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猛猪出闸
“嗯,不过名哥还在工作。”小飞带纪然来到一处卡座坐下,手指一扬,“名哥在那。”
那是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但弧形的沙发十分宽大舒适,像是贵宾席。闻名笔直地伫立在沙发后,面无表情,一身西装与四周的轻松氛围格格不入。
沙发上坐着三男三女,其中有两个男人像是印欧混血的哥伦比亚人或墨西哥人,另一位看上去30几岁,长相属于五官紧凑型。
女孩们分别坐在三个男人边上,都穿着勉强蔽体的吊带小礼服,漂亮得惊人。其中两个女孩收放自如地依在男人身边,俏丽地娇笑,时不时嘟嘴微嗔,显然深谙此道。而另一个女孩的表现,则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她局促地垂着眼睛,时不时去碰肩上那细细的吊带,高脚杯不断在左右手间轮倒,像是要变魔术。
她身边那个粗壮如兽人的外国佬,将大猩猩般的毛手放在她腿上来回摩挲,而她只能轻轻抿紧嘴唇,更加不安地把玩手中的酒杯。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小飞轻快地说,“我自己不能喝,看别人喝过过眼瘾也好。”
纪然转过头前,又瞥了一眼那个显然陷入困境的女孩,“谢谢,但是不用了,刚才喝了点。”
小飞很自来熟,“别拘束嘛,名哥就像我亲哥哥一样,没准哪天你就成我亲嫂子了。”
纪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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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好人
“在日本办完事,大家都去潇洒了,他一头扎进那种看起来特别少女心的店,去买伴手礼,我们都震惊了。”小飞笑吟吟地说。
纪然尴尬地转移话题,“名哥是在给那位先生当保镖吗?”
“嗯,董事长的公子之一,在招待朋友。”
纪然又忍不住去看那女孩,她的表情已经频临崩溃,而兽人似乎很中意她的青涩,毛手更加肆无忌惮。
“小飞哥——”
小飞摆摆手,“我23岁,你多大?”
“24岁,那……小飞弟?”纪然试探地说。
“哈,我还小飞象呢,你叫我小飞就行了,”小飞露出一个阳光而邪恶的微笑,“嫂子。”
“你……你看见那个女孩了吗?她好像是被强迫的吧?”
“哪个?蓝衣服的?”
纪然点头。
小飞看热闹般笑笑,“她啊,小渔村来的,好像才18岁吧。来应聘客房部的服务员,经理见她貌美,就介绍到这边,连蒙带哄让她做了酒水销售。今晚头一天上岗,正好碰上公子招待朋友,看上她了,算她倒霉。”
纪然深深地为这个陌生女孩担忧起来。18岁,才比弟弟大两岁而已。
一个似乎是小飞朋友的人,为他们送来些坚果、果盘、苹果派等,小飞慢悠悠地吃着,事不关己地说:“过了今晚,她会失去一些宝贵的东西,但也会收获很多宝贵的教训。在这里,道理从来不是免费的。”
纪然的心非常矫情地抽痛起来,为了一个不知姓名,来自渔村的穷女孩。
“我的天,收收这苦大仇深的表情吧。你要么冲上去把她从那野人旁边带走,要么就当没看见,同情心是最廉价的。”
纪然蓦地起身,“我过去说,哎你不是小红吗,我是你老同学啊!然后把她带走。”
小飞拍着桌子狂笑起来,见纪然真的迈动双腿走向那边,还故作霸气地反戴着帽子,忙一把将他拽回来,按在卡座上,“你是圣母玛利亚?还是来普度众生的?你不怕你那一家老小没人养活了?”
“那怎么办?”
“那是她的命!”
纪然颓坐着。那张10年健身卡带来的好心情,此刻烟消云散。手机震了一下,是姥爷发来的消息:难得放松,你和同事多玩一会吧,乐乐已经哄睡了。
那个身处绝境的女孩,不知又是谁家的女儿,被哪个父亲捧在掌心……想到这,纪然痛苦地搓了搓脸。
“哎我去,影帝,你又开始飙演技了。”小飞调侃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台上的DJ换了首节奏稍慢的电音,闻名所在的角落传来大而清晰的说话声。只见那位阔少站了起来,嚷嚷着:“真的假的?敢不敢把他叫来,跟名子过两招?”说完拍着身侧女孩的肩膀,示意她翻译。
不一会,一个面相凶狠的大块头经过纪然身侧,向那边走去。看面孔,也是拉美那一片的。
阔少绕过舞池,跳到台上撞开DJ,关掉音乐,对着麦克用癫狂的声音大喊道:“临时加道菜,把舞池给我空出来!有位朋友据说做过UFC职业选手,他要和我们酒店身手最好的名子切磋一下。”
整个夜店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口哨声。
纪然讶异地张大嘴,“名哥要跟他打架吗?”
小飞兴奋地在纪然眼前打了个响指,“打架?你以为菜市场抢地盘么,那叫格斗。”
很快,舞池中间就清出一大块空地。小飞叼着苹果派,带纪然一路挤过去,找了个不错的观赏角度。
阔少摘下腕表,将麦克贴在嘴边,挑衅地朝着他的外国朋友挑眉,“300万的百达翡丽,我赌名子能赢。”
兽人之一自信地掏出个车钥匙,远远地抛来。阔少伸手一接,“兰博基尼,那我赚翻了啊……就打到一方认输为止。”
大块头已经脱了上衣,来到舞池中央的空地,一边活动着夸张的肩部肌肉,一边不屑地用西班牙语嘀咕着。
闻名站在原地,依旧面无表情,在众人的注视下解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和衬衫搭在沙发背上,露出一身柔韧的肌肉,缓缓步入舞池。
围观的俊男靓女们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阔少也从舞台上跳下来,挤到他身边,拍着他健硕的背部大声鼓劲:“你小子别给我丢人!”
在舞池上方灯光的映衬下,纪然觉得闻名背后的肌肉线条更加分明,那几只鬼怪也更狰狞可怖了。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紧咬在骨骼上,和单纯从健身房练出来的不同,这具躯体是从小到大摸爬滚打磨砺出来的。
二人慢慢靠近,互相观察了几秒,战斗在大块头先发制人的一记直拳中突然打响,闻名敏捷地侧头躲过。
大块头在身高、体重、臂展上更具优势,巨拳频频出击,腿法沉重有力,闻名一边护住头部和肋部,一边尽力躲闪。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看似落入下风,实则在观察对手。
阔少站在里圈焦躁地狂喊:“名子,你他妈给我还手!”
终于,闻名瞅准一个空隙,突然还击,一拳轰出,又快又狠毫不留情,直接砸在对方耳根,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相当惊人。
大块头轰然倒地,撑在地上拨浪鼓似的晃着脑袋,歇了足有十几秒才重新爬起来。
纪然惊讶地捂住嘴,听见小飞在自己耳边开心地说:“现在你还敢说自己和名哥打过架吗?这一拳换成你的话,可能已经飞回家了。”
闻名很讲究,直到对方膝盖离地才再次上前,一个有违地心引力的膝踢,顶在对方下巴上,大块头再次倒地。
如此凌厉的动作,迅猛的力道,纪然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他还以为闻名是街头斗殴那种水平呢,不禁有些汗颜,如果闻名用心耍流氓的话,他的菊花恐怕早就凋零了。
大块头很抗打,知道自己远不如闻名灵活,便发挥体重优势,三番五次将他抱摔在地,采用贴地缠斗。
阔少也跪在地上,在人群的惊叫声中狂拍地面,“锁死他!锁住!”
在没有裁判、护具和专业场地的配合下,这样的缠斗是十分危险的。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十几分钟,逐渐见了红。口鼻中流出的血、皮肤擦伤渗出的血,溅得星星点点,刺得纪然不适地闭上眼睛。
血肉与拳头、腿脚、地面的碰撞声,鼎沸的呐喊声,让他想起斗鸡或者斗狗,身边的小飞兴奋地高喊着“名哥干死他”。有些人,仅凭一个念头,就可以葬送女孩的青春,让人像野兽般互相撕咬。
他抬头张望,看见那渔村女孩也在内圈围观,兽人揽着她,继续上下其手。
不分回合的近身肉搏,是对人性本能的残酷考验,拼的是反应速度和体力的持续时间,谁先慢下来,谁就输了。
闻名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逐渐拖垮了大块头。在一次缠斗中,他一个漂亮的拿背绞杀住对手,狠狠锁死。大块头试图翻转,然而颈部的强压让他丧失战力,翻起了白眼。
阔少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捶地狂笑:“哈哈哈,好样的!”
大块头拍着地面认输了,闻名立刻松开他,摇晃着站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歇,眼睛盯着某处。
兽人松开那女孩,同另一个兽人一起,朝躺在地上的大块头猛踹,口中叽里呱啦地骂骂咧咧。阔少赚够了面子,又把车钥匙还了回去。
“名子,真够长脸的!你看什么呢?”阔少微微弯腰,顺着闻名的目光看去,会心一笑,“喜欢?”
闻名点头,对那女孩说:“扶我一把。”
阔少粗暴地拽过瑟瑟发抖的女孩,推到闻名身边,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快去陪你名哥洗洗脸,放松放松。”
大块头踉跄着爬走,地面上的血迹被清理,电音再次响起,舞池重新沸腾。
快乐的夜晚回归了。
闻名把手臂搭在女孩肩头,缓缓走出舞池,纪然和小飞也跟了上去,后者还识相地帮闻名拿了衣服。
闻名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离开了夜店,从另外的出口回到地表之上。
闷热黏腻的夜,四下虫鸣不止。这里是凯撒宫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闻名在绿化带边的路石上坐下,胸口的起伏逐渐平息。
他接过小飞递来的烟深吸一口,“帮我把车开过来,在C4区。”
“好嘞。”小飞从西装外套里摸出车钥匙后,把衣服塞给纪然,跑去取车了。
闻名抬头,对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孩说:“把我的衬衫披上吧,明天别来了。”
纪然便把衬衫递过去,女孩如获至宝地披在身上,遮住大片裸露的肌肤。
“钱,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好赚吧?”闻名扯动受伤的嘴角,嘶哑地说。
女孩噙着泪点头。
“这个地方,对于美好的东西有天生的占有欲和毁灭欲,如果你不懂得保护自己,那你的美貌只会带来灾难。”
“谢谢。”女孩哽咽着说。
“回家去吧,再找工作的时候,别相信高薪。”
女孩深鞠一躬,转身匆匆离开,尖细的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带着逃离地狱的欣悦。
纪然也坐在路石上,由衷地说:“名哥,我才发现,你是个好人。”
“真不容易,你居然在夸我。”
纪然取出包里的婴幼儿专用湿巾,像给女儿擦脸一样,轻柔地擦拭他口唇附近的血迹。
闻名抬起微微充血的双目,“别这么慈祥地看着我,很诡异。”
纪然把整张湿巾糊在他脸上,“自己擦吧。对了,你刚才看到我了吗?”
“你刚来我就看见了。”闻名活动着肿胀的指节,嘶嘶吸气。
“疼啊?”
“不疼难道还爽?我又不是变态。”闻名顿了顿,把手举到纪然面前,“吹吹就不疼了。”
为了显得不太暧昧,纪然鼓起腮帮子一顿猛吹,像在测肺活量,吹得自己两眼发黑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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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起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