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预告有雨
这桩丑陋的情事被时晏的母亲撞破,时晏朦胧的好感,他没等到的答案,两人并肩而行的光明未来全都成了泡影。
更糟糕的是,不久以后,长期郁郁寡欢的温岁蝶自杀了,他和时文礼联手制造了注定萦绕时晏一生的梦魇。而他,也走上了时文礼为他铺就的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你尝过后悔的滋味吗?”
苏北辰自顾自地讲,自顾自地喝,像是现在才想起贺铭的存在。他把空酒瓶扔在箱子里,玻璃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有一天我路过一栋楼,就是一栋普通的高楼,很多窗户的灯亮着,没有任何特别的。但我从来没觉得那么孤单,这城市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和我有关,那么多窗户,没有一盏灯为我而亮。”
“无数个那样的时候,我想到晏哥,想我不该离开他,不知道哪一刻我就会因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毫不相关的东西流泪,我快发疯了。”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去找了晏哥。我打听到他住在哪里,偷偷去了他公寓楼下。我想看他一眼,可是也许老天要惩罚我,我等了一整天,连他的一个背影也没看见。”
“我忍不住了,我上去敲门,没人开,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发现门没锁。”
“我推门进去,呵,都说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我的一千根针,就在里面。”
回忆扑面而来,他仍能感受到当时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苦。
他永远忘不了那间昏暗的客厅,厚重的窗帘仅仅拉开一条缝,微弱的光线里无数悬挂在半空的纸片如鬼魅翻飞,包围着正中的一张躺椅。
酒没有了,他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液。
“房间里挂满了我的照片,我都快忘了,我们从前拍过那么多照片。”
“我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那张脸,每张照片上过去的我都笑得那么开心,每个我都在嘲笑我的愚蠢。”
原本是为了伤害贺铭,可是说到最后,他自己伤了心,动了情:“他恨我,他应该恨我,我这样可憎的面目,也值得他日夜相对吗?”
苏北辰头晕目眩,狼狈地趴到桌上,而贺铭也丢卸了游刃有余的风度,脸色苍白得难看。
第66章 66 戒指
贺铭猛地站起来,木头椅子被他向后一带,险些倒在地上。
他冲出包厢,仓皇的模样极大取悦了苏北辰,他笑得肩膀都在抖,一摆手不慎碰倒了桌上还剩一半的啤酒。酒水顺着桌面淌下去,袖子和胸口顷刻湿了,脸上似乎也被溅到了水迹。
酒劲上来了,加上贺铭走了他不用再顾及颜面,苏北辰笑过后又放声大哭,再抬起头,眼前像贴了一层毛玻璃,磨砂质地的水汽中间映出一个人影。
“你怎么还没走。”
“起来。”
结完账回来的贺铭懒得和他解释,极其不耐烦地叫他自己站起来。苏北辰仍旧像张没骨头的画皮一样瘫在桌上,贺铭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
苏北辰以为贺铭会把他扔在店里,脚步声却没拉远,而是逼近。贺铭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抽光了整盒纸巾,扔在他身上。
他迷惑地侧过身,贺铭毫不迟疑地摁住盖在他脑袋上的纸巾,无差别地把他和餐桌都擦干。
水分被吸得差不多了,贺铭单手揪着他衣领,把他从桌上提了起来。
领子勒着他喉咙,苏北辰猛烈地咳了两声,意识清醒了些,知道贺铭是要带他一起回酒店。他软绵绵地滑下去,下一秒就被贺铭更有力地拎住。
贺铭改用一条胳膊穿过他肋下,使他的一双脚拖在身后,像拖麻袋一样带着他往前走。
苏北辰动弹不得,嗤笑道:“贺总真是高风亮节,对情敌也这么关照。”
贺铭没有回答,卡着他的手臂又紧又稳,线条紧实的肌肉勒着他,那力道再重点就能把他夹碎。
方才他出了包厢门,是想一走了之,把苏北辰扔在这里的,偏偏老板拦下他去结账。
一想到苏北辰曾经那么对时晏,他胸膛里就有一把火点着了,其中当然有妒意,但更多的是愤怒。
时晏是多金贵的一个人,他本来应该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却把心交给这样的人,又被轻率地摔碎了。
没当场把苏北辰打一顿已经算他克制,他迈出店门,在心里推演了千百种让苏北辰身败名裂的阴损招数。
一辆车子鸣着笛在他眼前呼啸而过,迎面扑来的热风里,他无限膨胀的怒意被戳了一下,迅速瘪下去,一种刻意被忽略的、细微的心绪攫住他:可是时晏是怎么想的?
苏北辰故意刺激他,他很清楚,但万一他说的不是谎话,时晏真的放不下他呢?
这个人曾经在时晏心里占过一席之地,否则温荣不会一听他回国就如临大敌,时安也不至于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
最重要的是,他想象不到,除了爱慕,时晏会出于什么理由日日待在挂满一个人照片的房间。
白天那辆金杯闯入他脑海,周围存在着未知的危险,把醉醺醺的苏北辰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假如时晏真的还在意他,他就不能不管苏北辰。
他不能让时晏伤心。
贺铭把苏北辰扔进车子后座,甩上车门,低声道:“你最好是真的后悔。”
他往大堂沙发上扔人的动作又快又狠,吓了酒店前台一跳,还以为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抛尸,抬起头才发现,之前每次都会笑着回应她打招呼的贺先生铁青着一张脸去走了步梯。
收拾好的行李箱横在床前,贺铭提起来靠墙摆好,摸出手机给时晏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他索性把还没收的洗漱用品装进包里,带来的床单被套也拆下来塞进行李,改签了最近一班回长临的机票。
陈斌送他到西汀机场,离航班起飞还有四个小时,但他一刻都等不及。
托运完行李,他在机场里漫无目的走着,目光扫过一间间餐馆的招牌,今天一天他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里,晚上又干坐着看苏北辰喝了一箱啤酒,没吃多少东西。
手机依然没有动静,五脏庙里空落落的。他随意找了一家粉店,在门口拣了一张桌子坐下,口袋里突然震动了两下。
他登时从还没坐热的椅子上站起来,他边拿出手机边往外走,屏幕亮了,是Cindy的消息。
贺铭只好又坐回去。
“贺老师,明天的花篮安排好了。”
紧接着她发来一张晚宴邀请函,地址那栏写着长临W酒店。
“您是不是赶不回来?”
明天。
在西汀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他险些忘了,明天是时晏的生日。
“我回去。”他回复Cindy,“我办公室的花浇了吗?”
“浇了浇了,放心吧,您那棵发财树我养得可好了。”
“那盆蓝雪花呢?”
“您说放窗边那盆蓝色的?那盆也浇了!”
“好。”
粉还没上,贺铭又坐不住了。他一路转过来,除了餐饮,这层还有几家奢牌的柜台。
他循着刚刚走来的路线折回去,走进其中一家。
明亮的玻璃展柜中间,钻石、金属闪烁着不同的色泽,贺铭单手插进口袋,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扫过一排项链和耳钉。
柜姐过来招呼他,眼尖地瞟到了从他袖口里露出的一小截白金手镯,态度更加热情:
“先生您好,请问想看点什么?”
“还没想好。”贺铭状似不经意地往中间的柜台挪了一小步,“想挑一件生日礼物。”
“是送给男士还是女士呢?我帮您推荐一下。”
“男士。”
“手表怎么样?”柜姐越过中间的柜台,微笑着来到另一边,取出一块皮带方形表,“这款是我们的经典款式,很百搭,也不会过时。”
贺铭摇摇头,柜姐收起来,再次经过中间的陈列柜,重新回到他所在的柜台,指了指中央的白金手镯。
“不然选您手上这款手镯?我觉得您带就非常好看。”
贺铭又往中央的陈列柜迈了一步,柜姐立即会意,抿嘴笑道:“看来是很重要的礼物呢。”
她打开贺铭瞟了好几次的玻璃柜,取出两枚戒指,把其中一枚往贺铭面前推了一些。
“这款跟您的手镯是同系列,一看就知道是您的风格,和您很配呢。”
贺铭慢慢把那枚小小的圆环套在无名指上,竟然正合适。
“您跟这枚戒指真是有缘,刚好我们店里有两枚现货,配成对戒正合适。”
贺铭转了转戒圈,亮闪闪的豹头中间镶了两颗祖母绿,他想象着这只猎豹趴在时晏手指上的样子,觉得很衬他。
但他面上又露出犹豫的神色,轻声道:“送戒指,会不会容易误会?”
“哎呀。”柜姐笑得甜,嘴更甜,“现在很多小情侣都会买对戒。从情侣戒指开始带起,先习惯习惯,求婚再换更好的。”
“怕太惹眼的话,”柜姐冲他眨眨眼睛,“可以配一条项链,挂在脖子里。”
“我去拿两条来给您选。”
柜姐暂且走开,贺铭撑在玻璃柜台上,认真地试戒指,脱下来,再带上另一枚,这枚比那枚要紧,不过时晏的手也比他细,应当差不多。
被一个小圈束缚住的感觉很奇妙,十指连心,指环滑动,他的心脏跟着收缩,舒张。
他想起时晏离开之前对他说,我们慢慢来,又想到方才柜姐说,从情侣戒指开始带起,先习惯习惯,忍不住微笑起来。
“先生,这款怎么样?”柜姐拿了两条同色的白金细链来,放在戒指旁边一比,“看起来就是一套。”
“就这些吧,多少钱?”
柜姐报了一个数字,贺铭这才看到戒指旁边的标签,一长串数字中间的不是小数点,是分隔符。
“不然您先拿两枚戒指?”柜姐试探道:“项链在外面配,这样也划算。”
“不,都包起来。”贺铭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麻烦稍等。”
他到走廊里拨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道:
“借我点钱。”
“要多少?”
贺铭在柜姐说的数字上加了点,报了个整数。
傅行止立刻转了过来,嘴上却不饶他:“你公司又要破产了?找时晏给你解决去啊。”
贺铭憋着笑,“这次不太方便。”
“明天是不是时晏生日?”傅行止猜到这笔钱的用途,悠悠道:“你不会是要花我的钱给他买礼物吧。”
“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去要名分。”贺铭急着回去拿东西,“不说了,再聊一会儿柜姐该以为我被价格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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