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府嫡子 第170章

作者:弓翎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架空

细作?

禁军们不由得想起王爷后院那几个美人儿,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再看向杨岩时,眼神都不对了。

他们先前私底下还嘲笑过安王的后院就是细作窝,没想到自个儿身边竟然也有,一时间只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谁安插的,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踩进坑里,遭了殃。

不过虽然既厌恶又恶心,但细作之事太过复杂,不是禁军们能细究的,他们听过之后,就立马抛到脑后,当做从来没听过,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起元州:“那元大人……”

“你们先派一部分人去追踪土匪,剩下的人把投降的土匪们看牢,严加巡逻,以防那些逃走的土匪发现银票不对,回头袭击这里。至于元大人的消息,待本宫详细审问过这细作再做安排。”夏枢道。

百夫长们见识过他的敏锐和大胆,这下是再也不敢说土匪不会来,明日不巡逻了,都老老实实地尊敬应答:“是!”

……

“你是怎么发现的?”等周围的人都走后,杨岩半坐在泥浆中,神色阴冷。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夏枢大喇喇扛着刀,上下打量他,一副奇怪的表情:“如果我没猜错你后槽牙那里应该也会有一颗毒/药,你为何不自尽?”

先前的美人们身份暴露,计划失败,就干脆地全部自尽,不留下丝毫线索,今日杨岩这般,倒叫夏枢觉得怪异。

“你……”杨岩的脸瞬间扭曲,瞪着他,一副愤怒不已,自己受到了侮辱的模样。

“啧!”夏枢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是不想死,不由得好笑道:“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做这般模样,要做也该是去你那背后之人那里去做。毕竟咱们之间可没什么怜香惜玉可讲,你若是想死,现在就可以死,我不拦你,你若是想活,那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你不是害怕……”杨岩不敢相信,只是话到一半,看到夏枢那讽刺的笑容,就讪讪地闭上了嘴。

夏枢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他是看不得尸体、看不得流血,但经历这么多事,他多少也得进步了,这细作竟然想利用他的心软,那也得看他有没有活着的资格。

他不再废话,直接将长刀架在杨岩脖子上,沉声问道:“刀太重,我手有些抖,所以元州在哪里?”

元州不在山野里,也不在晋县县衙,更不在汤余府邸,他在晋县县郊一个破烂宅子的地下仓库里。

夏娘和高景找到他时,他正架在刑具上,浑身几乎没一块好肉,短短半个月时间,饿得瘦骨嶙峋。

高景背着他,夏娘开路,两个人摸着黑,在泥泞的土路上一边解决追上来的守卫,一边一路狂奔。

然而一路马不停蹄地,好容易就要踏入安县,他们却在晋县和安县北边的交界处,被汤余带着三四百人拦住了去路。

“元二公子,你若现在回头,一切还来得及!”汤余不像普通的贪官那般脑满肥肠,他长得精瘦,身量中等,一身常服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书生味道。

只是这人做起事来,却丝毫没有书生的仁善温和,心狠手辣、贪婪阴毒。

元州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肠子胃都快颠出来了,他有气无力地干呕了几声,嗤笑一声:“不必多说!”

“既然你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没给你活路!”能说的话早就说过了,汤余不再多言,手一摆,身后三四百人瞬间将三人包围,攻击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夏娘和高景骑着的马便被砍断了腿,三人一同从马上跌落,周围无数兵器齐至,三人,不应该说是高景和夏娘两人左支右绌。

“哎,今日是我连累你们了。”元州从未这般狼狈过,他拿着刀,却半分力气都没有,只能待在高景为他筑起的保护圈里,看高景和夏娘没一会儿工夫就浑身血口子。

然而这并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两个原本跟在汤余身边的异族在看到夏娘的刀法后,竟是露出嗜血的笑容,一跃跳入战局。

“你叫老子好找!”那刀疤脸红毛,也就是图塔舔了下唇,露出一个满是恨意的笑容:“原来你竟然在这里,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老子就宰了你,为我大哥报仇!”

说着,长刀刷地一下便朝夏娘砍了去。

夏娘却丝毫不乱,她身姿极为灵活,扭身避过之后,就朝人群中冲去。

异族人力大无穷,大刀耍起来呼呼生风,有不注意的衙役一不小心就遭了殃,赶紧捂着伤口,四散着躲去。

于是异族加入后,本来以为的雪上加霜形势根本没出现,由于夏娘身姿灵活,衙役们都不敢朝她身边聚集,生怕被异族殃及,然后就造成高景半侧几乎无人,压力骤减了一半。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图塔这个高手在,短暂的平衡过后,高景气力不足,很快又陷入了被动挨打局面。

“你们别管我了,赶紧逃!”元州脸上、身上除了自己的血液,就是高景的血液,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他看着这越发艰难的局面,苦笑道:“帮我给小枢带个话,就说我有一个小心愿,希望他在祭奠我的时候,能喊我一声哥哥。”

高景面无表情,一边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了一刀,一边冷声无情道:“你想得美!”

元州:“……”

这遗言根本没法留!

第168章

眼看高景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元州越来越虚弱,夏娘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她挥开图塔的长刀, 一个跳跃便到了高景身侧, 冷静道:“我为你拖上片刻,你抢了马,带他走。”

汤余所站的树下, 绑着三匹马,许是他们来时骑的, 若是斩杀其中两匹, 她再拖些时间,高景就能带着元州突围而去。

元州双腿双手被刑具打断,虽被夏娘简单地做了固定, 但依旧拿不起武器, 移动半步就是满头冷汗, 他坚决反对夏娘的提议:“不行……”

夏娘眉毛一竖,神色变得极为不耐烦, 冷斥道:“你给我少废话!”

元州:“……”

他从高景口中得知这个女人是他们的房东夏娘,最开始他觉得她大晚上跑来救他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她半扛着他, 两人离的近了,他在仓库中火把的光照下,发现她蒙面面巾未遮盖的额头上有一层极严重的烧伤伤疤, 他心中就不免有些隐约怀疑。此时见她拼着命要为他辟条生路, 元州心中的怀疑更甚。

“你是来救我的,我不能抛下你自个儿跑路。”元州一边忍着腿上的剧痛跟着高景挪腾着闪躲,一边咬牙道:“你和高景赶紧走吧, 他们不敢杀我。”

就是和普通女人一同遭遇截杀,他也断不会抛下弱质女流保命,现在夏娘身份有异,又是为救他而来,他更不会留下她殿后,独自逃生了。

然而夏娘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皱着眉头,和高景严肃道:“三个人留在这里都活不了。他不能出事,否则你主子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你必须带他回……”

话说一半,图塔长刀又至,她躲闪不及,胳膊上瞬间划拉出一个长口子,血液很快便浸湿了她的衣裳。

“哈哈哈哈哈,想逃?做梦去吧,今日老子非把你千刀万剐不可!”图塔一见她受伤,神情兴奋,笑容猖狂,刷刷两下,大刀又朝她另一只胳膊砍去。旁边的衙役们见状,瞬间收起武器,四散逃开。

这异族人也忒可恨了,明明很多次这女人都闪躲了开,他的刀势还丝毫不减,差点儿砍到他们身上,若不是他们逃的快,早就断成两截了。

然而再气也没用,这异族人是县令大人的贵客,他们得罪不起。

众衙役心中窝火,但还是不得不在夏娘冲向他们的时候,四散逃开。

夏娘虽然受了伤,但行动极其敏捷,她几个闪躲挪腾,便避开了图塔犹如万钧的攻击,衙役们的包围圈也被她撕开了个口子。

“你们赶紧离开!”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注意衙役们的动向,一边闪躲图塔和图南两个异族人的攻击,很快胳膊上、脊背上就又被划出了两个鲜血淋漓的大口子。

元州想说些什么,但高景拖着他,闪躲不利,一下被一个衙役刺中了肩膀,温热的血液瞬间溅了他一脸。

他不由得咬紧了牙。

高景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一把将那个衙役挑飞,顺着夏娘撕开的口子,拼着肩背上受上几刀,拖着步履踉跄的元州,冲出了包围圈。

“快拦住他们!”汤余一直站在树下观战,隔着几层人,他听不到夏娘的话,但高景带着元州朝他冲来,他立马意识到高景的意图,一边慌忙朝旁边躲,一边大喊:“图塔将军,图南将军,快帮忙拦住他们。只要拦下他们,将他们击杀,本官愿意再多分一成银子给你!”

元州勃然大怒:“你这个卖国贼!”

汤余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边给他一个嘲讽的笑容:“今日你就要死在这里,死人还是闭上嘴的好!”

这是根本不打算叫元州活着的意思了!

元州气的俊脸都歪了。

图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当日他摸到你老巢,老子就说要宰了他,你非要多此一举留他一命,还说要说服他,你瞧瞧,他听你的吗?要是早先果断下了手,还有今日这麻烦?”

他说是说,但汤余给的一成银子足够丰厚,他心里非常满意,于是命令一直跟在身后掠阵的图南:“你困住这女人,等老子宰了那两个,再回来收拾她!”

说完,便大吼一声,提着刀朝高景和元州冲了去。

然后局势顺势一变,夏娘被衙役和图南一同困在包围圈里,高景护着元州又身受重伤,被图塔重若千钧的长刀压的几乎喘不过来气。

两边瞬间陷入生死攸关的险境。

“你这又是何必呢?”汤余看三人插翅难飞,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现出似讽刺似看笑话的表情,对元州道:“原本只要你听话解决安王那瞎子,莫说军饷粮草,就是李朝几代帝王陵墓中的陪葬,你想要多少,我都会给你弄来。到时你两千禁军牢牢握在手中,安王妃还不是任你拿捏,随你强占。可惜你泯顽不灵,好好的富贵美人不要,非要逆势而行,不识好人心地反过头来对付我。我已经给够你机会了,你今日的处境,都是咎由自取,所以死了后也别怪我不给你留个全尸。”

高景已是强弩之末,元州身上也落了不少刀枪,他连挪腾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冷汗涔涔地趴在泥泞的地上。

“你这等鼠辈,也配叫我与你为伍,呸!”元州狠狠地朝他吐出一口血沫子,而后整个人却胸腔剧痛,嘴角流出一滩血液。

他看看坚定地护持在他身边,身形几度摇晃的高景,又看看陷在包围圈中,身受重伤,动作凝滞的夏娘,不由得苦笑一声:“是我连累你们了。”

许是知道已不可能生还,高景少有地搭理了他:“尽忠职守而已。”

说完,便举起刀,再一次迎头抵挡图塔那重重砍下来的长刀,只是这一次,手中豁口遍布的刀再也坚持不住,一声刺耳的响声过后,断成两截。

夏娘虽然一直想靠近高景、元州,但体力流失加上受伤过重,她几乎挪腾不开,更别说冲出包围圈,眼看图塔举起双刀就要朝高景和他护持的元州身上落下,她赶紧高声喝道:“图塔,你不是想知道你大哥当年为何秘密南下,却被我所杀吗?只要你放过他们两人,我立马告诉你。”

图塔手中的长刀一顿,冷冷的眼神看向夏娘,高景抓着元州一个翻滚,逃离了图塔刀下。

汤余一看这情况,立马道:“图塔将军,快杀了他们,别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

但图塔却根本不搭理他,而是举着长刀,气势汹汹地走向夏娘,衙役们见状,赶紧收了武器,四散逃开。

图南也收了武器,跟在图塔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夏娘:“你说吧!”

图塔和图南是同胞兄弟,他们还有一个同胞大哥图涂,比他们大了十几岁。三兄弟的爹早年南下掠边死在北地,只剩老娘一人艰难地把他们三人拉扯大。图涂从小就立志为阿爹报仇,所以在两个弟弟七八岁、狗嫌娘烦的年纪,他已经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征南将军。后来图塔和图南长大,靠图涂的关系进入军中,兄弟三个守望相助,在军中风头一时无俩。但图涂接了个秘密任务后就不明不白地死在北地,图塔和图南两兄弟也因图涂任务失败,在军中地位一落千丈,被发配到伙房做伙夫,遭受了数年的嘲笑和欺辱。直到图南意外被异族二皇子看重,两兄弟才得到机会重新登上战场。登上战场的两兄弟为立功,无数次带兵劫掠、屠戮北地边境,想要为死在李朝人手中的阿爹和大哥报仇。

他们听当年和大哥一同出任务、拼死逃回族里的人说,大哥是死在一个满脸烧伤疤痕、武功高强的女人手中,那人还描述了女人的刀法,只是他们问起是何任务时,那人却来不及回答,就死了。大哥死的不明不白,传言中又似乎涉及李朝异宝,他们当然想知道这异宝为何物,并从这女人手中夺取异宝。

“你放他们两个走,我就告诉你。”夏娘冷淡的眉眼显示着她根本没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儿。

图塔尚未开口,汤余就心慌骂道:“想得美,抓了你,严刑拷问一番,自是什么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他们两个的命今日必须留在这里。”

夏娘连看他都不看一眼,只冷淡地看着图塔。

图塔一时有些犹疑。

这个女人火烧之痛都经历过,显然不是个怕死的,严刑拷问对她来说不一定有效。

汤余见他犹豫,急道:“姓元那小子一定得死,他知道我太多秘密了,若是叫他活着,别说我了,就是你们也落不着好。”

图塔眼睛一转,却是冷笑:“管老子什么事,不过是你倒下,老子拿了财物离开,再换个合作对象罢了。日后,他就算想报复,难道还能打上老子的族里?别说他就这两千人马,他就是坐上汝南候那老匹夫的位置,还不是得看老子族里眼色行事,任打任骂,半点儿屁不敢放。”

汤余顿时脸色难看,只是却不得不憋着气,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讨好道:“我自是知晓将军神勇,李朝上下迟早都是你族的囊中之物。只是,这姓元的小子出自燕国公府,燕国公若是出手,你族也会有不小的麻烦。再者,他若是活着,再捅出我的事,我不好向皇上交代啊。更别说皇陵的陪葬,我还能给你多分几成,你换个新合作者,不一定有我好说话呢。”

图塔冷哼一声:“原先的基础上,再加两成。”

汤余顿时咬牙。

只是形势比人强,他还是紧咬牙关同意了:“好!”

图塔得了好处,再看向夏娘的时候,神情得意:“老子答应只要你说出来,就会放了姓高的,并给你们两个死去的留个全尸。”

夏娘眼神瞬间鄙夷,嘲讽道:“看来所谓的兄弟之情,也不过如此。”

图塔顿时大怒:“你放狗屁!”

异族人野蛮狠厉,讲究强者为尊,所以为争权夺势,父子兄弟间相残是家常便饭,血脉亲人之间的情感非常稀薄。图塔因为大哥不明不白的死,受尽了苦头,他心中实际上是有恨的。只是他现在投靠的主子收下他是看在大哥和图南的面子上,他不得不掩藏了心思,用为大哥报仇换取看重,并借为大哥寻找仇人的名义,抢下一些南下的任务,探查李朝内部情况,并朝李朝一些想投靠他们的官员敛取钱财。

只是他心里的想法是万不能叫旁人知道,特别是他小弟图南。图南是真心崇拜大哥,并一心想为大哥报仇的,一旦叫他知晓,图塔下一次怕是只能在李朝灭亡的时刻才能再进入李朝国境了。

李朝那么多金银美女,图塔才不想放弃南下的任务呢。

他只期待,主子能早日做下全面攻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