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的F3突然消失后 第27章

作者:别十七 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爽文 校园 万人迷 忠犬 近代现代

满潜睡着的时候很安分,不打呼噜,只是大概夜里冷了,不自觉就往身边的热源上凑。少年迅速抽长的骨骼硌着苏缪,苏缪睡眠浅,又认床,在他旁边躺着,半宿都在纠结到底是要把这货叫醒还是直接掀下去。

最后,苏缪还是没舍得推离满潜。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受虐,而是苏缪总觉得,满潜身上有种他没有的东西,和这个人待在一起时,他眼里如影随形的幻觉总能消散一些。

他想,大概是因为满潜阳气足,能镇恶鬼。

满潜翻了个身,伸了半条腿在外面,好不容易焐热的被窝又渐渐凉了下去。

苏缪看着天花板,静静思考着自己的后路,然而此刻他的身体像是被挤过的海绵,绞尽脑汁依然还是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从自己这副快要腐烂的皮肉中抽离了出去,变成了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站在高处指责着他:“混账,不仁不义,自私至极。”

倏而,那影子又浅了一些,化作一个瘦小的女人,对他说:“怪我没有教好你,我生出来的是一个怪物。”

可是爹生娘给的肉。体,又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他们的期盼呢。

父母的怨恨盘亘在天花板,苏缪忽然想:我是不是永远都离不开王宫了。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阴狠,自负,却格外软弱,我说过,你和我真的很像,我们殊途同归。”

苏缪躺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了床,打开了一间从搬入这个房子开始就始终没有开过门的房间。

漂浮的灰尘扑在他的身上,苏缪拉开了墙上镂空的壁灯,正对着门扉的位置,一幅巨大的画框呈现在他眼前。

画上画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中世纪贵族繁华复杂的长裙,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却不伦不类地扶着脸上的眼镜,潮湿的雾气从下往上愈来愈浓,女人的脸被藏在模糊的油画和漆黑的墨镜后,苏缪却仿佛再次窥见了那古典姣好的容貌。

他将额头贴在那裙摆,轻轻吐出口气。

画上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预见到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以至于他只把母亲的画像带了出来,其他所有物品都随着王宫一起灰飞烟灭了。

苏缪垂下头,盯着因雨季而微微有些返潮的画框边角发了会呆,然后才带着一身的凉气回到卧室。

床褥窸窸窣窣动了一下,满潜大概被他吵醒了,苏缪感觉到满潜轻轻抱住了他的胳膊,迷迷糊糊开口:“哥,你睡不着吗?”

苏缪懒得搭理他,闭眼装睡。

他眼睛干涩的要命,即使闭上了也感觉还是不舒服,只觉得呼吸也烦,睡觉也烦,被别人察觉到他的烦躁,更是烦的快爆发了。

满潜安分了一会,然后,苏缪听见他似乎爬了起来,把自己脑袋枕在和苏缪平齐的地方,趴在他耳边说:“哥,我今天替同学写作业,赚了十块钱。”

苏缪像孩子胡闹他装死的家长,在心里冷漠地“哦”了一声。

满潜一边说,一边试图搓热苏缪似乎永远热不过来的手:“以后我多帮几个人写作业,就能多赚几份钱补贴家里,还有模仿签字,代写课堂笔记之类的。”

顿了顿,满潜似乎是犹豫要不要把自己那点小小的功利心倾吐给苏缪,犹豫片刻,还是说了:“而且,我给他们多写几次作业,就能多巩固几次,他们学的少了,就更考不过我了。”

满潜手腕上的机械表哒哒的响,短促而有规律地响在苏缪耳边,恰好应和了他搏动的心跳。

苏缪听完没吭气,心里却觉得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屁孩有时看着挺聪明的,但有时,又有点傻。

但奇怪的是,那些让他焦虑、害怕的东西,却好像都被这愚蠢的自白吓退了似的,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苏缪睡了这一个月来的第一个好觉。

五天后,他才重新回到弗西公学。

学校的人消息比较滞后,但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学生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曾经趾高气昂的王子,此刻没有了王室这层身份,苏缪的肖像便不再是禁制,有人甚至哗众取宠地点开了手机直播。

数千人的视线凝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苏缪冷淡的侧脸出现在画面中央,曾经的他张扬耀眼,此时,却被人为地赋予了某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气质,被楼梯间窗棂投过去的光切成了细小的几块。

弗西公学迎来了它身价最高的“猎物”。

直播的人忽然没有握稳自己的手机,视频界面轻轻地摇晃起来,暴露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摇摆的心绪。

苏缪的视线在晃动的画面中投射而来。

他长了一张很有迷惑性的脸,曾经美学院的美术老师讲课时,曾包含热情与赞美地分析过苏缪的五官,那是一种不为任何人类所能局限住的冲击美。很多人都会因为苏缪的这副外表做春梦,但是,他们只要在梦里看清了那双眼睛,就会激灵一下立刻吓醒。

直播间被吓得关闭了。

苏缪垂下目光,他今天久违地穿上了学院制服,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笔挺而修身的衣服衬的他个高腿长,双手插兜,仿佛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又好像……有一些不同,说不出来的,细微的差别。

有理论说,和平年代的被压迫者总是固定的,他们需要一个混乱的契机,那是这些人翻身的开始。

新一轮的狩猎即将开始了。 。

今天的天气很好,苏缪扫了一眼消息爆炸的手机,准备往校医院,去关爱一下心脏脆弱的空巢老人。院长只字未提关于最近的新闻,只说如果他返校,自己摘了新鲜的荔枝静候。

院长在校医院旁边圈了一片地搭棚种菜,但不知道是水土不好还是院长手残,种啥啥死,这所谓的新鲜荔枝,肯定是偷偷从校外运进来的。

苏缪摇摇头。

“哥,你来了!”

满潜看见他很高兴。他比苏缪早两天回到弗西公学,因为教授不能允许他连续请假太久,平时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依然会来校医院帮一点小忙。

原本这两天,苏缪觉得他好像稍微成熟了一些,结果一见到自己,又故态复萌了。

苏缪摆摆手,赶远了他旁边花蝴蝶一样乱转的少年,懒散的目光一凝:“你的脸怎么了?”

满潜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自己淤青的嘴角,结果顾头不顾腚,露出了手关节上破皮的红痕。

“这是谁干的,”苏缪敛去嗓音中微妙的不爽,“不是说没有人欺负你了吗?”

今早满潜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听见了后排的人讨论苏缪。

内容很难听,满潜根本听不得别人说苏缪一点不好,登时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拽着那两个人就要出去决斗。

决斗的结果很明确,那俩现在还在旁边的病房里躺着呢。

苏缪按着他脑门把人推开:“这么得意干什么,等我给你发小红花么。”

满潜嘿嘿一笑,珍惜地贴好他哥给他塞的创口贴。

“快快快别吵了,来吃荔枝。”院长搬出一盆冒着水汽的不锈钢盆,里面装满了泡在冰水里的荔枝,满潜立马站起来去帮忙。

苏缪坐在床上,院长没好气地戳他:“一天到晚什么也不懂的干,就等着吃。”

“我不光不帮忙,我还不想剥皮呢。”苏缪托着腮,轻飘飘地说。

院长“嘿”了一声,叉腰:“不剥你就别吃!”

苏缪挑眉,朝他身边以一毫米浮动的距离抬了抬下巴。

老院长一扭头,见满潜已经手疾眼快剥好半碗了,跟那个贤良淑德的小媳妇一样,把碗捧到苏缪面前:“哥,你吃。”

院长:“……”

这不值钱的玩意儿!

年迈的老院长简直没眼看,对着满潜就开始嘀嘀咕咕:“你说你现在这样,啊,百依百顺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不求你长成个有本事的,至少也别像你哥那么混蛋吧。”

满潜无辜地看着他:“我哥挺好的呀。”

老院长发愁地摸了摸他毛发乱翘的狗头,想:“唉,这孩子,这辈子就是个当小弟的命了。”

他懒得再看这俩人兄友弟恭,一盆荔枝吃完就把他俩轰了出去,临走时,院长丢给苏缪一沓新的空白请假条。

他看着苏缪,目光渐渐涌上心疼,又压下去。

院长在苏缪眼中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叹口气:“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做但不方便做,也有很多不能做,放心吧,老头子永远在你背后。”他说,“很多人都在推着你走,他们有些人是真的期盼你好,有些人只是想要你能听话,但我希望,你可以永远按你自己认为正确的路来。”

苏缪接过请假条,厚厚的一沓,每一张上都有老院长一笔一画的亲笔签名。

他收下,道:“多谢。”

“噢,还有这个,”院长摸索半天,又摸出一瓶药,“我发现满潜那孩子的痛觉神经好像比常人都敏感一些,但格外能忍痛。你给他上药的时候,不要看他一声不吭就下牛劲折腾他,收着点,啊。”

苏缪反问:“我给他上药?”

“他自己上药,自己!”院长赶他,“想吃好吃的就来我这,听见没?”

满潜见他过来,凑上去问:“哥,你们聊什么了?”

苏缪偏头看他,说:“聊你把那两个人打了,得赔多少钱。”

满潜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层,脸色微微发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白着脸道:“不可能,他们不敢问我要医药费的。”

“为什么?”苏缪问。

“因为我在揍他们之前,把他们的话都录下来了,”满潜说,然后抢在苏缪开口之前飞快说,“你别听了,不……不好听的。”

苏缪:“……”

他也没说想听。

不过……苏缪用看野生珍稀动物的眼神看满潜,心说他每顿吃三碗的食量,果然都转化为了有效智商,虽然个头还没有长过自己,但脑子显然不是个笨蛋。

满潜瞥见他嘴角淡淡的笑意,红着脸低下头。

他最近发现,苏缪的确比从前活泼了一点,并不明显,但只要自己偶尔表现出非常强烈的依赖性,和孩子气愚蠢的故作得意,苏缪就会高兴一些。

“哗啦。”

他们正巧绕过一处旋转楼梯,一大桶水从上方猛地泼了下来,苏缪脚步一顿。

不知道泼水的人是不是不小心,在苏缪还没走到位置的时候水就已经落了下来,但因为水量实在不小,大半还是泼在了他的身上。

苏缪被水压的低下头,过了片刻,才慢慢抬起眼,目光集中在上方楼层的人身上。

他的目光几乎有着惊心动魄的重量,泼水的人移开了眼。

楼上有二个人,其中一个居然还是熟人。

木森肘了下拿桶的男生,大声说:“喂,当时不是说拖布水吗,你这怎么是新接的?”

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把水换掉,最后归结于:“刚接的水更冰。”

满潜的眼圈当时就红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当场就要上楼,被苏缪一把拉住。

苏缪阻拦的动作迅速催熟了围观人群的满足欲,那些人窥视着中心的二人,像看着一场足够有趣的戏码。苏缪的制服外套被水泡成了蒜皮,皱皱巴巴堆叠在裤腰上,泛着冰冷的寒气。

会感冒的吧。

有人突然这么想。

他们记得上次苏缪被推入水里之后,就在校医院住了好几天。

人群中有人发出不满的小声嘟囔,但很快就被满潜的声音覆盖:“你们想找死吗?”

上面的人安静了一阵,随后,木森说:“苏缪从前对我们的,比这还狠十倍,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平民,风水轮流转,也该还债了吧。”

众人发出哄笑:“多少人都是因为F4退学的,有苏缪这样的人在,谁能在弗西公学安安稳稳度过每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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