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可以跳过表白吗 第65章

作者:预告有雨 标签: 近代现代

“人不知道。”时晏心情果然稍微好了一点,“但肯定有个大花篮。”

墓园。

时晏把一捧重瓣百合放在碑前,轻轻拭去温岁蝶照片上的灰尘。

其实明天才是正日子,但他每年都选在今天来,这样就不会撞上其他人。

毕竟他是那个没资格来祭拜的人。

“妈,外公身体很好,时安的酒吧开始盈利了,还有福利院,马上就要举办义卖画展。”

“今晚,基金会就交到我手上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时文礼碰你的东西。”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所以我每年只来这一次。我想告诉你,大家都过得很好,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那,”他站在原地,停顿了足有一分钟,“我就先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我能在家里放一个你的灵位吗?”

石碑不会回答他,但他固执地站在那里,想要等一点可以视作许可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风,树叶,哪怕飞来一只小虫。空气凝滞了,只有一张黑白照片静默地和他相对,时晏从她微笑的脸上移开目光,低下头。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还是不要放了。”

时文礼站在台阶下,不知道来了多久。

“出去。”

时晏依旧背对他,居高临下地下了逐客令。

"时晏,我们聊聊。"

“我不想聊,出去。”

时文礼在台阶上坐下,“我们父子俩很久没有平心静气地说话了。”

“哦,你出轨时没想过会这样吗?”时晏从碑前走下来,鞋尖在他身旁点了点,“我不想在这里动手,你也别在这里碍眼。”

“如果你对我动手,我会觉得欣慰。”时文礼把一张手帕展平,铺在身边,“起码那说明你的病好多了,坐。”

时晏毫不犹豫地踩上去。

时文礼拿出一个扎着缎带的细长礼盒递给他,时晏没接,他在空中举了很久,手都酸了,发出一声浑浊的叹息:

“这是老宅的钥匙。”

“我和你妈妈婚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里面,我想把它交给你。你可以重新装修一下浴室,再去住,也可以改成酒店。”

他费力地抬手,把盒子插进时晏口袋:“我对不起岁蝶,如果她还活着,我愿意承担责任,继续和她一起抚养你们,可是太晚了。”

“所以我想补偿你和时安。”

时晏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他从未比现在更像一个父亲,也从未比现在更像一个老人。

“你想怎么补偿?”

他信誓旦旦:“我跟你保证,百年以后,我的财产,全部留给你和时安。”

时晏笑了,“那你怎么不直接拿着遗嘱来?”

“我怕你会当场动手,结果了我。”时文礼不在意他的挖苦,继续道:“我这个人,是爱玩儿了点。但是对我来说,只有你和时安是我的孩子,只有你们俩是我看着长大的。”

“别着急下定论,外面应该还有些你不知道的。”

“时晏,岁蝶已经死了。”时文礼站起来,向他靠近,“过去的事情,我们就过去吧,好吗?”

时晏拆开礼盒的丝缎,拿出里面的钥匙,把盒子扔到时文礼脚边。

“下次别演了,你演的不像。”

“没有一个父亲会在孩子生日这天,送他一把凶宅的钥匙。”

第68章 68 喜欢

“岁蝶的福利院今天正式交给了时晏。”

香槟瓶口的木塞启开,发出“啵”的一声,紧接着礼花迸发出更大的声响,五彩丝带纷纷扬扬飘落,而时晏站在这场人造的流星雨中央,漠然用掌心盖住杯口,防止有碎屑飘进去。

他的目的达成了,不必再在这里陪时文礼扮演父慈子孝,可是他实在疲惫,连逃离都没有力气。

“恭喜你。”

“生日快乐。”

道贺声不绝于耳,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密密麻麻的“生日快乐”叠成一片,快乐二字变得有些刺耳。

多么荒唐,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由他最憎恨的人牵头,他和一堆形同陌路的人聚在一起庆祝,以假意应付虚情,矫饰这场宴会。

他像被人上了发条,机械地问好,道谢,喝酒,眼前的人面目都模糊,只有衣衫摇曳,珠宝丝绸闪着斑斓的光。渐渐地,那些光暗淡了,时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门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送几位重要宾客离场。

晃动的人影消失了,只剩下空了的香槟杯和被吃了一半的甜点摆得歪歪扭扭,从热闹到冷清,仿佛是一瞬间的事,他松了口气,装了太多酒液的胃被坠得发痛,他像是被人开膛破肚,塞进去一堆冰冷的石块。

他朝露台挪动脚步,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打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外面下起了雨,细如发丝的雨水飘进来,他浑不在意地走进雨里,站到围栏边才看见,门后的阴影里蹲着一个人。

那人捧着一块从甜品台拿的切角蛋糕,奶油已经化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蜡烛插在上面,在杂着雨水的风里,固执地一遍又一遍擦着打火机的滚轮。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起头来,湿淋淋的发丝下,是苏北辰没有血色的脸。

“晏哥。”苏北辰身上的酒气很重,他揉了揉眼睛,“我醉了吗?”

时晏不欲回答他,转头就要走。但苏北辰拉住了他的衣角,“晏哥,你再陪我吹一次蜡烛好不好。”

“放开。”时晏冷冷道。

他只当没听见,急急地去点蜡烛,又怕时晏直接离开,不敢放手,只好把蛋糕放在腿上,用力打着火,但又一次失败了。

时晏粗暴地把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一言不发地退开。苏北辰顾不得什么蜡烛了,一把握住他手腕,用力向后拉,时晏没有防备,被他扯得坐倒在地上,苏北辰也失去平衡歪倒,靠在他肩膀上。

打火机飞出去,蛋糕被打翻了,他们两个裤子上都蹭上了奶油,湿漉漉的地面使他们的模样更狼狈,但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耳鸣蜂拥而至,时晏被他靠着的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他对苏北辰的排斥比其他人都严重。

苏北辰已经完全没了理智,他用手臂环住了时晏的脖子,浑然不觉世间最可怖的镣铐莫过于此了。

“晏哥,你还记得吗,17岁那年生日,我们一起吹蜡烛。”

“那时候我说,我不要三个心愿,我想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

事实上,时晏根本没在听他在说什么,耳鸣声使苏北辰的声音变得模糊,他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人,但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叫他走开的话。

露台的门被人推开,新来的不速之客谨慎地站在门口,试探道:

“时总,你在这里吗?”

几乎同时,苏北辰问他:“晏哥,你喜欢过我吗?”

时晏只听到了苏北辰口中的“喜欢”两字,觉得如遭雷劈,此时一道银白的闪电划过天空,把露台照的雪亮,散场后才来找他的贺铭清清楚楚看见,他和苏北辰双双坐倒在地上,暧昧地搂在一起。

贺铭错愕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近还是离开。片刻后,他识趣地转过身,准备替他们俩关上门。

“你留下。”

打闪的一瞬间,时晏已经看清门口模糊的人影就是贺铭,对方却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很快背过身去。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微弱,祈祷贺铭能听见。

还好贺铭只是眼神差了点,耳朵没毛病,听到他这句话立刻折返,冲过来才发觉这两个人状态不对。

苏北辰喝得烂醉,搂着时晏的样子不像调情,倒像要打架,而时晏脸色苍白,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具尸首。

他果断地分开两人,架着时晏把他捞起来,时晏趴在他肩头,像从水里回到岸上的人,大口大口喘气。

雨势大了,贺铭搂紧他,“我们先出去,你能走吗?”

时晏点点头,贺铭回头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苏北辰,后者把脸埋在双膝中间,喃喃道:

“真的一点都没有过吗?”

“怜悯也好憎恶也罢,里面没有掺着一丝喜欢吗?”

贺铭搂在时晏腰间的手收紧了,他何尝不想知道答案。但他看着大口深呼吸的时晏,又不忍心逼问。他带着时晏继续向外走,把苏北辰留在身后,路过一位侍者,他提醒道:“外面有位客人醉了。”

他在摆放了大量花篮的宴会厅一角停住,这里不容易被人看见。

“能站稳吗?”

时晏点点头,贺铭松开了手。

他微微后退一步,弯下腰,用口袋巾仔细擦拭着时晏身上被雨水和奶油弄脏的地方。说着能站稳的人向一边歪去,时晏感到一阵晕眩,他抓住贺铭的手:“别擦了。”

“好。”贺铭停下动作,“我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开间房休息?”

“都不想。”时晏无意识地握紧他:“但也不想呆在这里。”

“那我们出去走走。”贺铭找来一张椅子,扶他坐下,“你在这里等等我,行不行?”

“嗯,给你十分钟。”时晏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习惯性地划定时限,他看见贺铭笑了,颇为不满地皱起眉头,“笑什么,十分钟还不够?”

“我在想,是不是还应该拉勾。”贺铭轻轻用袖口蹭过他额头,擦掉上面残余的水迹。

“我是醉了。”时晏把被他蹭乱的额发拨开,“不是傻了。”

贺铭替他把头发别到耳后,“我很快回来。”

……还是像在哄小傻子。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时晏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他嗅到一股花香,转头寻找来源,发现贺铭把他安置在了花篮中间,他一眼就看见了贺铭常送的蓝色系大花束。

他慢慢走过去,先取下中间的卡片,“万事如意”,没新意的祝福语,“SL敬上”,十年如一日的规矩落款,他意兴阑珊地插回去。

服务生正在收另一头的花,天亮之前,这些娇嫩鲜艳的花朵都会出现在后巷的垃圾桶边。

时晏摘下一朵边缘处的桔梗,放进他胸前的口袋里。花瓣悄无声息地滑进去,任谁也看不出来,他藏了一瓣柔软的蓝色在心口。

不到十分钟,贺铭就折回来了,他对时晏说:“走吧。”

他手里多了一把伞,时晏看看窗外,雨水织成了密密的帘子。他点点头,跟着贺铭下楼,他喝了不少酒,又被苏北辰刺激得犯病,脚步很慢,时不时要停一下,贺铭没有主动扶他,只在他身体晃悠的时候会伸出胳膊,虚虚圈住他,做出防止他摔倒的保护姿态。

如此走到酒店门口,时晏已经累了,他看着外面的雨,低声说:“算了。”

“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