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 第38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欢喜冤家 校园 青梅竹马 近代现代

  半个小时之后李爱黎回来,才发现锅里的生米根本没煮,一直在保温。

  虽然他妈对着姥姥气场不太对,但中午关捷还是吃了顿饱的,他打完嗝还有点没走出小学送饭的惯性,转身就去碗柜里翻餐盒。

  李爱黎问他搞什么,他说给关敏送菜去,李爱黎愣了一下,这才笑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姐都吃完睡午觉了,你下个星期再给她送吧。”

  关捷撂下碗筷,去堂屋里瞅了眼时钟,这才知道已经一点多了,他吃的太饱犯困,往床上一倒很快就睡了。

  这个午觉沿袭了暑假的优良传统,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他这一天什么都没干,呵欠连天地赶起了作业,这会儿关敏才回来。

  写完天都黑了,也没法出去玩了,痛定思痛,关捷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初中生都喜欢缩在家里了,因为要写作业就凑不出完整的一天。

  周日只有大半天,关捷睡到9点半才起来,什么事儿没干在隔壁进进出出就到了中午,吃完饭他补了半个觉,就拎上床单蹭路荣行的后座回了学校。

  室友们对他的右眼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关捷不会套被子,囫囵将棉絮塞进拉链里,喊胡新意帮他抖开的时候棉絮在被罩里绞了3圈,最后还是冯晓松看他是伤员,过来给他套的被子。

  在寝室里歇了会儿他们往教室走,路上他和胡新意、肖健说了生物园关停的原因,他没有张一叶那么爱讲鬼故事,就只说了毒蛇咬人的历史。

  不想肖健那边也有收获,他回家问了他家旁边已经升了初中的大哥,大哥说的是另外一个版本,他说生物园就是学校原本打算扶植起来创收,但每次果子没熟就会被偷光的夕阳产业,白打理半天没有钱,干脆就关了。

  三人在两个版本中找交集,感觉生物园里有果树应该是能肯定的,至于传说突然就不重要了。

  晚上是数学晚自习,老孙运气不好,碰上学校停电,中途大家涌向小卖部,直接把蜡烛卖断货了。

  这下变成了真正的挑灯夜读,关捷被飘忽的烛苗晃了半节课,挑大梁的左眼都快瞎了,同学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包甜干脆趴在桌上,说她有点喘不过气。

  肖健就喊一组的人开窗,可窗户一开贴着的蜡烛就灭了,大家一看有弊可做,传染一样都喊着难以呼吸,把两边的窗户全开了,形成的对流直接成了火苗收割机,一灭一大片。

  老孙看他们都不想搞学习,只好在寥寥的几根烛火里开始讲《雨霖铃》。

  离下课还有20分钟的时候,教化学的副校长挨个班地来发通知,让老师下课算了,说什么小心起火、二氧化碳的密度比氧气大,别把学生们搞缺氧了。

  鉴于路上只有天光,关捷在回学校的路上跟胡新意和肖健走散了,他回到寝室那两人不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等他洗完澡了才回来,两人一人贡献一只手抬着一袋东西,胡新意打着手电筒,肖健光着膀子。

  关捷仔细一看,发现他俩手里拿的袋子,其实就是掐了头尾和袖口的肖健的短袖,他满头雾水地说:“你俩这是,干啥去了?”

  肖健故作神秘不答话,只是喊关捷搬来自己的桶,一松手短袖里噼里啪啦地滚落了半桶枇杷,慷慨地让大家别客气。

  室友也都不太客气,下铺地往桶边围,上铺的往地下爬,个别连冲水的程序都没有,扒了皮就开始吃。

  关捷立刻就知道他俩肯定是去过生物园了,无语地说:“你们不怕死啊,有毒蛇怎么办?”

  胡新意搭着肩膀安慰他:“不会的,有蛇也咬不到我们,我们是跟着初二的后面去的,你是没看见那些人,翻院墙就跟爬楼梯一样,蹭蹭蹭就过去了。”

  肖健看室友抢食的速度快,连忙抓了三根在手里,过来给了关捷一根,情绪还带着刚探完险的兴奋:“那园子里面好大,明天我们白天再去一次。”

  关捷一人独享那个转圈女鬼的故事,心里并不想去,可是翌日午饭过后,他到底没抵住两个室友的诱惑,一来是昨晚的枇杷还挺好吃,二来是对于触手可及的未知领域,是个人都难免会有好奇心。

  生物园的栅栏门那儿上了锁,进不去,关捷学着肖健和胡新意,将脚踩在墙壁上的装饰性透视十字孔上拾墙而上。

  这块墙顶上安的碎玻璃渣,在无数前辈们的努力下被磨平了,关捷毫发无伤的跳进园子里,跟着室友在被枝条和杂草拦挡的小径上穿行。

  白天的园子里依旧阴森,因为草木都长得太密了,透过藤蔓时而还能看见,路边还有爬满了青苔的各种动物的水泥造型,就是塑模的水平有点差,以至于熊像狗、长颈鹿像恐龙。

  领头的肖健心里只有枇杷树,胡新意和关捷比他有追求一点,进来之后就在积极讨论。

  在第一个弯道口,他们遇到了一颗栽在花坛里的巨大的树桩,它原来是什么树关捷认不出来,他只是被它的围度给惊到了,感觉他们3个着手才能环住它。

  他跟胡新意说这树好大,胡新意指着另一处问他那是不是食人花,关捷看了看告诉他那是鸡冠花。

  很快3人来到枇杷区,却发现树上熟透的果实不太多,肖健在树下犹豫是辣手催果还是造福他人,大开眼界两人组却直接开启了游园模式。

  关捷捡了个棍子在装瞎子,驱赶爬虫地在前面拨来拨去,和胡新意一起猫着腰在枝丫和藤蔓下面钻,走着走着胡新意突然从树上取下来一个东西,提在眼前看道:“诶哟?园子里除了偷果子的人都没有,怎么会有气球啊?”

  关捷循声看去,见他手里提着个和蜡烛颜色差不多,形状也差不多的塑胶条。

  这东西他小时候在爸妈房里见过,前面一截总是吹不起来,但是特别不容易破,他在院子抛着玩,旁边的叶大叔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关捷说是气球,叶大师就笑得乱七八糟,说没错就是气球。

  后来李爱黎回来看见他在玩这个,着急忙慌地给他没收了,还勒令他不许再到爸妈房里去翻东西。

  关捷一下被胡新意问倒了,胡扯道:“可能是风吹过来的吧。”

  胡新意感觉里面像是装了水,头凑近一些又觉得好像有点臭,连忙随手往旁边一扬,将它扔掉了:“有道理。”

  塑胶带着一点它不应该有的坠感落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如果当年李爱黎没有那么讳莫如深,那关捷此刻就能知道,他刚刚看到的不是一个气球,而是一个被人用过的安全套。

第37章

  肖健到底是不甘心空手而归, 爬了好几个树杈,摘了几把稍微黄一点的枇杷。

  三人贼溜溜地翻出去,竹丛很好地粉饰了他们的行踪。

  路上三人分了“赃”, 关捷将果柄掰掉, 果实装进饭盒,走到教室旁边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去篮球场后面上音乐课的路荣行, 立刻跑过去往对方裤兜里装了两把。

  他记得李爱黎说过多吃枇杷对嗓子好,正好这个月路荣行的嗓子一直沙着,这东西季节性太强了,反正有的时候抓紧机会吃就对了。

  路荣行嫌枇杷顶上都是绒毛, 不想要,拦了一下没拦住,只好问他:“哪儿来的?”

  关捷对他很老实:“生物园里偷的。”

  路荣行轻信老同学地说:“不是说有毒蛇吗?”

  关捷都进去过了, 只好坚定没有:“有它也会到处爬吧, 又不是石头。”

  路荣行心想“吧”个屁,告诫他道:“它就是爬走了你也别去了,说不定里面有别的东西,毒蜂、毒蜘蛛什么的,你这人平时又怪倒霉……”

  这人人品不行,吃了他的还诋毁他,关捷作势要去掏他的裤兜:“你才倒霉!不想吃直说,少几里拐弯的骂我, 不给你吃了,还我。”

  校服裤子就只有一道松紧带, 路荣行怕他不知轻重乱动手,给自己把裤子在学校大路上拽歪拉掉了,连忙将双手按在他肩膀将往外推:“还你还你,你别扑腾了,站好,我拿给你。”

  关捷的手不如他长,在两人的缝隙里够了几下,只险险地勾到了他胸口T恤上鼓出来褶皱。

  路荣行原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胴体,可看见他挠不到自己的样子又觉得挺好笑的,虽然没有拇指姑娘那么夸张的袖珍感,但看他就是个小矮子,而小的东西似乎总要可爱一些。

  关捷的索要是装腔作势,但路荣行说还就是真还,关捷很快就坚持不住立场倒向了对面,又去给路荣行捂裤兜。

  掏也好捂也好,路荣行都怕他那双毛毛躁躁的手,一直叫他住手。

  同样是在分枇杷吃,教室里的肖健和包甜就没他俩这么虚伪了,出乎关捷的意料,包甜和肖健居然相处得很不错。

  肖健爱吃,而包甜不吃独食,两人在分享吃的上面尤其和谐,不过多半还是他吃包甜的,因为这姑娘暗地里悄悄在减肥,虽然到目前为止体重上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她努力地在忌口。

  不过小学的教训也没有白学,如今要是别人给她吃的,包甜不会拒绝,她会少拿一点。

  她拿了肖健三颗果子,也没敢像路荣行那么问,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

  回到座位上之后,关捷和胡新意趴在后座的书本上,连同肖健一起将八卦的目光投向了组里唯一的红花。

  肖健边剥枇杷皮边说话:“包甜,你是住宿舍的吧?你住几楼来着?”

  包甜本来在包书皮,她比较爱惜课本,买了一些花里胡哨的纸,正叠来叠去地折,被他们三人盯得莫名其妙,视线从胡新意顺时针转到肖健身上,茫然道:“嗯,我住在4楼,怎么了?”

  关捷将下巴垫在手背上说:“那你从寝室的窗户那边,能看到后面的园子吗?”

  包甜以前没注意,所以现在被关捷一问,脑中关于寝室窗户后面的风景很虚,只是感觉有些树,但是不是个园子她不清楚,她老实说了,又问道:“这个园子怎么了吗?”

  “没怎么,”胡新意轻松地说,“就是我们吃的这个枇杷是在里面摘的,里面还栽了石榴,肖健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从楼上看得见的话,就帮他盯一下,石榴熟了他就去偷。”

  “什么叫我去偷啊?”这话肖健无法苟同,他反驳道,“是我们一起好吗?”

  关捷还是挺在意名声的,嘻嘻哈哈地说:“谁跟你一起去偷啊,我不去。”

  胡新意机智地纠正道:“就是,我们这叫滋爱--摘。”

  包甜不觉得这话好笑,但是另外3个莫名就被戳中了笑点。

  事实证明路荣行说的没错,关捷就是运气成谜,这天上午最后一节是音乐课,老师为了增加和大家的熟悉程度,组织了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鼓声停的时候花在谁手里,谁就得起来唱歌。

  因为学校里没有敲的那种鼓,音乐老师就带来了一个铃鼓和一个红花结,她叫一组第一排外面的学生背对着站在讲台上自己摇铃自己喊停,摇的时间不能低于5s。

  这种游戏就和小学的老鹰抓小鸡一样,有种让人激动的魔力,整节课学生们都在叮当作响的铃声和丢掉烫手山芋一样的惊心动魄中起哄,关捷一共起来了3次,鉴于唱歌是他的短板,他只好唱了2遍国歌,表示自己心里只有祖国。

  第三次大家都不愿意听了,胡新意只好起来帮他代唱了一首朋友再见,不过唱完了他们还是好朋友。

  初中因为增加了科目的原因,负担比小学要重得多,吃完学校第一次杀的真香的猪以后,生物园的枇杷也被全校的翻墙党一起捋秃了。

  开学的新鲜感渐渐被日显繁重的课业代替,5班虽然是普通班,但也有一撮努力的群体,他们在一大帮酱油党里傲然独立。

  老师们热血有限,一般都只重视会在课堂上响应并且积极完成作业的、有心学习的学生。

  关捷跟这个圈子搭不上边,在他不擅长以及老师不盯他的科目上,他的注意力很难持续集中45分钟,在这种他一边告诫自己要听讲、一边又控制不住地老是走神的状况下,数学老师的方程式越讲越复杂,老王也从《童趣》、《理想》讲到了《第一次真好》。

  周素珊老师在文中呼吁“愿你珍重第一次”,但现实里包括关捷在内的绝大部分人,在人生各种第一次上的表现都不如人意。

  关捷第一次上初中,他对自己过于宽容;路荣行第一次参加初二的月考,数学仍然没超过80分;而张一叶第一次面对父母离婚,很不爷们地哭出了鼻涕……

  那是10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五,春节都没有出现的张一叶的妈妈回了趟镇上,在他上课期间和他爸领了离婚证,领完后她来学校接他放学,身边陪着个开小车的男人。

  她让张一叶叫他叔,张一叶喊了,也和他们一起去市里吃了饭,买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运动服和跑鞋,但是拒绝和他们一起在市里住酒店,而是直接打了辆直奔大院的出租车,喊路荣行陪他去吃麻辣烫。

  路荣行放学和他在校门口分开,他的自行车还是关捷骑回来的,知道张一叶心情不好,去取自行车的时候听见关捷问起你们要去哪,都没有告诉他是要去吃,只是和张一叶一人一辆车骑到了店里。

  上桌之后前半场吃的都挺好的,中途张一叶加了点辣椒酱,忽然就被辣哭了。

  他哭起来比较外向,完全没有避着摊主的意思,大概是心里太堵,照顾不到形象了。

  店里的人纷纷看过来,个别热心的还将店里提供的劣质卷纸推过来,问他怎么了,路荣行面不改色地替他圆了一句:“谢谢,没什么事,就是辣椒揉到眼睛里面去了。”

  但是动了感情的痛哭很容易看出来,对方明显没信,路荣行冲他们摆了摆手,意思是请他们不要过问,店里的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接着就真的没有问了。

  张一叶哭得深沉而吵闹,非但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先发制人,擤鼻涕的动静大到影响他人的食欲,好在食客们比较宽容,只是看了他几眼,没有多加指责。

  路荣行也没劝他,只是单手搂着他的肩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银耳汤。

  他虽然很会写作文,但劝人不行,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让张一叶别哭,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这些都太苍白了,而且缺乏论据,路荣行隐约感觉什么事情都该有一个过程,人总会走到不会再为某件事痛哭的那一天,但那天绝对不是一开始。

  张一叶就在旁边哭,他之前是无所谓不是装的,现在之所以苦涩,大概是一步踏入新的人生阶段,一时还没能适应过来。

  其实他妈新找的那个男人对自己挺和善的,但是张一叶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还是有种很碍眼的感觉,也许多看几眼也就习惯了,但等他看多了再说吧。

  这一天他就是莫名其妙地难受、闷堵,过了会儿他收拾掉眼泪,又变得不正经起来,笑里带哭地拎起啤酒瓶就要吹:“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你爸爸说实话也挺忙的,但他和你妈感情照样好,不像我爸一忙,他俩就掰了。来,咱俩干一个,敬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路荣行手头只有银耳汤,端起来跟他碰了一下,等张一叶灌到鼻孔朝天,喝完了撒气似的将瓶底怼在了桌上,这才慢慢地开了口:“你以后也会有的,跟我一样,虽然没有和血缘上的父母住在一起,但也挺好的。”

  平时张一叶起码能喝4瓶,今天他只喝了一瓶就感觉自己好像昏头了,因为他有点听不懂路荣行的意思,他迷茫而颠倒地说:“不是,什么不是和血缘上的父母住在一起,你、你现在不就是跟你爸妈住在一起的吗?”

  说着他脑子里冒出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路荣行是汪杨夫妇捡来的娃,但这猜测跟被宠上天的路荣行有点不匹配,张一叶被惊得悲伤别说逆流成河,连小溪都流不出来地混乱道:“路荣行我跟你讲,我今天脆弱得就像脆脆鲨,一点惊吓都受不得,你莫吓我。”

  “那不吓你,”路荣行很好说话,“我叫关捷来给你讲笑话,怎么样?”

  “他能讲个锤子,”张一叶注意力被转开,情绪在慢慢好转,这会儿已经能嫌弃别人了,“他不把自己笑死就是好的了,你别转移话题,你……啥意思解释一下,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路荣行没有瞒他的意思,交代的挺坦荡,因为已经释怀了:“我是我妈亲生的,但我爸不是我血缘上的上一代,你现在起点跟我一样了,好好努力,美满的家庭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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