觉得一进小宅院不够,三进应该差不多了,谁知元州却说三进的也不行。
“盖个五进,再来东西两个跨院,这才勉勉强强过得去。”元州少爷不满意道:“三进院子够谁住,你难道要让我和丫鬟们挤一个院子吗?”
夏枢顿时一阵无语。
不过他尚未开口,就听红棉讽刺道:“丫鬟们的地界是辱没元二少爷这个外人了,奴婢瞧着元二少爷原本该待的校场那处就不错,现在呢,幕天席地、清风朗月,冬日呢,鼾声如雷、满屋体香,和一众男人们待在一起,元二少爷绝对能被伺候的舒舒爽爽。”
夏枢:“……”
景璟:“……”
元州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夏枢见状,赶紧拉住红棉的胳膊,撒娇笑道:“红棉姐姐,我想起来我那长命锁昨晚没点灯,不小心塞错了,塞夫君袖袋里了,你去告诉他一声,可别叫他不注意弄丢啦。”
红棉站起身,盈盈朝夏枢施了个礼,温顺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朝元州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这才离开。
“谁给她的胆子!”元州伸出包成粽子的手指着红棉的背影,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夏枢幽幽看着他:“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景璟适时道:“元大哥,王府是王爷及家眷的住处……”
话虽说了一半,但意思却是那个意思。
元州想说,我是小枢的亲哥哥……但思及小枢和外人都不知道,只好悻悻道:“反正院子要建大一些,到时候若有需要,也可以留宿客人啊!”
景璟没吭声,夏枢却道:“学堂计划建先生宿舍,到时候来了客人可以住宿舍,实在不行,还有多余的禁军宿舍可以住。”
他道:“手里银钱有限,等房子建好,县里的路也要修一修,到时候各村联络起来也方便些,还有赵家庄北那条河上的桥上次下雨河水暴涨,把桥冲塌了,需要再重新建一座桥,否则每次从北边进入安县,都需要绕好大个圈子。”
景璟也道:“上次去救元大哥,正好前些天下了雨,路不好,全是水坑、泥坑,马腿陷进去拔不出来,小枢哥哥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后来怕耽误事,我们就没骑马,一路跑着去赵家村的。所以路是一定要修的,否则出个事情,都怕路上耽误,不能及时赶到。”
元州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问夏枢:“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当时那么紧张,谁记得这个。”夏枢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还好,倒是小璟,游着过河的时候,差点儿被急流冲走,还被急流带下来的石头划破了腿,流了好多血,他也不和我说,若不是我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逼问了,他估计连我都要瞒过去。”
元州一愣,他没想到景璟竟然为救他受伤了,嘴巴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却在视线瞥到对方脑袋低垂,毛绒绒的头发中露出的耳朵时,一时失声。
那双耳朵红的滴血,却玉润可爱,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跳异动。
元州赶紧撇开眼,半晌,才咳了一下干涩的嗓子,压下心中微微的悸动,别着脸道:“谢谢你!”
院子里的三人陷在奇怪的氛围中,最终以元州的落荒而逃为解围,而校场这边,氛围也异常凝固。
“你这长命锁你哪里来的?”夏娘举着长命锁,眼睛死死地盯着红棉。
红棉瞧着刚刚被她一把夺走的长命锁,心中愕然的同时,也有些生气。
禁军们从赵家村回来后,夏娘以一介女子之身对战凶猛异族的事迹就在候庄私底下流传开了。禁军们对夏娘敬畏不已,但红棉却只有反感。
因为夏娘救的是元州,还是宁愿不要命,也要豁出去单枪匹马去救人。
红棉虽然不知道夏娘对元州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如此关心没见过面的元州,甚至为了元州敢拿命去拼,红棉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个女人和京城的燕国公府关系匪浅。
红棉对景璟是不喜欢,但她对燕国公府的人是厌恶和仇恨。
因此,自从知道夏娘可能的身份之后,她就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态度生疏冷淡至极。
刚刚王爷叫她把长命锁带回去给王妃,她拿帕子包了之后,一边走,一边往袖袋里揣,谁知一个刚看完诊的百姓因为病情有些严重,心情不太好,同样低着头没看路,然后两个人就撞在了一起,手指一松,长命锁一下子飞出去好远。
红棉顾不得看撞到的是谁,匆匆道了声歉之后,就疾跑十几步,把长命锁捡了起来,又仔细擦过、检查过,发现无事,才松了口气。只是她刚想把长命锁收起来,锁就被人一把夺了去。
这个人就是夏娘。
猫儿正在桌子后磨墨,一看这情况,赶紧跑过来:“红棉姐姐,你没事吧?”
红棉摇了摇头,却冷着脸,没搭理夏娘的话,而是伸手道:“还给我!”
夏娘眉头一皱,猫儿赶紧道:“长命锁是小枢哥哥的,是他刚出生夏叔给他打的,可重要啦。”
说着,便试探性地抓住夏娘的衣摆,轻轻摇了摇,一边打量神色,一边哼唧道:“你还给红棉姐姐好不好?小枢哥哥这个长命锁是好看,但和刀一样,都是不能送人的,你若是想要,等我将来有钱了,我给你打一只!”
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然一脸肉疼,但还是可怜兮兮地道:“包括那把刀,我也给你打一把!”
夏娘冷着的脸有一瞬表情抽搐,最终狠狠地拧了一下猫儿的脸蛋,把长命锁往红棉怀里一扔,也不看她,直接一声不吭地又回到桌子后,诊起脉来。
猫儿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夏娘好像并没有生气,相反,猫儿甚至觉得她心情有些好,因为她脸上的表情都不那么可怕了。
当然,猫儿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毕竟夏娘的表情一直冷冷的。
觉得解决了一件大事,猫儿心中有些自豪,他揉了揉酸软的手腕,拐过头来和红棉道:“红棉姐姐,你走吧,我去忙啦!”
……
快中午的时候,夏枢放下地形图,刚问景璟中午想吃什么,夏娘就带着猫儿回来了。
夏枢看了一下日头,意外道:“今日中午怎么回来这么早?”
往常夏娘几乎他们快吃完饭,她才回来,把碗里给她提前晾凉的饭匆匆吃掉,就又起身去校场给那里依然排着队的百姓们诊病。
夏娘做事利落,心肠很好,但为人冷淡,话非常少,且就算是那极少的话,也常常说的不是什么好听话。但今日她早早回来,却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夏枢,好好地打量了一阵,然后笑了一下:“其他人歇着,中午我掌勺做一桌子菜,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她竟然对我笑了!
夏枢异常惊恐,瞬间捏紧了袖袋里的长命锁。
不会是觊觎了他的刀之后,真如红棉所说,又看上了他的锁吧?
第174章
夏枢一边烧火, 一边胆战心惊地偷瞄夏娘,瞧着夏娘洗菜、切菜、下锅,锅里炒着菜, 手里还在准备着下一个菜, 动作有条不紊、干净利落,没一会儿工夫,六七道素菜就全炒好了。
虽然是简单的素菜, 但味道很香,夏枢想起阿爹做的菜的味道, 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好久没吃阿爹的手艺, 有些想念了。
“在想什么呢?”夏娘瞧他愣愣出神,笑了一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眉眼凌厉,身材高挑, 想来若是没有脸上的伤疤, 肯定会是个高冷美人儿。只是烧伤到底太重, 整张脸疤痕纠结,面部皮肉坏死, 不笑的时候虽然显得不近人情,但人慑于她的气场,不怎么敢仔细瞧她, 倒也还好,笑起来的时候嘛,虽然眉眼是温和了些, 但脸就有些狰狞、扭曲了, 看起来其实有些恐怖。
夏枢咽了下口水,不由得往后挪了挪屁股,谨慎地捏紧长命锁:“在想阿爹。”
顿了一下, 又道:“我的长命锁是阿爹从小给我带身上的,虽然瞧着普通,实际上它可珍贵了,谁要都不能给。”
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