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的F3突然消失后 第21章

作者:别十七 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爽文 校园 万人迷 忠犬 近代现代

苏缪蹲下身, 直视着他。

骆殷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让他感到有几分新鲜。但骆殷的眼神明显已经有点不清醒了,眼前仿佛闪回着无数魑魅魍魉的画面, 他不复原先的强硬, 低哑的嗓音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过来”。

他在示弱。

苏缪把手机换了一只手, 没有如他所愿触碰他。亮光在两个人相叠的影子上踩过, 苏缪懒散地搭着下巴, 嘴里诱导道:“你知道不是我做的吧?”

骆殷没说话——他的上半身像被冰垛冻住,再发不出声,目光却垂了下来, 死死跟着苏缪。

“你出去以后,应该脑子清楚,知道自己应该查谁, 谁才是该被惩罚的人吧?”苏缪问,随即,他笑了笑,像一个合格的动物驯养员,“算了,我早知道你是个糊涂的人。别硬抗了,坐下,别死在我怀里。”

他勾过骆殷撑在电梯壁止不住痉挛的掌心。骆殷没吭声,只注视着他,唇抿的死紧。

黑暗让一切声响变的盛大,苏缪忽然偏了下头,不确定自己听见的剧烈心跳是不是错觉。

他确定自己此刻很平静。

骆殷被他牵引着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动静,像是死了。

于是苏缪叫了他一声:“还活着吗?”

骆殷从喉咙里低低咽出一声:“……嗯。”

他们沉默良久,有苏缪在旁边,骆殷终于慢慢适应了封闭的空间,渐渐平复下来。他微微敛目,似乎对自己弱点的暴露进行了一会反思,然后说:“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这种时候,你不光不为连累我道歉,还几次三番用这种祈使句跟我说话,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脆弱到根本不可能反抗我。”苏缪托着腮,真心实意的不解。

骆殷懒得和他贫嘴,自己掏出手机,额头上又出了冷汗。果然,信号栏上一片空白,骆殷抬了下眼,又烦躁地垂下去:“不会再等很久的。”

苏缪扯了下嘴角:“我有个问题想问。”

骆殷恢复了一些力气,也学着他提起唇角:“我有不答的权利么?”

“没有,”苏缪说,“你又不是什么缺乏安全感的高敏感人群,幽闭恐惧总不能单纯是因为黑暗吧?我知道你最怕的不是这个。”

骆殷言简意赅:“绑架。”

F4小时候被一起绑架过,闹得很大,只是当时他们四个都还小,有些可怕的记忆已经随着漫长的时间被刻意淡化了。

只有骆殷依然记得那时连呼吸都无法自由掌控的心情,潜意识的影响持续至今。

即便他如今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权力和心态,也依然无法填补那种已经随时间泛黄的无力。

“果然这么多年,你还被困在那里,”苏缪无声地笑了一下,厌倦地抱臂,强迫自己闭目养神,“那帮废物点心到现在还没发现少了两个人吗?”

共处一室的时间太久,冷风绕着电梯间灌进来。长腿无处安放,只能蜷缩起膝盖顶膝盖,这样似是而非的接触,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近乎于相依为命的心境。

就算是苏缪,也有点不耐烦了。

骆殷道:“谁心里都有走不出来的牢笼。”

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苏缪隔几分钟扫一眼时间,就在他扫到不知道第几眼的时候,电梯厢忽然开始轻轻震颤。

紧接着,电梯门洞开,许多人焦急的脸出现在骤然亮起的光线里——救援终于到了。

苏缪抬手挡了一下眼睛,率先站起身往外走。

胳膊被拽住了。

骆殷掀起眼皮,晦暗的眼底闪过一瞬黑沉沉的侵略性。

一瞬间,苏缪看着那眼睛,甚至以为是他不想让自己离开。

随即,那丝侵略性很快被骆殷掩在了理智之后,好像从未出现过。他松开了苏缪的手,整理着自己在半昏厥间抓皱的衣袖,说:“这次的事故,我会追究到底。”

骆殷的弱点只有和他一起被绑架过的F4清楚。

他们之间就像具象化的王室与贵族,天然对立,从来没有信任可言,即便刚刚才为了汲取一点温暖亲密相贴。

苏缪松了松快要被捏碎的手腕,对时刻关注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民众施以微笑,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

他出去这么一趟回来,弗西公学的人工降雨来来回回下了七八次,从来去匆匆的深秋下到了凛冬。

满潜没想到苏缪所谓的“出差”能出这么久,心都等焦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人回来,却又别扭起来。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上周他请假去看望母亲时,母亲无心说的一句话:

“听王宫里的人说,殿下到了该给他找联姻对象的时候了。”

满潜不知道自己会对苏缪的婚姻这么上心,诚然作为一个联邦公民,关心下一代王室继承人的婚恋状况仿佛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不见到人还好,一想到快要见到了,他的状态简直肉眼可见焦躁起来。

就连他的舍友都注意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变化,打趣他:“你最近是有了什么心上人吗?这么神思不属的。”

满潜浑身一凛,跟被雷劈了似的,毛都炸起来了,狠狠瞪了那多嘴的室友一眼。

然后,自己跑走,兀自发愁。

上飞机前,苏缪收到了来自教授的邮件,改作业改了一整个航程,精疲力尽,下飞机时精神头看起来都不太好。

他先回了趟王宫,之后才去的学校。半个学院的人都来围观了,苏缪懒得再装模作样应付,一眼瞧见了人群后方的满潜,当即摆摆手,三步并两步靠在了满潜身上。

他伏在满潜耳边低声说:“快走,这群人麻烦死了。”

满潜心里还惦记着事,被他一靠简直不得了,一个激灵,险些把人甩下去,用尽全身毅力好歹忍住了。

苏缪被他磕磕绊绊拖回了自己的别墅,硬是把瞌睡给拖没了。他打了个哈欠,瞥见满潜欲言又止的倒霉孩子模样,笑了:“还没忘你那奖励呢?带了,后面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回头再给王宫也送一份。”

不是专门给他带的,一看就是顺手随便带的。

满潜的心情更复杂了,他作为孩子的那一半对于苏缪的关心感到无比的开心和幸福,过于早熟的另一半又控制不住地在意,在不知多久之后的未来,这份礼物或许也会有联姻对象的一份。

苏缪毫无所觉,他在别墅里转悠一圈,随便找了点吃的填填肚子,然后招小狗一样对满潜招手道:“我看看你的普语考核成绩。”

普语,就是普特斯语,普特斯是联邦的前身,由于日常口语长久以来已被混杂了多地风格的联邦语言取代,普语转而变为了大部分联邦公民国际化的书面语言。因此弗西公学把普语水平作为一项关乎学分的重要考核。

满潜不太好意思地翻出成绩单给他看。

苏缪简单扫了一遍,强压住嘴角,尽量客观评价道:“嗯,做得很好,今年拿到了B的好成绩,不用重修了。”

去年普语考核,满潜勤勤恳恳练了一学期,天天对着苏缪魔音贯耳。但受语言天赋所限,最后拼尽全力也才得了个C,还是教授心软给的努力分。

毕竟满潜不像苏缪,没有任何的基础可言,口语念出来异常搞笑。

考核官不像苏缪第一次听时喷出茶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满潜脸红彤彤的,太久没见的人在他心里承受了过载的思念,变成了凌冽寒冬一尊暖炉,毛绒包裹下透出影影绰绰的,温暖的柔软。

苏缪放下成绩单:“喂,你……”

忽然,满潜上前一步,一声不吭地抱住了苏缪。

“哥,”他直白地表达着自己,像一只只会横冲直撞的幼兽,“我好想你。”

苏缪一呆。

他完全没料到满潜会突然靠近,有些无所适从地想把人直接丢下去,然而手碰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脊背,单薄的骨肉还带着孩子气的稚嫩,就好像感受到了他发自全身心的完全依赖,突然又有点不舍得推开了。

这种拥抱姿势,像反复强调着对方可以被完全掌控的姿势,苏缪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被需要的错觉。

“行了,不要撒娇了,”最终,苏缪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满潜的脖颈,“我去出差,又不是不要你了,放开。”

满潜下巴垫在他肩上问:“那你会不要我吗?”

“只要你不太累赘的话。”苏缪说。

满潜抱了一会,终于还是直起身。

他本来有很多的话想说,想说说自己这些时间在学校做了什么,学了什么,又和多少人打架没被捉,但抱住苏缪的一瞬间,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苏缪瘦了,在他掌心的丈量下,瘦了大概有一个半指节那么多。

原本他像这样环抱时只能堪堪扣住肘弯,现在却能轻而易举握住大臂了。

这几个月里,满潜勤学苦练,奋发图强,通过校级考核的第二天,就熬夜完成了一份用普语写的家书。

现在他突然不打算拿出来了,因为觉得笔法太拙劣,自己太幼稚,身量还不高,远远没有长到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与苏缪并肩的程度。

苏缪怀里空了,他抱起胳膊,不满地说:“吓我一跳,下次要碰我,先打个报告。”

满潜看着他。

苏缪:“听见了没?”

满潜眼睛弯出一点笑:“知道了,报告。”

苏缪:“……”

这熊孩子,是不是对他太黏糊了点?

别人家的兄弟也这样吗?

满潜给他倒了杯蜂蜜水,蹲在他脚边,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奇道:“哥,你这次出去做什么了?”

苏缪别过脸,一巴掌糊上满潜的脑门,明显不想多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话刚落下,他就看见了满潜的眼睛,那是一种含着关怀与隐忧的关心,故作憨态道:“和我说说吧,哥,我看新闻了,但那上面的普语用法太难,想听你讲。”

……装傻充愣的臭小子。

但苏缪大概是太累了,鬼使神差的,他居然从这态度里品出一点熨帖来。和朋友,和下属都不同的,这其中的温度来自于家人。

不论有没有血缘,家人永远是人一生中无法被替代的亲密关系。即使满潜只是后来的。

苏缪毫无波动的心好像被轻轻揪了一下:“……最近局势不太好,我代替我叔叔……哦,也算是你叔叔吧,出去转了两圈,但应该没什么用。看舆论那意思,下一次开议会要是有人上去掐死他都不为过。”

满潜“唔”了声,不解:“他不得人心,是他自己作的,你为什么替他擦屁股。”

苏缪快被他气笑,惩戒似的推他:“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学过没?”

“学过,学过,”满潜嘿嘿笑着躲开他的手,“命运相连,他不好过,哥你也就不好过了。可是,他要是被赶走了,你不就能顶替他了吗?”

苏缪:“扯淡,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被满潜这么一打岔,奇迹般的,苏缪连日来东奔西跑的疲惫好似突然烟消云散了一些。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一丝痛快,心想,这小孩眼毒。

可惜他的目的并不在那个堆满了白骨与暴政的王位。

俩人打闹一阵,把什么沙发桌椅搅和的一团乱,才终于消停。苏缪喘着气端起那杯放凉的蜂蜜水,这时,忽然听见满潜出声道:

“哥,不管你要做什么,是一个怎样的人,想当政客还是哲学家,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他正色说,“你都是我哥。”

满潜:“我也会永远努力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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