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第60章

作者:惊世柴 标签: 年下 虐恋 正剧 古代架空

第87章 早已不需要了

寒无见微仰着脖子,道:“并不是,他比你想象中要坚韧得多。”

“是吗,看来你父亲是这么教你的。”谢庭若有所思,“他对你一点也不严苛,可能没意识到你会卷入朝廷纷争,只想你做个闲云野鹤的公子哥。”

寒无见带着恳请的神色:“我只求你可以告诉我兰因的去向,其余的事我全都依你。”

“这真的不行。”他拉着寒无见站起来,后者这才发现谢庭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链条挣脱了。谢庭道,“决定权在我手上,不必再用小时候那种眼神看我了。也许当时我还能给你糖糕,但我现在谁也可怜不了。走,跟我出去。”

他拽着寒无见起来,寒无见道:“我愿意帮您逃出去,但我不觉得陛下他会关心我的死活。”

“他当然会,”谢庭道,“他对你倒挺好。”

寒无见没说话,由着他挟着自己往外走。外面有两个守卫,见着这架势,具是吓了一跳,持剑相对,但发觉被挟持的是寒无见,面面相觑一番,只得后退。

谢庭在他耳边问他:“兰因死了,你要怎么办?你愿意陪他一道去吗?”

“你要以此了结我性命,我也无可厚非。”

“你需要我说实话吗?从你的陛下的态度和神情里,我基本可以判定那事是真的。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就算那不是兰因真正的尸身,他本身很可能已经是尸骨无存了。”

寒无见听见“尸骨无存”几个字,还是从他身生父亲嘴里听见的,寒无见明显哽咽了一下,眼眶微红,他微仰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和谢庭继续往前走。

谢余本就在附近,闻讯赶来,陈相因带着一对整齐的弓箭手跑来将四周围住,但是谢余抬手制止了他。

谢余身边陪着正在商议的臣子,恳切道:“陛下,谢庭不能放。”

“朕知道。”谢余把臣子向自己身后推,只身往台阶下走,端的是温润儒雅,一丝不苟,“二哥,你放了无见,朕来做你人质,我跟他换。”

寒无见抬眼制止:“陛下。”

谢庭捏着寒无见的脖子,低笑了一声,似乎明白眼下情形已十分困难。他问寒无见:“你是真心喜欢我儿子兰因吗?”

寒无见看了一眼缓下步子的谢余,谢余也正看他,望着他脖子上被刺出的小粒红点。

寒无见侧目望了一眼谢庭:“是的。”

谢余打断:“你松开他,他经不起劳顿。朕过来换他。”

臣子同下属一并想劝阻,朗声:“陛下!”

谢余道:“住口。”

谢庭看着谢余一步步走来,突然用力一推寒无见,寒无见从谢余身边擦过去,想抓住谢余不使他过去,但谢余侧了身,捏住玉佩在柱上撞断,朝谢庭挥去。

无论是经验还是武艺谢余都打不过谢庭,但后者身上负伤较重,两人不太能较出高下。谢庭在谢余肩胛处划出一道伤口,谢余生忍下,一脚将他踹开。

后来者一涌而上:“陛下!”

谢庭被围住,长剑如同荆棘对着他。这一切结束得很快,寒无见刚咳嗽着从台阶上爬起来,听见谢庭道:“寒无见,你那么喜欢我们兰因,我自然不会伤你,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谢余少有地阴沉着眸子,握紧了手,似恨不能把谢庭就地千刀万剐。末了,他把半块染血玉佩扔下,与陈相因道:“把他拖下去,再有失误你头就不保了。”

陈相因低头:“是。”

人皆散去,寒无见背对着谢余,一言不发。

谢余把手上的血在另一边肩膀上随意蹭了蹭,转身向寒无见走去:“阿见你没事吧?”

寒无见说了一句“臣无碍,先行告退”,也不看他,正欲走,被谢余一把抓住手腕:“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吗?”

寒无见道:“不敢。”

“就这么喜欢一个人乱走,不让人跟着,喜欢打探这些你根本不需要管的事吗?”谢余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乱,你以为还是之前的河晏海清吗,你对这一切从来都一无所知。”

“如果换做以前,臣还会忧虑陛下所受的压力,深觉自己如何才能帮您分担一点。”寒无见低声,“但我记得,陛下早已不需要我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学会把眼睛闭上,把嘴也闭上,你自己会好过很多你知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来问我,除了谢兰因,我告诉你他死了他绝对就是死了别再跟朕问他了!”

寒无见听得呼吸一滞,发丝落在他眉宇,夜色中平添了几分脆弱感,“放了他吧。”

“谁?”

“谢庭。”

“你在为他求情?因为他是谢兰因父亲,还是你觉得你们还有些世交情谊,亦或者,你还抱着你那套可笑的想法,觉得我不应该弑亲?”

寒无见脱开他,想对着他跪下去,被谢余重新拽住手腕拉起。

“无话可说了是吗?”谢余凝神看他,“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虚伪,这世上会因为错误的事死那么多人,你觉得自己管的过来吗,还是你只求自己问心无愧,说到底只是为自己好。”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这世上很多人连问心无愧都做不到,除了欺骗别人,他们还会欺骗自己。”

不等谢余回话,寒无见冲他弯腰低头,“臣真的很累了,先行告退,如有惩处,随时可以降旨。”

寒无见转身快步上了台阶,谢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快步追上,从背后抱住了寒无见。

“你知道他在床上欺辱你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简直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但是我不能,你知道的我不能,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委身于他,被他强迫,被侵犯,受制于他们。所以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之后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我会把你我所受的屈辱都加倍偿还。只是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变,但阿见不会变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某些鱼的大师级操作

第88章 我只剩你一人了

寒无见被他重重抱着,被压得向前弯了些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抬头,眼泪就滚落下鼻梁,砸到了谢余手上。

“无见。”谢余动了动手,躬身搂着他,语气缓和了很多,“我承认是我错了可以吗,阿暮的事是我迁怒你,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除了你我谁也没有了。我拒绝你,那是我不希望你被卷入这些漩涡,但我确实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我骗过你,我真的很没有办法。阿暮保不住,我谁也保不住,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在我身边留下来。难道你会以为我们的过去全都是虚情假意,我对你做的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吗?你要为此不再跟我说话,从此和我一刀两断,真的彻底抹灭我们的过去吗?”

寒无见摇头,用力咬死唇角,鲜血很快洇染在他唇上,他低声哭泣,谢余抬手给他擦泪渍,“其实我并没有一定要他们死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真的杀了谢庭,谢兰因落下悬崖也并不是我本意,追杀他是南蛮领主的意思,我是希望抓他回来,阿见不想,朕当然不会想当然动手,我怎么会看你难过呢,你想怎么样,我都尽量依你。我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阿见。”

寒无见仰脸望着高耸入夜的宫墙,感到痛楚万分,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遭受不断的折磨。

谢余松开手,把寒无见转过来,用手掌根擦他脸上的泪痕,很是真挚。

寒无见嗅见愈发浓重的血腥味,抓住谢余的袖子,再望向他肩膀的暗红,慌道:“你受伤了?”

谢余捂住伤口,道:“没事,小伤而已,我待会儿去御书房随便叫人拿点药就行了。”

“这怎么行,这么深的伤口,有见骨吗,”寒无见用手指按上他的肩膀,但不敢轻举妄动,“你是陛下,你受伤了怎么能随便处理,我去叫太医。”

“那好吧。”谢余无奈道,“我听阿见的。”在寒无见转过身后,他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太医在给谢余上药,寒无见在屏风外,侍女正在为他沏茶,躬身退下。

太医走出,寒无见站起来:“怎么样?”

“陛下无碍,”太医向他点点头,问,“大人要进去看看吗?”

寒无见低眼四下看了看:“不,我想陛下还是多休息的好,我不便打扰了。”

谢余的声音传出来,叫了一声他:“阿见。”

其余人陆续退下了,寒无见转身,又转回来,绕过屏风,到了谢余跟前,却并不坐下,神色间尽是挥之不去的凝重忧虑。

谢余想起身,寒无见伸手扶他,谢余道:“宫人说你还没用晚膳,朕也没有,就在这里同我吃吧?”

寒无见道:“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好了。”

“在这里也可以随便吃点。”他坚持道,“再说了,一会儿还有别人过来,你不用太拘束。”

寒无见点点头,问他:“你会说话算数吗?”

谢余知道他在说谢庭的事,笑着点点头,道:“只要你高兴起来,这又有什么难处呢。”

宫女受命摆盘布菜,寒无见扶谢余坐下,刚一落座,李高一只脚踏进来,在门口恭敬道:“陛下,人到了。”

谢余点了下头,寒景行和谢阑珊走了进来,对着二人磕头行了大礼:“拜见陛下,寒大人。”

谢余笑:“这么讲究做什么,虽然天气热,地板不见得就多凉。”

谢阑珊率先笑出来:“那阑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拍拍膝盖站起来,又把还跪着的寒景行拉起来。

寒景行对着二人又低了低头:“陛下,叔父。”

寒无见望着他,眉宇轻松了许多,眼睛也有了神采。

寒景行长高了许多,简直像新抽的柳条一般,模样与其说和其父寒武相近,不若说和寒无见甚为相似,只是眼神更干脆锋利些。

谢余招手让两个孩子坐下,宫女搬来了带软垫的座椅,又捧来两份盥洗铜盆。

谢余拍了拍寒景行的肩膀,与寒无见道:“景行长结实了,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像你了,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朕看着他就想起你少年时的模样。”

寒无见道:“我之前在家里时,母亲常说我长得较大哥更相似些,和二哥倒不太相同。”

寒景行接话:“这个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父亲和无见叔父更像祖母些,二叔父偏像祖父。”

“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谢余挥手就要赏他。

寒景行道:“陛下您已经赏了景行很多东西了。”他看向寒无见。

寒无见嘴角有了笑意,道:“这是陛下赏你的,你就拿着。”

寒景行站起来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谢阑珊还在喝茶漱口,擦嘴接话道:“皇叔叔见了景行,果然更喜欢他。”

“好了好了,朕也赏你行吧,真是小鬼。”谢余望回寒无见,“无见,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寒无见道,“我就不必了。”

“没事,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样,你写下来,朕回头叫人给你取送过来。”

“真的不用。”寒无见拒绝不掉,只好改口,“不若等到明年春,把新供的茶叶挑几份送我就好。”

“那都是明年春天的事了。”谢余道,“眼下光景就很好,何必想那么遥远的事?”

谢阑珊道:“不然皇叔叔给三哥哥多添几件衣服饰品吧,三哥一向寡淡,他这衣服都要穿旧了。我记得前几日遥遥望见他,他就是穿这身素白的。”

谢余肯定他道:“这是好主意。”

寒无见问他:“听你意思,你是早前就来了?”

谢余道:“他是来了好几天了,只是我见你……”

寒景行很适时地接了话:“只是我们当时坐了老远的车,很劳累,想着休息两日安顿好了再央陛下带我们来见你。”

谢阑珊点点头:“是这样。三哥哥,陛下说你被歹徒挟去几日,回来就病了,你好些了吗?”

寒景行偷偷拽了一下谢阑珊,后者飞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