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第98章

作者:惊世柴 标签: 年下 虐恋 正剧 古代架空

寒无见吃了一块,搁下筷子:“我是粗人,尝着都大略不差,细微上有些出入也罢了。就这个吧。”

夏知连连应声,笑道:“您要是粗人,这天底下就没有精致的人儿了。”

寒无见也笑了笑:“你太爱夸奖人了。”

“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夏知道,“奴才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今天陛下离开时,似乎有些气郁闷在心头。奴才不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但陛下对您还是万般体贴的,您绝对想不到,陛下明明那么气恼,却还要事事记挂您的样子。他多体贴您呐。所以这……”他笑了笑,把话说到尽头,“您多少也向着他才是。”

寒无见是最好说话的。夏知以为是寒无见闹了什么事,对谢兰因使了脾气,谢兰因才忍气吞声地走了。夏知担心寒无见太正气,太“木头”,不懂迎合,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点事。

寒无见听了这声,心里确实有什么封冻出现了裂痕。他回想起谢兰因失落的模样,不敢碰他,不好说话,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伤害。寒无见说自己想一个呆着的时候,他简直是受惊了般的不敢相信。好像寒无见说的是“我要走了”一样。

“你说的对,多谢你提议。”寒无见站起来,一阵眩晕。

夏知扶他:“要不您还再休息一会儿吧,我方才瞧着您眼睛简直没眨多少,得是聚了多久精神。反正陛下忙着朝政呢。”

“不用。”寒无见理了理衣襟,“我去他那边看看就好。”

谢兰因正在看舆图,眉头紧皱不展,修长的手指在图上滑动,门开了,谢兰因刚想骂人,抬脸把嘴闭紧了。

寒无见笑:“怎么?”

谢兰因问:“没怎么。怎么没有传唤?”

“我还需要传唤吗?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寒无见端着换的茶,总管知道他来,特意嘱他换的,他换陛下才高兴。

“如果容许传唤,我就知道你将要来,那我提前就会开始高兴了,不至于捱这几个时辰的苦楚。”谢兰因把托盘接过来,替他放下,“怎么叫你端茶?”

第146章 他是聪明人

“我自己要端的。”寒无见坐下来,“借个由头进来。总不至于连茶都端不了了,多可悲啊。”

“那你也不用端茶。”谢兰因道,“这种事让宫人做就好了。你要是觉着无聊,多帮我看两张折子?上次叫人寻的剑也给你了,不是总说自己武艺退步了吗?那把剑用过了吗,觉得怎么样?”

“天气冷了,你多少喝点热的。至于你那把剑,”寒无见道,“太漂亮了。材料质地都是好的。你花样太多,用着的话……差强人意吧。你这样随随便便给我用剑,大臣们不会死戳我的脊梁骨吧?”他笑,他笑起来有些虚弱,看上去更像无奈,惹人怜爱。

“你自己批阅他们的折子就好了。拿去引火烧都行,他们太喜欢废话连篇,简直是浪费时间。”谢兰因让出半张榻,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过来,看看大魏江山。”

寒无见走过去坐下,只看了一眼,道:“南川两个政权都不足以为惧,你把它圈出来做什么?”

谢兰因道:“南川一带自隆山起都是大平原,除了南齐、赵,蛮人南下一天之内可抵城墙。”

“不是还有一条川河线吗?”寒无见用手指划出来,道,“往北往南二十里调兵把手,他们不至于悄无声息。不过你担忧也是,先祖曾有过迁都意愿,但时局财政都不很支持,只能养兵,以致国力匮乏。先帝在世以拉拢平和南齐、后赵,平和政局。”

“你觉得养兵不可取?”

“这确实是个难题。”寒无见道,“你的军队总不能不复员。”

“挑一批精壮的留下,其余的放去做劳役。我是这么想,怕他们不答应,你怎么看?”谢兰因问他。

寒无见听着,又看了一眼图,“你要打仗吗?你不放心他们占着隆山一带?”

“不,”谢兰因矢口否认,“我只是不喜欢他们在门口打闹。他们自己乱的跟什么一样,叫人头疼。我几个叔叔还想着借去那儿买私兵呢。”

“打仗要银子,民生复原才没两年。眼下又要内战……”他瞥了一眼谢兰因,把话题毫无知觉地调回去,“先祖以为平和之道才可取。如果打下南赵,也意味着要同南蛮人短兵相接了。你上次侮辱了他们特使,是不是就仗着这山高水远?”

谢兰因展手拥住寒无见:“我是仗着我们寒将军能力超群。”

寒无见用指尖点住谢兰因眉心:“先祖的规矩还是别轻易改的好,牵一发而动全身,政局讲究的是制衡和稳妥。”

“好了,”谢兰因把他的手握住,拿下来摁到自己胸膛上,亲昵非常,“每次谈点正事都是你止不住,又是谏又是劝的。你要是在床榻之事上也这么积极,”谢兰因咬他耳根,“床榻上你想谈什么都可以。”

寒无见被他吐气吹得赧然,勾动指尖,“你衣服怎么没换,都是湿的。”

“我已经没事了,”谢兰因知道他又要固执起来了,松开他,“这就换,好吗。”

谢兰因开门叫人,不一会儿衣服送了过来。

寒无见问:“你要在这里换?”

谢兰因把衣服扔到他身上,坐下,往他身上倒:“你帮我换,累得不行了。”

寒无见无奈,把谢兰因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头挪开,拉过木架屏风,把谢兰因拉起来,剥开他濡湿的衣襟,笑着埋怨:“成什么样子,日后莫不是都要我给你穿了。”

谢兰因看着寒无见为自己解剥衣服,咬字轻声:“我以为你不跟我成亲了。”

寒无见顿了一下,谢兰因道:“如果你不想也行的,我叫他们把准备的事都停了。你去跟二老道歉,说跟我断了,”谢兰因握紧他的手,“但是……别真的跟我断了,我像之前那样偷偷见你,好不好?”

谢兰因脸上露出有些天真的神情,寒无见失声笑了:“你考虑得周到,是我不好了。”

“你哪里不好了?”谢兰因含糊地问,“你还跟我成亲吗?”

“为什么不成呢?你准备了那么久,怎么能说停就停了。”寒无见道,“我父母不干你的事……马车上我是心烦意乱,我想一个人静静是怕搅得你担忧,还要担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不会觉得你麻烦的。”谢兰因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其实就叫我远远看着你也好。你父母不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我已经差太医过去了,说是你母亲安好。我只是有时不太明白,为什么能那么宽容我父王,却不肯对我爱屋及乌。”

寒无见伸手轻轻抚摸谢兰因额角的伤口,伤口有一半陷进鬓发里,所以看起来并不长,已经开始凝合,平常应该不怎么能察觉得出,寒无见看得只觉心口犯疼。

谢兰因见他不说话,问:“怎么?”

“疼吗?”寒无见摸了摸那道细小的伤口。

“不疼……”

寒无见倾身吻他的额角,轻轻含住了伤口。谢兰因被他激得一个震颤,一只手臂勾住了寒无见窄腰,将他勾到自己身下的榻上。

寒无见只觉天地挪移,谢兰因的身子已经覆了上来,吻得如同汹涌潮水,逼的他连连后退,靠着墙撑起身子。

谢兰因跪在寒无见被迫支开的腿间,弓着身子,手掌扣紧寒无见后腰,和他忘情地吻动。

谢兰因半裸的胸膛贴着他,滚烫,炙热,像埋了一团火。寒无见难耐得扭动,谢兰因离开他的唇,看着他濡湿的长睫,再问一遍,“你真的要和我成亲吗?”

“说什么傻话,当然了。”寒无见只能吐出气音,他勾住谢兰因,贴紧了他,感受他胸膛里的火热,“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另一个人,兰因。”

“是吗?”

“什么?”

“没有。”他想到了谢余。“我也是,从没这么近过,”他把手伸进寒无见衣襟里,抚摸揉捏他起伏不定的胸膛,“有时候又觉得很遥远。”

“为什么这么觉得?呃嗯…”寒无见喘动着问他,“我令你……感到遥远吗?”

“只是有些不真实。”谢兰因吻他的眼睛,他的脸,到嘴角,“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寒无见回吻他,弯起嘴角:“不许再这么觉得了。”

“那事你听说了吗?”陈相因问谢池。

“你指的是东郊西街那档子破事儿还是我兰因侄儿去寒家的糟心事?”

“后者。前面那个事我不是已经了了吗,总不会还查到您头上来。”

谢池“唔”了一声,像是不置可否:“要看看你脱身的本事了。”她捡起一瓣橘子喂给陈相因,“你觉得呢?”

陈相因囫囵着吃了,道:“我见着谢余了。他想和南赵谈,但看他样子不像办完事就要走的。他八成想见寒无见。”

谢池笑着拆台:“这倒是,能争取一个是一个。”

“我倒觉得是单纯的情未了。寒无见不是都要嫁给谢兰因了么,”提到“嫁”字,她颇为鄙夷,“不过谢余是聪明人,总不可能为了他延误自己。”

“你说的对,他是聪明人。”谢池继续笑。

“你还没说那事儿呢。”

“你几时变得跟那些市井一样爱碎嘴了。”

“单纯的好奇。”陈相因抱着胳膊道,“我以为我挺了解谢兰因的。现在我只觉得他行事诡异。”

“你是想说我侄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又不想承认他真的会做这种蠢事。”谢池拈起一块手绢,挥了挥香炉的烟气,虚情假意地叹了一口气。

陈相因在旁边站着,若有所思。

“我这个侄儿比起他父王,多天真呐。如今他亲人都快死光了,剩下的不是仇人就是绊脚石,没人给他提亲去,他自己不顾身份噔噔跑去和人家父母议亲,凭空受了一顿侮辱。天下人都耻笑他,拿他当笑话,他自己还不觉得,满心欢喜想娶一个仇敌的男人。你的心肠太狠了,居然不觉得他深情。”

陈相因扯扯嘴角:“不比公主您心硬。”

“不不不我心最软了。照我说,我们皇室血统的孩子都最心地柔软,高度敏感。你别看兰因那个阴冷高傲的性子,其实呀最好拿捏了。”谢池适当露出困惑的表情,“只是我确实也不太理解这个中原由。他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情爱拿捏了么,还是他心底有什么更深的算计。男人心,我真是看不懂呢。”

陈相因道:“我也觉得,他这种人狼子野心,绝对不会被感情束缚。”

“是呢,谁知道呢。说起来那可真要心疼心疼我们无见弟弟了。我兰因侄儿估计已经叫他后怕了。”

陈相因撇撇嘴。谢池把手绢一甩,起身。

“他这个大婚不见得就真能成事,指不定还有什么准备着呢。好了,不谈他了,每次说起他你表情都跟要上来咬人一样,别否认了。走,和我去看看我母后,她这几天病得着实是快不行了,少不得还得打点我几个舅舅和他们不怎么中用的儿子。”

第147章 风筝

寒无见握着笔,百无聊赖地写着字。他写得很不专心,甚至有些焦虑,抬笔,墨水滴到纸上也毫不在意。

花房的鲜花送过来了,沾着水,还很鲜嫩。管事的点头哈腰地叫他掌眼,还求他勾画大婚上应备的花种,极尽阿谀奉承之事。

寒无见指了几个艳而不俗、落落大方的品种,挥手叫下一个掌事。下一个是给他送香料的,除了些冰片,还有宫廷新制的竹冷香,几乎已经叫陛下买断了。

寒无见无奈笑了笑:“一个熏衣服的罢了。”

“陛下是说您觉着习惯好闻,只准您用。那之前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商户子弟也想买,他们哪里配得上用这个。”掌事弓着身子问,“您大婚上也用这个香吗?”

“你们看着好就行。不用香也可以的,我没那么挑剔。”

“这不用怎么行呢,那么大的日子。”

“那就你们看着来就好,后面类似的小事不用再来问我的意见了。”

“是。”

……

寒景行趴在栏杆上晃荡腿,看着楼下宫人捧着礼盒进进出出,都是名贵物什,专给他叔父挑的。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夏知找过来,“哎呦”了一声:“您怎么就这么能跑呢,你一大早偷跑出来难道不是专来见你叔父的吗?大人等你呢,只是抽不出空哄你,你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呢。”

寒景行皱着一张小脸:“我才没有,我不去,他现在都在干什么。他真的要成亲吗?还是跟皇帝?”

夏知左右四顾:“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小声点,你叔父是大魏第一个做男皇后的,你要为傲才是,这可是无上荣宠。”

“这荣宠还是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