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罪 第24章

作者:液液液液液 标签: 年上 近代现代

“喂,领导。”

“秦铮铮,马上回局里一趟。”说话的人是李红兵。

“哎?又出事儿了?”

“……嗯,你回来就知道了。”李红兵的声音有些压抑,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哦,好。”

秦铮铮一边琢磨又发生了什么,一边把车开上了大路。正好此时,远处的天空炸起了朵朵烟花,如兰如菊,美不胜收,可他无心欣赏这美景,从心底叹了一声,新年的第一天,又得在单位度过了。

醉醺醺的男人跟在几个看起来有些权势的中年人身后从这间饭店里出来,他毕恭毕敬的把人都送上了车,便感觉一阵尿急,他左顾右盼的,发现饭店和旁边的住宅楼中间有一处背人的地方,便提着裤子躲去那里方便。

他从裤裆里掏出家伙事儿,抖落了一下开始释放,空气中顿时飘散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尿骚味儿。他无视这种味道,却因为膀胱的解放而感觉到异常的舒适,甚至闭起了眼睛微微享受着此等的惬意。他在想,等会儿要不要去洗浴中心泡个澡,再找人按按摩,对,那个新来的,叫什么辛迪的,小姑娘十七、八岁,人又甜又美,按摩的手法也好,落落大方的,可以随便玩儿。

他正做着这春秋美梦,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喝醉了的人反应总是迟钝的,他左晃右晃的想要回身,却笨拙的找不到方向,裤裆里的家伙事儿跟着身体摇晃着,还被一阵阵的阴冷的北风吹得直哆嗦,一时间想塞又塞不回去,暴露在空气中,成了一根猥琐的冰棍,男人气得他骂起了人:“妈的,是谁?”

“谁”这个话音刚落,他便被一个臭烘烘的麻袋套住了,接下来,一股力道生拉硬拽的带着着将他的头往墙上撞去,“咣咣”几下,他被撞晕了,混入血液的酒精增加了头晕的作用,别人挟持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被那人甩到墙角,紧接着便是雨点一样的拳打脚踢,他连哭带喊的求着饶,可那人一声不吭,泄愤似的朝他要害的地方又跺又踩。就这样被揍了不知道多久,那人好像累了,停下了动作,他挣扎着想要扯掉脑袋上套着的麻袋,感觉肋骨好像折了几根,使不上力气,甚至产生了一种有更危险的东西在向他靠近的感觉。

只听“噗嗤”一声,他的身体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给捅了,随后剧烈的疼痛袭来,空气中马上充斥了一股血腥味儿。

“啊……”他疼得喊出了声。疼痛与混乱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根子还暴露在外,突然一阵比风更冷的凉意贴了上去,他下意识的捂住了。

“求求你,别……”他从嗓子里发出的嘶嚎,不晓得那个人听到了没。

“呵……”那个男人终于发出了今天晚上的唯一一声笑,阴森恐怖。

手起刀落,紧接着便是他杀猪一样的尖叫,他几乎疼晕了过去,可能因为天太黑,刀扎偏了,命根子保住了,大腿根子却挨了一刀。

在他处于绝望中,甚至觉得自己的小命就要休矣的时候,一阵强光射向了这个胡同,一个今晚让他觉得最为正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手举起来,我是警察。”

袭击他的人非但没害怕,反而笑了,他听见窸窸窣窣的起身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忍着剧痛摘下了套在他脑袋上的麻袋,此时伴随着刺眼的灯光,他能看见面前背对着他站着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举着手,随着“咣铛一声”脆响,一把沾着血的刀跌落在这男人的脚边。

几个警察立刻扑了上来,动作敏捷的将那凶徒制服,有人替他叫了救护车,而在这慌乱中,他认出了那张回头看他笑的脸。

是龚月朝,没错,就是他!

第三十一章

秦铮铮刚熄火下车,就被一个人拽着去了一棵大树的后面,等站定了,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扯他的这人是栗英。这棵大树在这警局大院里活了几十年,工龄比许多老干警都长,树后面就是院墙,这地方背人得很,而且天又黑,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树后还站着两个成年人。

只见栗英露出一脸担忧之色,原本拧在一起的川字纹这会儿显得更深刻了几分,他下眼睑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身上烟味儿直往秦铮铮的鼻子里面冲,这证明他就是被告知正常休息了,也依然在岗位上奋斗了一天。

秦铮铮见他这幅颓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英哥,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栗英压低了声音,斥责他说:“李队是不是找你谈过话,让你离龚月朝远点儿?”

“是啊。”秦铮铮依然是无防备的一脸问号。

“那你为什么还跟他联系?”

“……我,我就是……”

栗英打断他磕磕巴巴的辩解,恨铁不成钢的戳了秦铮铮的脑门儿,说:“你就是什么?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龚月朝被抓了。”

栗英的声音原本是有些低沉的,在这夜色的加持中,总有种神秘而又缥缈的感觉,可当他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时,不知道为什么,秦铮铮却觉得字字铿锵,如同一把凿子将这句话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听懂了,也呆住了,忍不住问:“英哥,你说什么?”

“今天晚上,龚月朝袭击了一个叫做王雪绛的被害人,被咱们的人当场抓住了,证据确凿,目前张队和李队正在里面审着呢,看能不能把政府大秘的那几起案子一起审出来。”他的眼睛瞥了瞥办公大楼,说。

“怎,怎么可能?咱们是不是抓错人了?龚老师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秦铮铮摇着头,抗拒栗英说得这些话,还要往办公楼里面冲,这架势就是要进去放人。

“你给我回来。”栗英一把将他拉住,说:“你还说不可能,你告诉我什么叫不可能,作案中当场抓捕,被害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咱们的人就在医院等着,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断了两根肋骨,腹部和腿部都有重伤,大量失血,凶器是一把刀,刀上全都是他龚月朝的指纹。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去他家搜查取证,传回来的消息是你下午在他家门口出现过,还调了他这段时间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还有你给他发的微信什么的,对,还有红包……”

“我就是……”秦铮铮原本想要辩解什么,他脑子一转,说:“不,他是我老师,过节的时候给发条微信怎么了?我去找他……我之前也去找过他……”可他越说越觉得苍白无力,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毕竟副队长之前找他谈话明确告诉他别跟龚月朝联系是不争的事实,可他没忍住是想要保持和龚月朝的联系。

“你说你,大人说的话你都不听。李队特地嘱咐我让我在大院里等着你,让我先跟你说清楚,等你来了,到办公室了,听见这消息别跟个倔驴似的硬往里冲。你知道吗?龚月朝前脚被抓,后脚区政府就有人打招呼说要严惩,相关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消息走得非常快,之所以找个背人的地方告诉你,我都怀疑咱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卧底。好吧,现在你跟着沾了挂落,这事儿李队虽然说帮你盖着,但是你心里有点谱行吗?别再给李队他们添麻烦了。”

“我没有。”秦铮铮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一是为龚月朝,二是为自己。他还是不信龚月朝会出手伤人,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始终是那个温和的,站在操场上喊他名字的好老师;把他带到家里,一边嘲笑他笨,一边还耐心的给他补习功课的好老师;在他最难过最失意的时候,出面帮他走出困境的好老师……这个人有丰富的内心世界和聪明的大脑,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秦铮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的为龚月朝辩解:“他特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好不好只是表象。”栗英的简单一句话,直指秦铮铮年纪太轻、看人不透。“快收拾一下心情,回去看看领导有什么安排。”说罢,他就扯着秦铮铮的衣服往办公楼里面走。

秦铮铮行尸走肉似的被他拽着,此时,他心里的某一座神像,溃然崩塌。

立夏区分局的这间审讯室是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屋子,四墙是蓝白相间的软装,屋子中间坐着的那个人就是龚月朝,他的手腕被手铐扣在椅子上,脚腕上也被束缚了,他身后的墙上漆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在他对面坐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这两个人上次他都见过了,没给他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反正在他心里,天下乌鸦一般黑。而且从他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畏惧,反而自在又坦然,他半仰着头,竟有种鄙夷众生的孤傲,此时的他,哪像刚伤了一个人的犯罪分子,也不像曾经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老师,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势,与这个严肃的房间格格不入,这种气势几乎要压倒同一 个房间里审问他的警察。

有些犯罪分子,都还没等坐在那张椅子上就被吓得双腿打颤,直接就把事儿全都撂了。可龚月朝却刚刚相反,他坦然磊落,无半点退缩,就像刚才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儿而已。当警察的,最恨这种顽固不化的犯罪分子,因为审讯过程便是一场难以攻克的恶仗。

现在审讯全程录音录像,虽然他们不能刑讯逼供了,可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放下心里最后的防线来交待自己的罪行。可经过一段时间的鏖战,坐在龚月朝对面的张英罗和李红兵,明显再一次低估了龚月朝这个人强大的内心,这两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没有审出什么来,龚月朝坚持你们看见什么我就做了什么,没看见的、没证据的一概只说没做,就是问了,供述出来的东西都和上次一模一样。审讯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两方依然在对峙,并没有得到什么进展,即使他们提出来被害者王雪绛和张明峰也存在同学关系这一突破点,龚月朝只说:“王雪绛和张明峰都是我同学这没错,但你硬是要说张明峰那案子也是我做的就是在冤枉我。我说了,我去找王雪绛报复只是因为他找人伤害了我的朋友陈煜生,害得他差点丧命。在这件事里,是你们警察不作为在先,你们有意袒护对方,我就只好替天行道。一群废物点心破不了案,就随意给人按罪名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省省。”他字字铿锵,宛若过去在朝堂上直指皇帝错误的不怕砍脑袋的言官。

张英罗干刑警十几年,也是见过这么顽固犯罪分子的,但在这审讯室里辱骂警察是废物点心的,还是头一遭。这要是换个年轻的冲动的,可能就要冲上去打人了。

“你说这些没用,你自己也没有证据说你朋友的车祸就是人家王雪绛从中作梗,仅仅凭借别人的一面之词就给被害人订了罪,你坦白交代的话,还能帮助你以后的量刑。”

“呵……”龚月朝冷笑着,说:“王雪绛做得恶还不止这一件两件的,你们不去查,骂你们是废物点心一点都不委屈你们,我这就是替天行道,帮你们结果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而且陈煜生是我最好的朋友,牺牲自己帮他报个仇这件事儿我是能做得出的,被拷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再者说,我做了的事情,我不会否认,但是没证据的事儿,我更不会承认。我始终不知道张明峰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你们不去找他问清楚,反而来问我。还有,我必须要说的一点是我之前一直在一家心理诊所接受心理治疗,你们可以去问那个心理医生,然后我要求做精神鉴定。”

龚月朝突然提出来的合理要求,使得审讯不得不终止,将龚月朝收押了之后,两个人抽着烟一路往办公室走。推门进去,就见秦铮铮从家里来了,破孩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坐在办公室那条沙发上,就像丢了魂儿。栗英凑到他们二位面前,说:“领导,你交代我的事儿都办完了,他刚才在监控室看审讯来的,然后跟我讲了他爸当年牺牲之后,龚月朝对他的帮助,其实我听完了就觉得那个老师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我能理解孩子对老师的感情。你们就别说他了,让他自己消化一会儿。李队,等会儿,我让他去找你。”

李红兵瞅瞅秦铮铮,点点头,叼着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晚上的,他已经没了睡意,翻着案头几本案卷,试图想再找出什么联系来。他也觉得奇怪,龚月朝这边刚出了事儿,上头就有人放出风声给他们压力要求严惩,虽是情理之中,可这其中诡异的地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龚月朝说得没错,上面的人从一开始就好像在针对这个看起来挺普通的老师,再这样一头雾水的话,他真的要去相信龚月朝的那些话了。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李红兵说了声请进,就见秦铮铮推门走了进来。

小伙子早就没了之前的精气神,一副颓然的神色,李红兵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让他坐下了。

秦铮铮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李队,英哥说不让我参与进这个案子里,但是我还是想问下细节,为什么龚老师会被抓个正着?”

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