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白贫血
这种心理状态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当时和段修平生活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大脑却一直固执的认定现状。
而且自己性子又淡,有事也不爱说,之前在家的时候,如果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就一个写病历,一个打扫卫生,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陶合似乎看出了点端倪,抬手撩起季姚过长的刘海,露出下面白嫩的额头,还有那双黑冷的眸子。
“想什么呢?”
季姚望着他,“想以前的事。”
陶合笑笑,“想起来了么?想不起来我告诉你,反正你的事我都知道。”
季姚想了想,“车祸之前的事都能想起来,车祸之后就没什么印象。”
陶合听他这么一说,音色稍顿,“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医院了,这之前的事我稍打听了一下,监控录像显示你车祸是因为你急躲车然后侧滑撞栏杆上了,车体损坏也不严重,就是人当场撞晕过去了,我去找你时你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了,因为听医生说你是脑震荡,也会出现昏迷现象,我想着不严重,就把你带出来,想着等你醒了,谁知道你醒了还这个样啊……”
“什么样?”
陶合斟酌了一下用词,“变成所谓的小鬼儿了啊……”
后又说,“你还看不出来么,你哪里是什么鬼啊,你又会流血又会饿晕的,哪有鬼会这样啊。”
季姚稍一抬手,往回去的方向走,“你不用多说。”
陶合见状赶紧跟上去,“行行行,你是鬼!你就是咱们家灶王鬼,季姚你快跟我回家吃饭吧,你做的菜我还没吃呢。”
说完就拉着季姚往回走。
两人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八点,陶合把季姚摁在餐桌旁,自己巴巴的跑过去一道一道热菜。
其实也不怎么费事,不过是用微波炉转一下,回头端上来这种家务活。
可就算是简单如此,陶合还是因为没有掌控好火候和时间,直接将两道菜热成了干儿。
陶合面有尬色,“微波炉坏了……”
季姚冷眼看着他,“我看是你脑子坏了。”
陶合加了一筷子菜往季姚嘴里送,“这个热的刚好,你尝尝。”
季姚看着他,“你整天劝我腻不腻。”
陶合神经质的笑,“不腻啊,乖,快吃一口,你吃一口,我就亲你一下。”
季姚寒着脸,“滚。”
陶合不死心,“要不这样,你吃一口,我就让你亲一下。”
“你这有区别么?”季姚这么说着,稍一张嘴,把陶合筷子上的西芹含进嘴里。
倒也不是被陶合磨的没办法,只是今天的一系列事,让季姚觉得之前只用直觉作为方向标似乎太蠢了,既然有那么多种出乎意料的事,没准吃这种东西也没什么问题。
要是真死了,试一试也没法再死。
屋里半晌没动静。
陶合跟遭了雷击一样,僵在一边,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摸样。
季姚小心翼翼的嚼了嚼,“你怎么了。”
陶合有点害羞,默默的放下筷子,闭上眼,
“季姚,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季姚懒得理他,只将食物咽下去,等了好半天。
结果发现除了胃口大开没任何负面反应,便冷声一喝,
“快,给我盛碗饭过来!”
陶合立马将自己这碗推给季姚,又跑进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出来,“你还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你叫。”
季姚接过筷子,“不用了,我只试这一碗。”
陶合忽然觉得如释重负。
饭也忘了吃,就坐在旁边点了一颗烟,喜滋滋的看季姚吃饭。
边抽边想着季姚能吃饭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自己已经去外地看好了房子,这样就可以随时带季姚走,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回头季姚单位那边找人说一声就行,精神病慢慢治,反正自己也不嫌弃他,能在一起就好。
这么想着,陶合简直迫不及待,将烟摁在桌边的烟灰缸里,“季姚,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咱们换个地方住的事么。”
季姚低着头夹菜,“恩。”
“你也记得你答应会跟我一起走吧。”
“恩。”
陶合圆满了,自鼻腔里呼出烟雾,正想上去偷袭,就听见手机铃声响。
陶合腹诽着将手机掏出来。
陶梓的声音轻低,“弟,你前两天去蓝海了啊?”
陶合静了片刻,“你说话声音这么小干什么。”
“我跟爷爷吃饭,这不在包间的洗手间里么。”
“哦,”陶合起身,朝落地窗的方向而去,“去过,你问这个……难道是……”
陶梓打断了他,“爷爷刚才问我你是不是回来了,你快走吧,我明天陪你去买机票。”
陶合脸色一沉,眉间微锁,“他还说什么了。”
“别的就没说,你可不知道,我都要吓死了,他能来问我,肯定就打听过了,你回来都联系的人你都要小心,他不会放过你的……那个……说好了啊,我等会让段免给你订票,你今晚准备准备吧。”
陶合稍微回身,看餐桌边吃饭的季姚,心里翻了个,“不用你管,我自己能搞定,就这样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季姚也吃完了,看他一眼,“你不吃么?”
陶合脸上的笑意勉强,“不了,你放那吧,别收拾了,明天让阿姨来收拾行了。”
季姚没搭理他,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陶合脸上暗沉沉的,想了一会,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蛋蛋好久才接电话,气喘吁吁,“操,什么点儿了都,你还一遍一遍打电话,夜深人静这种最佳学习研究时间段,你不好好利用,没事搅和我干嘛。”
陶合靠在栏杆上,看季姚的转身进了厨房,“老爷子知道我回来了。”
那边的粗气停了一下,不耐烦的跟旁边‘去去去’了几句,声音立刻大起来,“操!谁他妈说的出去的。”
陶合望着厨房里的背影,“估计是蓝海那个大堂经理,我当初也是不小心,怎么就忘了老爷子偶尔也会过去吃饭呢。”
“合儿,你别生气,那酒店老板我熟,我这就打电话撸了他。”
“这不是重点,”陶合说,“我觉得我得快点走,回头你给胖子他们都说一声,大家串好口供,估计没多久他就会来问你们。”
“哥们,这个你放心,我丹当这个名字不是白取的,有屎盆子你尽管往我身上扣,回头我给你担着。”
陶合一顿,“你爸真是白给你取这个名字了。”
后又压低了声音,“明儿早五点你家门口见,跟我去躺外地,我房子已经看好了,到时候见面详细商量。”
“……合儿,我之前就说过,我真觉得就你自己躲你爷爷也就算了,季姚还生病呢,这样行么,人家愿意跟你走么。”
“他愿意啊,”陶合稍微捂了下话筒,“跟我走有什么不行,反正他家搬去外地很多年了,他本身也是自己在这里,现在病情也没一开始那么糟了,病可以换地方治,我重新给他找好医生,总之我现在等不了了,必须走。”
“你可够霸道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掩不住的忧虑,“说句不好听的,等季姚哪天好了,看他怎么治你。”
说话间季姚收拾完了,转身望着陶合,眼睛深黑,冷冰冰的。
陶合给他看的脊背发凉,
“不管了,等他好了再说。”
第19章 洗脑
段免合上电脑的时候,天已经微微的有点亮了。
摘下眼镜,段免揉了揉鼻梁,统计了一下文档的字数。
才五百字的报告,这个夜熬的真是不值。
主要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段免都坐在电脑前发呆。
想着当年跟季姚认识的时候,自己刚跟前男友分手,因为母亲的关系,本打算以后找个女人凑合过完下半辈子,结果季姚就那么干净利落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穿着一身板正的小警服,脸嫩的跟四月的梨花瓣一样,雪白雪白的能揉出水儿来。
段免自来就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而季姚又是那么好看,冷冰冰的,当着段免的面将那个抢劫犯揍的七荤八素,完事又将段免的手提包扔给他,低低的埋怨一句,“你个大男人连自己的东西都拿不住么。”
然后段免就跟着了魔似的,女朋友也顾不得找了,整天各个警局打听,好容易打听着了,就每天在滨海局门口蹲点,等着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警察。
整整一个星期,俩人在同一个小饭店吃过饭,在同一条街上堵过车,甚至到了晚上,季姚单身宿舍的灯亮着,段免就在楼下面的花坛望着,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看窗户上的影子晃过,或者看季姚穿个小白t恤去楼下超市买水。
段免就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一样,又怕他发现,又想让他注意到自己。
因为之前也没找过直男,段免生怕上去搭讪太过冒昧,就这么纠结了一阵子,结果突来的一个电话却完全改变了这种现状。
或者说催化了这一切,因为季姚从一个遥不可及的暗恋对象,忽然就唾手可得了。
院长反复的叮嘱这个人来头很大,却又不肯透漏过多的信息。
当时段免博士刚毕业,在院里工作不久,属于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顶级心理医师,虽然工作经验不足,可也有不少人看学历慕名上门。
所以知道段免跟人见了面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
来着并不是什么人物,不过是替人跑腿,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见了段免也不废话,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就递上来一张照片。
段免一看照片上的人,脑子立刻就充血了。
来者的语气轻淡,就仿佛在谈晚饭吃什么那么稀松平常的话题一样,“我们知道你攻读的就是这个课题,而且在学术界内也算是崭露头角,所以这次洗脑手术就由你来做,我们已经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要你能开始了,我们随时可以把人带过来。”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要忘了陶合这个人。”
段免听完这些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在自己跟踪季姚这一个星期里,他看上去那么压抑,冷漠,不停的打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
其实洗脑从来就不是个新鲜的课题,延伸各个领域,历史悠长,它被用于宗教,也被用于战争,到了现代也一直被用在传销,教育,假新闻等等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每个地方,当然也可以用在爱情。
它就是个针对记忆而言的手术,通过不断的输入反复强化,持续作用大脑皮层下的‘反响回路’,或者影响短暂记忆,或者影响长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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