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风雅录 第74章

作者:阿堵 标签: 近代现代

  感觉他手指力度适中,沿着脊椎两侧反复推揉,一点点往下挪移。先是又酸又胀,后来慢慢变成又酥又麻,竟至浑身酸软无力,全靠对方支撑,像是舒服,又像是难受,忍不住轻哼出声。当手指来到最下边最私密处,一声长吟颤抖着从鼻腔漏出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只要准备充分,不会疼的,我保证。”

  洪鑫垚低下头,在他后背细碎亲吻,时而恰到好处地咬一口。忽然将他翻了个身,手指在后边耐心揉按,唇齿在前边轻轻舔舐。隐约的快感如暗潮累积,随着温暖水流的冲刷,好似没有尽头般在体内攀升,令方思慎思绪凌乱而破碎。

  这样被动而又浓烈的欢爱,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渴望,也是被珍视的;被觊觎,也是被怜惜的;被禁锢,也是被保护的;被征服,也是被膜拜的……归根到底,他想,应该是被爱着的吧……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见他说:“好了,我们到床上去。”

  第77章

  方思慎的生物钟一向极其规律,除去生病,从来没有睡懒觉的时候。可是今天,心里明明知道该起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他觉得自己被梦魇住了,着急地想动一动,可怎么都动不了。终于,坚强的意志战胜了懒惰,闭着眼努力翻了个身。然而身体立刻如同一滩稀泥般,啪一声陷在被褥里,软塌塌再也无法挪动。

  “睡……乖……”一个声音在头顶喃喃响起。软绵绵的什么东西裹上身,紧接着沉甸甸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疲惫困乏到极点的肉体终究打败了意志,昏天黑地接着睡过去。

  最后完全是被双重生理需求给逼醒的。胃里咕噜叫唤可以不管,但别的问题却不能不管。眼睛还眯着,挣扎着要起床。

  “起来做什么?再睡会儿吧。”

  “上厕所……”嗓子干疼,多说一个字都费劲。撑着胳膊想下床,谁知这一觉睡得太沉,几乎没动弹过,骨头僵硬肌肉发麻,根本不听使唤。

  身体忽地腾空转了个向:“我送你去。”

  听见门响,方思慎眼前还白蒙蒙的,脑子总算有些清醒了。

  “你出去。”

  “我扶着你。”

  “出去。”

  “我怕你摔倒。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

  方思慎一手撑着墙,一手撑着洗漱台:“出去!”

  “好,我出去……”

  洪鑫垚小心翼翼松开他,边往后退边盯着不放,看他确实像是站稳了,才虚掩上门立在外边。

  方思慎处理完个人问题,连带洗漱一番,最后放了盆凉水,整张脸扑进去冰一把,终于元神归位。拉开门,冷不丁对上一双满是紧张的眸子,吓了一跳:“你干什……”

  看见对方身上一丝不扌圭,声音戛然而止。旋即意识到自己也什么都没穿,顿时失了气势,好像突然一下子想起来发生过什么,脸上烧得通红,连耳朵脖子都跟着变了颜色。

  见他作势要抱自己,赶忙甩手迈步:“我能走。”这一步迈得又猛又急,膝盖一软就向前扑倒,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拦腰接住,稳稳当当抱回了床上,趴在软绵绵的被子里。

  感觉他的手往某个地方摸,全身一凛:“洪歆尧!”

  “我看看。”洪鑫垚手臂压住他后腰,防止他乱动,“别紧张,我就看看。”

  清醒的状态下做这样亲密又羞耻的接触,简直是对身心的残酷折磨。方思慎连带着想起了昨夜不够清醒状态下的种种片段,脸上红得简直要滴出血。他承认爱与性,情和欲,对于彼此认可的成年人来说,是正常的,也是美好的。可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心理上和身体上本能的羞涩反应。他一边自我安慰:应该只是不习惯而已,一边在对方温柔的抚弄下止不住地颤抖。

  洪鑫垚以为他是难受的,停下动作:“很疼吗?”

  “不……不怎么疼。”

  “昨天没出血,洗完有一点肿,现在好多了。这个药膏效果不错,忍一下,马上就好。”又想他就是真的疼也未必肯说,低下头细细地看,一边抹药一边轻轻吹气。

  “啊……别……”

  “怎么了?”

  实在是无法明言的难堪别扭,只好颤着声音道:“别……这样,痒……”

  洪鑫垚被那点不经意的哀求委屈弄得心里一片酸楚。原本压着许多调笑,这时统统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无限怜惜。

  盖上被子,侧躺到他身边:“真的不疼?”

  方思慎忽然红着脸瞪他一眼:“怎么不疼?腰疼、背疼、腿疼,哪里都疼!”

  “那……昨天舒不舒服?”

  方思慎噎住。

  那一个挑起一丝坏笑:“不说话,那就是舒服了?”

  脸皮的厚度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方思慎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浑身疼是吧?我给你揉揉。”

  温暖厚实的手掌不轻不重落到背上,方思慎不由自主“嗯”了一声。太久没有这样纯粹而又彻底地消耗过体力,被他这一揉,连最末端的脚趾都好像是酸的,完全感觉不到筋骨的存在。

  揉了一会儿,心绪慢慢恢复正常,低低地抱怨:“一点都不知道节制,又不是有了上顿没……”到底说不出口。

  那一个一本正经道:“我就想让你试试哪个姿势最爽。”

  如此无耻又无语的回答。

  “告诉我吧,哪个姿势最爽?”

  洪鑫垚见他故计重施,又不理自己,继续坏笑:“不说话,那就是都爽咯?”一面说,一面整个人粘上去。

  方思慎只觉一股热气贴着耳廓吹到耳孔里,听见他问:“我好不好?”

  明明再没有第三个人,那低得诡异又甜得起腻的声音,硬是把气氛搅到隐秘暧昧无比

  “我觉得你好极了,真的,简直跟飞起来一样。你觉得我好不好?说嘛,我好不好?”

  越是这样不依不饶,方思慎越是开不了口,臊得没处躲没处藏。他还记得最开始缓慢细致的研磨,钻木取火般弄得心里渐渐冒烟。等真正烧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是颠倒破碎的,既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时间。当最后一道白光从脑中闪过,后边发生的一切再也没有印象。

  洪鑫垚看他那副为难样子,恐怕真是问不出来。扳过肩膀,无奈道:“我不要你说了,点头摇头总会吧?喏,我好不好,给点表示,嗯?”

  双目灼灼,殷殷企盼。

  终于看见他上下动了动脑袋,微不可闻漏出一个字:“好。”

  “我就知道!”捧住他的头,在嘴唇上响亮地亲一下,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肚子一阵叫唤,方思慎终于有借口摆脱他无休止的纠缠:“我饿了。”

  “啊,我把这个给忘了。饭就在外边,只等你吃。”

  方思慎任由他磨磨蹭蹭帮忙穿好衣服,等下地的时候,死活不肯让他抱,自己慢慢走出去。卧室外边套着一个小厅,摆着几件仿古风格的现代家具,兼顾舒适性和观赏性。他这时才有空观察环境,目光掠过墙角精巧的四角宫灯,微微一滞,上边蒙着的红纱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仔细想来,客厅卧室的摆设布置,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仅仅只是灯光颜色的变化,就营造出完全不同的观感。他不愿意去想,偏又忍不住去想,昨夜的灯光,是一种多么深沉而又妩媚的暗喻。

  听见洪鑫垚忽道:“你等一下。”折回去进了卧室。

  正愣着,他又出来了,把羊毛毯铺在高背沙发上:“好了,坐吧。”

  有点不舒服,但并不明显,更多的是浑身无力的懒散。饭菜都在托盘里,底下燃着酒精灯保温。洪鑫垚盛了一碗青菜丸子汤递过来。看见这个觉得很舒服,方思慎拿起勺子便吃。他以往的生活过于规律,从未有过如此放纵散漫的时刻,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吃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人也只盛了一碗汤,问:“你怎么就吃这点?”

  “我都吃过一顿了,这是陪你再吃两口,就当是下午茶好了。”

  听到“下午茶”三个字,方思慎顿了一下。抬头看见墙上挂钟,勺子当啷落到碗里:“怎么会……这么晚了?”

  “不算晚,我也是中午才起来。”

  方思慎不敢问他什么时候睡的,低头又吃了一个丸子,惊呼一声:“遭了,我约了他们几个面谈……”

  “韩彬江彩云他们是吧?已经打过电话来,我替你接的,说你病了,让他们先自己弄着。”

  “啊,是吗?谢……”这声谢谢根本就是习惯,谢到一半想起缘由,咽了回去。

  他跟父亲请了假,这个周末不回家。因为向来条理分明,不肯浪费时间,觉得把周五晚上跟周六上午留出来已经足够,于是约了几个课题组成员周六下午面谈,压根儿没想到一场忄青事会累成这样,居然睡到三点多才醒。

  他模模糊糊地想,即使是那一次,虽然难受了几天,但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没耽误,这回怎么就这样了……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是这回不舒服,而是……好像舒服过头了。所谓纵欲,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没意识到,这同时也是坚强与脆弱,无所依与有所恃的区别。

  一碗汤见底,洪鑫垚把熬得浓浓的黑糯赤豆粥跟清蒸鳜鱼端过来,然后坐在边上专职挑鱼刺。

  方思慎吃了好几口,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停下来:“你别这样。”

  “怎么了?”

  指指他盘子里的鱼刺:“你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吃过了啊。反正有空,再说我想你多吃点嘛。”

  “你没有别的事做?”

  “有啊。不过别的事没有这件事重要。”

  逻辑完全对接不上。方思慎只好默默吃饭。过了一会儿,下定决定,再次开口:“洪歆尧,我想……”

  那一个停下来专心致志听他说话:“你想什么。”

  “我想,以后……别这么……这么……”纵欲两个字,终究说不出口。

  “这么什么?”

  方思慎知道,如果今天不说清楚,往后恐怕再也没法说清楚。

  “我想,以后,别这么……没有节制。实在是……”其他理由均难以出口,最后道,“太浪费时间了。”

  “嗯,我会注意,不能让你太累。”洪鑫垚一脸正经地点头,然后一脸正经地反问,“但是这事儿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圣人不是都说过,什么也大不过吃饭上床。要连这个都舍不出时间来做,活着还有啥意思?”

  方思慎心道圣人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然后想起了那句“食色性也”。

  没力气给他纠错:“我的意思是,别……太放纵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昨天做太多了,以后要少做点。”

  这话简直比昨晚的事实还要赤裸裸,方思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埋首吃饭。

  “其实吧,你知道,一般没钱找钱的时候,有两个办法,开源或者节流。”听他忽然用严肃的口吻说起无关话题,方思慎不禁抬头。

  “你说的那个,少做,就属于保守的节流。要我说呢,节流不如开源,还得多做。你得多锻炼身体,增强体力,还有多适应……”

  方思慎只恨手边除了筷子就是勺子,扔碗砸人又做不出来,低喝一句:“你闭嘴!”

  可惜恐吓没有效果,那混蛋兀自喋喋不休:“我说真的呢。我问过那老大夫,说是你这样肺不太好,还讲课,最伤中气,就不应该晚上出去跑步,空气太凉。以后每星期跟我去两次健身馆,看有什么感兴趣又适合的活动。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清静,不用怕打搅。”

  方思慎呆呆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细致的关怀照顾,心里竟然只觉得一阵阵发慌。

  “怎么傻了?”

  “没……”

  “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