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付萌萌
“嗯嗯,是的。”裴明姝赞同。
“人家都没把我当一回事,我何苦为人家忙前忙后的又是设局骗皇帝,又是给江昭卖人情,最后顶着死罪的风险给自己捡回来这么大一麻烦!”裴玄铭暴躁道。
裴明姝抿了一口酒,从腰间将匕首亮了出来,紧接着起身就要走。
“你干嘛去!”裴玄铭道。
“帮你杀了他啊。”裴明姝理所当然道:“他都这么不领你的情了,你何苦留着他,反正他现在病中虚弱,你妹妹我手起刀落,‘咔嚓’一声——”裴明姝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就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你给我坐回去!”裴玄铭没好气道。
裴明姝一脸坏笑的坐回座位上:“就知道你舍不得嘛,哥哥,人何苦嘴硬至此呢。”
“我是觉得,现在弄死他,太便宜他了。”裴玄铭又灌了一口酒:“等我们把他带回西北,看我怎么折磨他。”
裴明姝:“……你还挺有志气。”
“哎,所以你俩当年,到底为什么吵架啊?”裴明姝好奇道:“明渊阁地处西北大漠,你又常年驻守边关,明明离得不远,却硬生生一次也没见过。”
“哥哥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拧巴的人了。”
裴玄铭的神色寂寥下来,显得有些垂丧,他明显是不愿意跟裴明姝提及十年前的往事的,奈何一腔心事没人可说,又实在难受的很。
裴玄铭足足沉默了一刻钟,才终于开口,第一次同旁人讲起了从前的事情。
“十年前,武林大会刚刚结束的时候,华山派传来太子病逝的消息,先帝悲痛欲绝,不久后也跟着撒手人寰,一时间天下无主,没人知道下一个皇帝是谁。”
“这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说先帝驾崩前,曾留下一道遗诏,上面写明了他选定的继承人。”
“但是遗诏失窃了。”
裴明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宫中往事,她茫然道:“遗诏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能失窃?”
“有个侍奉先帝的小太监,趁着宫中人仰马翻之际,偷走了先帝遗诏,然后不知所踪。”裴玄铭晃了晃杯中酒水,注视着其中涟漪道。
裴玄铭此人,性格的底色是柔和且冷静的,裴明姝注意到他这时候脸上已经没什么怒色了,估计再过一时半刻的,就能把刚才同谢烨生气那茬揭过去了。
裴明姝心想,那可得多拖他一会儿。
“满朝文武皆惊,连夜下令全城搜捕那个小太监,通缉令也交到了江湖各大门派手上,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小太监,名叫小夏子。”
……
谢烨抬手一剑,横里斜刺过去,倏然崩断了李彧手中那柄剑。
李彧手无寸铁,却又不甘心就这样出局,只得握着断剑苦苦挣扎。
谢烨并不急着立刻送他下擂台,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师兄狼狈躲闪的模样,眼睛里充满了恶意:“师兄,你今日怎得功力大减,是不是平时疏于练武,竟退步的这般快。”
李彧气急败坏的抓着刀柄朝他投掷过去,被谢烨懒洋洋的一挥剑,铮然打开。
“师兄这是打算赤手空拳与我对战?”少年笑盈盈道:“勇气可嘉啊师兄。”
他说着一脚踢飞擂台上的断剑和刀柄,转身的瞬间剑挽飞花,长驱直入顷刻间攻到了李彧身前,细小的剑气在李彧身上划开数道口子,痛的李彧大叫出声,咬牙低声道:“师弟,你别忘了师父的嘱咐,休要欺人太甚!”
谢烨的眼睛弯的更明显了,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是吗?”
“可惜了,师父的从龙之功,怕是要泡汤了。”谢烨话音刚落,李彧瞳孔蓦然放大,他只觉下摆被人狠狠一掀,衣袍“呲啦!”一声从中断裂开来,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到擂台外侧的木桩上。
……台下一片朦胧欢呼声。
“真是意想不到,谢公子比武前一日伤的那么重,如今居然还能夺得魁首!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这下诸大侠不会对他那般严苛了吧。”
“好身手!”
李彧忍着剧痛睁开眼,台上少年单手握剑,白衣飘然,意气风发。
头顶钟鼓连敲三下,宣布胜负的弟子大声念到:“谢烨对李彧,谢烨胜!”
看台上众掌门齐齐站起身来抚掌,台下各门派的同龄弟子们一片欢呼雀跃,只觉此次武林大会当真是热血沸腾,好不精彩。
李彧艰涩喘息着去看诸允严,只见师父的脸色果然绷的铁青,但又不好当着东道主的面,下了华山派的面子,只好硬生生忍下来了。
谢烨下台后来不及应和给他鼓掌的众长老和弟子,第一个就奔向裴玄铭,眼睛明亮若星辰。
“小裴,我厉不厉害!我说过我会赢的!”少年眉梢眼角皆是得意,举手投足具是春风。
裴玄铭深吸一口气,起身猛然将他抱住了,谢烨整个人浑身一怔,只觉得这人怀抱温暖而和煦,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淡香气。
裴玄铭紧着嗓子,沙哑道:“嗯,最厉害了。”
裴玄铭虽然始终在台下坐着观战,但是这些天心里始终为谢烨紧紧悬着一根弦,此时终于松懈下来,不知不觉间,喉咙竟有些酸涩。
他克制的放开谢烨,担忧的问道:“那你师父那里……”
谢烨浑然不在意的一摆手:“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这个魁首我当定了。”
……
“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我诸允严的弟子了。”
“我没你这个徒弟!”诸允严的怒吼响彻后山堂屋,震的四方树叶都瑟瑟发抖。
谢烨低着头,自嘲似的笑了笑,却毫无悔改之意,抬头讥诮道:“如此甚好,那晚辈就恭祝诸大侠,早日完成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李彧和诸允严的脸色均是一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为师只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才将你逐出师门的吗!分明是因为你顽劣不堪,不知悔改——”
谢烨阴沉着神色冷冷打断道:“诸大侠说这些话,自己不心虚的慌吗?”
“放肆!你当我不敢教训你了是吗!”诸允严一记鞭子凌空抽来。
谢烨快速后退数步,刚好避开了去,裴玄铭下一刻就挡在了他面前,扬声道:“诸大侠慢着!”
诸允严此时已经气的魂飞天外了,顾不得什么裴将军之子,当即冷笑道:“小子,你信不信罢,今日我连你一块收拾了!”
长鞭挥出的刹那,裴玄铭就要出手迎敌,却听身后一声暴喝。
“谁敢动我儿子!”
裴玄铭挡下一鞭子猛然回头,又惊又喜道:“父亲!”
只见裴老将军四面威风的站在那里,他数千的手下披坚执锐,此时已经将华山派密不透风的团团围住了。
第28章
裴玄铭大喜过望, 抓起谢烨的手,直接奔到父亲面前。
裴老将军随手将他二人一齐拨拉去了身后,用自己的身形将二人和诸允严隔挡开了。
华山派掌门紧随其后:“裴将军!当真是有失远迎, 在下竟不知小裴公子这些天在这里, 慢待了令郎, 还望裴将军不要见怪。”
裴将军冷哼一声:“慢不慢待的倒先不打紧, 只是我方才看你华山派这位贵客,竟对我儿子动手, 不知掌门可否给我个交代?”
老掌门一头的冷汗,忙冲诸允严使眼色。
李彧捂着方才被谢烨打出来的伤口,艰难喘息着从师父身后走出来, 朝裴老将军做了个揖:“国公大人。”
裴老将军讶异:“四殿下,你怎得跑华山派来了?”
李彧勉强笑了笑, 他自然不能讲他是奔着武林大会天下第一的名头来的, 只好气声不足的道:“父皇命儿臣随诸大侠在外历练, 恰好此时武林大会召开,就过来随师父凑个热闹。”
裴玄铭蓦然抓住了父亲的衣角, 眼底恼怒的望着李彧。
裴老将军将一只手伸到背后去,一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臂, 一边面上对李彧道:“原来如此, 只可惜四殿下的历练怕是要结束了, 老臣此次来华山派是有要事同天下英雄告知。”
他话音刚落,华山派门前就传来宣旨太监一声高呼:“四殿下, 陛下驾崩!还请殿下即刻回京!”
李彧脸色骤然苍白无色,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半身筋骨,咕咚一声,就软倒在地上了。
这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一出, 没人再顾得上理会什么武林大会了,天下国丧也就罢了,偏偏裴老将军还带来一个更令人心乱的消息。
太子薨了,陛下生前最后一道遗诏被随侍的小太监盗走,不知所踪。
“本帅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劳烦掌门。”裴老将军道:“烦请掌门向天下英雄告知遗诏失窃一事,若是有人能抓到那逃亡的小太监,寻回遗诏,赏黄金万两,封侯赐地。”
“此乃太后所言。”
武林众人登时沸腾了,一夜之间如鸟兽散,按着悬赏令上的线索满天下的捉拿小太监,不到第二天天亮,整个华山派几乎走的空无一人,就连本门弟子和长老们,也都纷纷下山去了。
“你要和我走吗?”少年裴玄铭站在屋檐下,试探性的问谢烨。
“若你随我回京城,我师父便是你师父,你从此就在将军府住下,我们一起练武,再不用受那诸允严的鸟气了。”
……
裴明姝听的入神,十年前她还是个娇养在裴府中的小姑娘,对于这些事情一概不知情,她听到这里猛然反应过来:“谢烨没有同你走,你出门历练时,我已经到京城将军府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谢公子啊。”
裴玄铭握着酒壶,缓声道:“他当然没有同我走。”
谢烨说自己有件事要办,具体什么事说的含糊其辞,只说等他办完此事,三个月后便去京城找裴玄铭。
于是裴玄铭便答应了。
裴老将军对于谁当皇帝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难得休沐回一趟京城,他某天夜里心血来潮,决定带着儿子下江南去游玩,顺便看看一位老朋友。
裴明姝眼前一亮:“江南,温家!”
裴玄铭苦笑着点了下头,示意妹妹猜对了。
好巧不巧,谢烨此时也打算往江南去,他同诸允严决裂,又跟裴玄铭暂且分开后,彻底成了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对于那个时候的谢烨来说,是一件顶好不过的事情。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少年背着手,在京城外的破庙里悠然自得的转了两圈。
地上卧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满身的衣衫破烂不堪,灰头土脸的模样,看上去这人恨不得拿泥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涂满,他被谢烨踹断了一根肋骨,此时正哀哀低哼着伏在地上。
好不可怜。
这人正是那日谢烨同裴玄铭客栈初见时,跑出来横插一杠的那小偷。
他那日被谢烨抢了钱袋子以后,就一直在这附近晃悠,白天也不敢出来,只能晚上在京城周边摸索着找点吃的。
“我那日就觉得你鬼鬼祟祟,神态不对,今日一见悬赏令,果然如此。”谢烨笑着俯身,将那青年的下巴抬起来,和手中的悬赏令对照一。
果然长得一模一样,那日他和裴玄铭碰见的小偷,就是在陛下驾崩当晚从宫中溜出来的小夏子。
“所以说其实皇帝在那日之前就已经驾崩了,只是武林大会结束后,消息才传到华山派。”谢烨思索道:“宫中隐瞒如此大事,欲意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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