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可以跳过表白吗 第53章

作者:预告有雨 标签: 近代现代

“怪不得,怪不得你和时晏搞在一起。”

“果然,人是会变的,我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原来也和我一样,见利忘义。”

他说那些的时候贺铭只是听着,并没有反驳,在他接近崩溃的时候,贺铭给了他最后一击:

“这些人的确不是我找来的。我只告诉了你的老婆、儿子和姐姐,你要逃走。”

“至于谁通知了你的债主,我就不知道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人烟稀少的山路,袖手旁观的复仇者,被截停的车子和正强行破窗的高利贷打手,这些要素足以组成犯罪片中完美的案发现场。

恶魔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可以慢慢猜,是谁出卖了你。我觉得你会喜欢这种狗血剧情,享受吧。”

山坡上,贺铭缓缓把手机从耳边移开,脚下李修远的车子被人从四面围住,钝击声在空气里回荡,他看见亮晶晶的玻璃碎片飞溅开来,像一串眼泪。

他转过身,不欲继续看下去。眼下的场景并没有让他觉得爽快,相反,他心里涌上一股厌烦,对李修远,也对使用了同样龌龊手段回击的自己。

“你以为你能摆脱过去吗!”

忘记挂断的电话里传出李修远大声的喊叫,“你的好哥哥去找时晏了,我告诉他,软的不行得来点硬的,你猜他会对时晏做什么?”

在大脑对李修远的话做出判断之前,贺铭已经跑了起来。

“啊!”

电话里传出李修远的惨叫,接着是手机落地的声响,他的声音变远了,但仍然凄厉地对着贺铭发出诅咒:

“你就等着他和你一起下地狱吧,你永远,永远陷在烂泥里,谁过来,都要被你拉下去。”

贺铭失灵的感官被他尖锐的声音拉回来,他终于跑到了自己的车子旁,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边启动车子边打电话给时晏。

无人接听。

他感到轻微的晕眩,但他的身体还是在按照最理智的方式运行,脚踩油门到底,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点手机屏幕拨给Ryla,嘴对导航发出指令,鼻子努力维持正常呼吸。

“喂,贺总。”

“贺总?”

Ryla很快接起来,可惜贺铭的耳朵慢了半拍,她叫了贺铭两遍,他才反应过来。

“时总在哪儿?”

Ryla正斟酌着怎么回答,贺铭直接问:

“他跟贺宏伟走了吗?”

Ryla无奈:“贺先生确实来找他了。”

“他们在哪儿?”

他很少这么冒失,眼下顾不得礼貌,语气接近于质问。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没出酒店。”

贺铭的嘴巴机械地动了动,他听见自己说:“谢谢,抱歉。”随后就挂断了电话,双手端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车,仿佛这样就能再快一点回到时晏身边。

导航的“您已超速”连成了一段贯口,他不记得自己一路疾驰经过了多少次摄像头,但就算这样,这段路依旧无比漫长。

他的运气一如既往地差,经过的每一个路口都是红灯,每一次踩下急刹他都错觉五脏六腑全被椅背撞碎,但下一秒又感觉到心脏还在孜孜不倦地攻击胸膛。

90秒的煎熬等待里,李修远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放。

你就等着他和你一起下地狱吧。

你永远,永远陷在烂泥里。

谁过来都要被你拉下去。

导航显示还有三公里,但前面还有两个路口。

贺铭把车开到辅路上停下,打开车门下去,拿着手机跑了起来。

越过车流,穿破风,所有力气都落在脚下,两条长腿甩开,他全部的信念推着他,奋力向前奔跑。

他可以下地狱,时晏不行。

上一次这样在西汀的街道上奔跑,还是他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从邮局跑向车站,全速逃离这座城市。

不同的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很轻,想要飞起来,现在却觉得很沉重。

快一点,再快一点。

拜托,让他赶得及。

除了因为时晏去拜佛那次,他没有向神明祈求过什么。上天没有眷顾过他,他得到的一切都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运气不捉弄他,他就已经很感激。

但此时此刻,他忍不住去做无用的祷告,他想求上天,求外婆和阿龙,让他能跑得再一些,在所有的伤害发生之前,赶到时晏身边。

他愿意即刻就去陪他们,他愿意下地狱。

只要他赶得及。

看见Wander的招牌时,天已经黑透了。门岗还没看清他已经蹿进去,贺铭喉咙里像堵着石块,一边跑,一边嘶哑地喊“看见时晏了吗”。

他顾不上旁人讶异的目光,四处搜索着时晏的身影,继续跑,继续喊,一刻也不敢停。他不记得看脚下的路,踩空后顺理成章地滑倒。

他单手撑在身下,迅速爬起来,继续踉跄着向前走。只是腿好像不好用了,他走也走不快,眼前变得模糊,贺铭抹了一把脸,强行拖着那条失灵的腿向前,差点又一次栽倒在地。

就在他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一片黑暗里,有人叫他的名字。

第57章 57 溺爱

“贺铭。”

他转过头去,是时晏。

是完好无损的时晏。

他单手插兜,站在半人高的围墙外,正是来这里的第一晚他们翻出去的那堵。身后河岸旁的一排路灯发出明亮的黄色灯光,把他的样子映照清楚,米色的棉线上衣一尘不染,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乱。

在他的目光里,贺铭对现实的知觉慢慢回归。他才发觉那条不听使唤的腿似乎是脚腕扭伤了,掌心也传来一阵锐痛,他抬起手,发现手掌上有深浅不一的血痕,正中间还嵌着一颗石子。

这还不算,他身上全湿了,贺铭迟缓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踩进了铺满石子的景观水潭里。裤腿湿哒哒往下滴水,上半身也没好到哪儿去,被汗浸透的衬衫黏糊糊贴在身上。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眼镜不知所踪,只剩一截断掉的眼镜链勾着纽扣。

他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笑。

贺铭这么想着,也真的笑了出来,但时晏没笑,只是皱着眉头看他。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不等时晏出声制止,咬牙翻过了围墙。

落地过程中时晏扶了他一把,他顺势握住时晏的手,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别骂我,让我和你待一会儿。”

想了想又说:“骂我也行。”

于是时晏的表情变得有点无奈,“我骂你干什么,只是想让你回去换衣服。”

贺铭瞥见时晏的袖口已经被弄脏了,他松开手,稍微退开一点,在口袋里翻出时晏给他的那条手帕,想给他擦一擦,却发现手帕也湿乎乎的不太干净。

而时晏翻出一条新的递给他,言简意赅地评论:“手帕强盗。”

他要拿手帕去蹭时晏的袖子,被时晏躲开,“先擦脸。”

在贺铭认真擦脸的时候,时晏用脏了的袖子在他空着的手背上蹭了一遍,把他那只手擦干净,又不动声色地握住。

贺铭的眼睛弯起来,没了眼镜的遮挡,细小的神态也变得分外明显。

“不然我还是先回去换衣服。”

时晏别开眼睛不看他,“随你。”

牵着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没有放开。

“你知道吗。”贺铭幸运地在身上找到一包手帕纸,因为塑封的保护,还是干爽的。“我特别喜欢夏天。”

时晏看着他用力把裤腿拧干,又试图把皱巴巴的痕迹抚平,睫毛扑在眼睑上,瞳仁里微光闪烁。

“为什么。”

贺铭似乎想了一下,但答案非常草率:

“可能因为衣服干得快吧。”

时晏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声,“你怎么回来的?弄成这样。”

“完了。”贺铭想起一路上的种种,隐去细节,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我的驾照没了。”

他看得出时晏有点心疼自己,这很好,但他不想让那变成愧疚。如果不是他,时晏也不用面对贺宏伟那样的烂人。

尽管时晏拆台的时候从不讲情面,但如果他想,他也可以很体贴。

他面无表情地开了个玩笑:“我把驾照借给你扣分也不行?”

“可能也不够扣。”

贺铭摇头,时晏挑起眉毛,“人都这样了,车没事吧?”

他急匆匆的,连车钥匙都没拔,贺铭单手扶着额头,“车可能也要没了。”

对着时晏盈满笑意的眼睛,贺铭的紧张和惊惧完全消散。

“你回去休息吧,我去跟交警自首,顺便找一下车。”

“我找人处理。”时晏抬腕看了下表,“再等等。”

“好。”

“你不问我贺宏伟怎么样了?”

“你总不会把他埋了。”

贺铭表现得很无所谓,时晏这才把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抽出来,骨节处有明显的红肿。

贺铭的视线落在上面,“我们不会在等着埋他吧?”

“没准。”时晏悠哉地找了一条长椅坐下,“一会儿就知道了。”

贺铭在他旁边坐下,心里有点忐忑,当然不是真的怕时晏一会儿变出两把铁锹一具尸体,就是被勾得有点痒。

月黑风高,他脏兮兮地和时晏坐在这里,却觉得很浪漫。

两个人挨在一起,安静地等着未知的事物。突然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时晏却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