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为湛 第9章

作者:边想 标签: 美人受 年下 近代现代

  眼前站着毕竟四个男人,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面对硬茬也不得不低头。

  别别扭扭,不情不愿地,她冲郁泞川大概上身微微前倾了最多十度,快速说了句:“对不起!”

  郁泞川背脊挺得笔直,垂眼看着她,半天才掀起唇角道:“没关系。”

  冯女士冷着脸二话不说直起身,当着他们的面就将门拍上了。那动静,唐湛发誓他看到走廊墙壁上挂的装饰画都抖了三抖。

  “真的麻烦你了唐先生。”陈副经理不好意思地像唐湛赔罪。

  唐湛没理他,拧眉看向保安主管,不客气道:“你也给我道歉!”

  保安主管没想到这就轮到自己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主管,给个最低职位的服务生,传出去他在下属面前还哪来的威信?

  他当即脸色就有点不好,嗫嚅着说不出话,只好求救地看向身旁的副经理。

  陈副经理本想替他说两句好话,但是目光触及郁泞川,想起他是多不容易一个孩子,又把话都咽了回去,移开视线,只当没接收到保安主管的讯息。

  保安主管脸色顷刻黑得跟煤球似的,一咬牙,冲郁泞川低头道:“刚对不住了,是我没搞清楚情况,污蔑了好人。我也是为了我们酒店声誉着想,小川你别放在心上。”

  刚刚还连名带姓叫人家,这么会儿就是“小川”了。强权之下,改口飞快。

  唐湛好笑道:“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就当没发生过,谁也没提。”

  陈副经理连连称是,与保安主管一同走了。郁泞川坠在两人后面,唐湛刚要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已经走出几步的郁泞川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唐湛抬起的脚跟又给放下,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郁泞川冲他一点头,郑重而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说完转身离去。

  唐湛微微启唇,用拇指指甲搔了搔嘴角的位置,轻轻呵了声。

第10章

  郁泞川被污蔑的事儿,陈副经理谨遵唐湛的意思,就当没发生过,谁也没提,可保安主管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在他看来,唐湛这个少东家是迟早要走的,郁泞川这小子就算一朝走了狗屎运,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有人护着。

  再者一个偌大的酒店里少了名服务生,唐湛能知道什么?

  他与客房部经理郑德庆本就是老乡,这个保安主管的职位,还是对方介绍来的。他将这事添油加醋给郑德庆一说,对方就懂他的意思了。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我找他谈谈。”郑德庆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清瘦贵气,一张脸保养得宜,像个知识分子,凑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保安主管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你给我弄死那小子,叫他继续嚣张!”

  郑德庆被他这样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当即面色一僵,眼底泛起一阵厌恶,但表面上还是与他有说有笑。

  他找郁泞川来谈话,等人一进他办公室,反手就将门锁了。

  郁泞川有些莫名:“您找我有事吗?”

  郑德庆靠坐在办公桌上,笑得人畜无害:“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郁泞川一听是这事,越加吃不准对方叫他来谈话的用意。

  他没接话,静观其变,等对方亮出底牌。

  “你是老陈的关系,这事我是知道的。之前在酒吧工作,你因为请假太多,引起同事不满,最后只好调来客房部。我和老陈是多年上下级关系了,他要调个服务员过来,我自然不会说什么。”郑德庆的客气到此为止,话锋突然一变道,“但该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还是要夹着点。这个酒店,这个部门,真正该巴结该讨好该小心对付的是谁,心里要清楚。”

  他这话里有话的说话方式听得郁泞川心里非常憋闷,他本身也不是个喜欢耍心眼的人,特别讨厌这么说话的。

  “您就直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郑德庆顿了会儿,突然翻看起自己的手指。他的指甲修剪的十分齐整,指节上连个茧子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资助你,按月付钱,或者按年付钱都没问题。作为回报,你只要在我有需要的时候满足一下我的需要就行,对你来说并不难。”

  郁泞川一开始没懂他的意思,等懂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被这巨大的恶心感击溃。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的上司,一个他可以称之为长辈的人,竟然关起办公室的门在这跟他谈“需要”。

  他当真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并不过眼,又冷又煞。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要我怎么满足你的需要?这个需要是什么需要?”

  郑德庆闻言笑了笑,收回手,起身走向郁泞川。把话都放明白了,他的言行愈加肆无忌惮。

  “我知道你很缺钱,很需要这份工作,好好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但如果没有我做你的靠山,光凭老陈那个庸才,你绝对在这个酒店里呆不长。”

  他们挨得很近,郁泞川绷着身上的肌肉,下颚更是因为克制而绷出凌厉的线条。

  郑德庆的手指弹奏钢琴一般,在年轻人的胸膛上来回轻点。那触感简直像是一只叫人胆寒的险恶毒蝎,随时都要扎下他的毒刺。

  郁泞川一把攥住那只手,神色冰冷,眼瞳深处翻卷着黑色的漩涡。

  唐湛在临近毕业那会儿,曾在国外一家著名风投公司久安资本做过实习生,从而认识了夏翰,一位美籍华裔。

  夏翰虽然有着个中国名字,但内里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洋鬼子,中文都还是认识唐湛后死乞白赖让对方教他的。

  两人不算一见如故,但也相谈甚欢。唐湛回国后,与对方不时仍有联系。

  这天夜里夏翰突然与他视频连线,说要给他个惊喜。

  “什么惊喜呀?有屁快放!我这都大半夜了,你再不说我就去睡了。”

  可能是受到满大街楼盘推销广告的刺激,孙嘉然这两天拖着他们到处看楼盘,说要买一套房子以后每年来避暑度假。

  对于全球各大城市皆有房产,一年四季都在度假的孙家小少爷,唐湛不知道温镇的这套房子几年才能得他一次临幸。但既然好友说要买,他总不能在旁泼冷水,也只好全天作陪。

  看了两日,终于看中酒店旁的一个楼盘,买下一栋依山傍水,风景绝佳的小别墅。

  陪孙嘉然那个处女座奔走了两日,唐湛早就疲惫不堪,这会儿也管不上什么惊喜不惊喜,只想快快洗好澡入梦,睡它个昏天暗地。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夏翰的中文发音就跟大多数老外一样,有股川普味儿。

  他告诉唐湛,自己即将来华担任久安资本中国基金的全球执行合伙人,想邀请唐湛担任GP,与他一同玩转金融界。

  唐湛没有盲目应下,而是问他:“你心里有没有目标领域?”

  “TMT吧,互联网才是未来。”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投TMT,也就是所谓数字新媒体产业,稳中求胜,容易出成绩,唐湛倒是认为皆可一试,毕竟风投风投,有风险才好玩。

  “丑话说在前头,要我担任合伙人,项目必须得我自己挑。而且我喜欢投人,比起项目的潜力,我更相信人类的潜力。”一个项目就算有再好的前景,没有好的领导者也是白瞎。同理,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就算自身行业再不被看好,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夏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无比赞同,在唐湛实习期间,他就发现对方眼光毒辣,见解非凡。有一次在同一领域的几家公司里,夏翰举棋不定要投哪一家,询问唐湛意见,他一开口就无比确定地告诉他,a公司。

  他好奇地问对方,为何是a公司,唐湛回答道:“和这几家公司接触下来,他是唯一一个展现了自身个人魅力以及良好口才的leader。而且他的员工非常敬爱他,愿意跟随他,这是一个成功的创始人必不可少的。”

  事后证明,唐湛是对的,没有几年,a公司异军突起,成了领域里的佼佼者领头羊,更有吞并同行独占鳌头的架势。

  夏翰也因为这笔成功的投资,在久安资本站稳脚跟,为他争取来华担任地区负责人打下良好基础。

  “你是个天生的投资者,你父亲不该无视你这颗瑰宝。”风投多和商人打交道,唐家作为商之大家,有许多事是瞒不过风投圈的。

  比如唐湛私生子的身份,再比如唐山海对他放任自流的态度。

  唐湛这话听了不止一遍了,早就已经麻木。

  他打了个呵欠道:“大女儿漂亮能干,小儿子乖巧可爱,当中那个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夏翰没有别的事了,见他困乏,不欲打扰他休息,便就此结束了通话。

  又过了两天,孙嘉然和周晖可算是要走了。

  唐湛开车将他俩送到机场,回程的时候路过温泉村。他也是闲的,觉得回酒店不是健身就是睡觉,还不如去找郁吉吉那个小骗子聊聊天。

  除了唐佳聪那惹人厌的小胖子,他对别的小孩子还是很待见的。

  停好车,一路步行到郁吉吉家,照旧沿途牛粪陷阱接连不断,唐湛走得辛苦,跟跳梅花桩似的。等接近郁家那破瓦房,未见其人,声先出。

  一阵苍劲古朴的弦乐声缓缓传来,音色介于琵琶和吉他之间,十分脆亮圆润。听着有种夏蝉鸣叫之感,就是曲子有点悲,让唐湛非常想立在郁家门前背手赋诗一首。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起兮不复还……

  他寻着乐声走进大门,一眼瞧见郁泞川穿着件白T,坐在院里台阶上,怀里抱了把什么乐器,嘴里的半支红梅还燃着烟。

  唐湛没想到他还有这才艺,一时都有些呆了。

  琴音忽地急促起来,犹如金戈铁马横越沙场,郁泞川戴着甲片的手指飞快拨动琴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唐湛的到来。

  纷乱的弦音戛然而止,郁泞川按住琴弦,完成了自己的演奏。

  原本寂静的小院忽然响起掌声,郁泞川猛地睁开眼看过去,就看到唐湛站在不远处,眼带笑意地鼓着掌。

  郁泞川将琴放到一边,取下嘴里的烟问:“你怎么来了?”

  唐湛见他不弹了,心里很有些可惜。

  “来看看你弟弟。”他如实回答,“他人呢?不在吗?”

  他朝屋里探头张望,没见郁吉吉人影,想来人是不在家里。

  “今天返校,他去镇上了。”郁泞川本是坐在第二格台阶上,这会儿收回一条腿,手肘撑着膝盖,捏住那支红梅深深抽了口,又缓缓吐出。

  唐湛见他五官都要被烟雾遮盖,忍不住道:“少抽点,你才多大烟瘾就这么重?”

  郁泞川看他一眼,像是故意一般,将烟叼在嘴里,又吸了口,随后含着那口烟,朝唐湛方向吹了过去。

  明明吹不到多少,在碰触唐湛前那烟早就化为无形,他却仍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心脏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成年了。”郁泞川夹着烟,下巴托在掌心,总是过分成熟的眼眸里,升起点属于少年人的叛逆。

第十一章

  唐湛喉头微动,觉得有些痒。

  “靠,我的烟瘾都被你勾出来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那包万宝路,抽出一根,见郁泞川的已经只剩个烟嘴,朝他嘿了声,将那根烟丢了过去。

  郁泞川接住了,没有立刻点燃,而是放在指尖把玩。

  “谁让我刚刚少抽点来着?”

  唐湛用手护着火,低头点上了嘴里的烟,闻言笑眯了一双桃花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呢?”他喷出一口烟,薄荷的味道瞬间在四周弥漫开来,“你大伯呢?”

  他都站好一会儿了都不见人给他倒茶,该不是又病了吧。

  郁泞川冲身后指了指道:“屋里睡觉呢,他上午刚在屋后头锄了地,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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