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y77888
陶小山点了点头,有些奇怪,不是要摸吗?他微微坐直了,“尧……”
李尧突然凑近了,陶小山又赶紧靠回去。“这里脏了。”李尧手点着陶小山那边的窗户,“前面储物箱里有纸巾,给我抽一张。”
“噢。”陶小山伸手去拉储物箱,可是李尧挡在身前,陶小山一边摸索着打开储物箱,一边对着李尧的脸走了神。
“纸。”李尧偏头,清晰地看着陶小山的眼珠紧紧追逐着自己的脸,他又重复了一遍,“拿张纸。”
陶小山垂下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拿出纸巾给李尧。李尧就着这个姿势把窗户上的污渍擦干净,“好了。”
他坐回驾驶座,陶小山那儿一下宽敞了,他手攥着背心下摆,“尧尧哥。”
李尧转过头:“嗯?怎么了。”
“你不是要摸吗?”饶是陶小山这种一根筋的人,这句话说出来,脸也开始发烫。
李尧微微蹙眉,疑惑地问:“摸什么?”
陶小山张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要说什么,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有点磕绊:“你不是……”
李尧的视线滑到陶小山手上,“啊……”恍然大悟的样子,“腹肌。”他靠近些:“真的有吗?”
“有。”陶小山把背心掀上去,露出一小截腰,果然有,紧实分明,也不过分夸张。李尧哇了声,崇拜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你摸。”陶小山特别大方地把背心撩得更靠上,为了不让布料滑下来,干脆咬住了下摆。
李尧一边感叹着一边把手掌放在陶小山肚子上,陶小山其实是不怕痒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李尧的指腹轻轻接触到自己的皮肤时,他竟然打了个颤。
好在李尧没有注意到,陶小山叼着衣服别开视线。
“陶小山。”
陶小山马上看向李尧,嗯了一声。李尧依旧盯着他的肚子,“我说要摸就让摸啊,为什么别人要摸你不让呢?”说到最后他才缓慢地抬起眼睛,看陶小山的脸。
陶小山一张嘴,衣服掉下来,把李尧的手盖在下面,陶小山认真地回答:“尧尧哥,你不一样,你想干什么都行。”
“是吗。”李尧点点头,“我不一样。”衣服下的手掌用力,把紧实的腹部压得下陷,“陶小山,我黑色头发更好看,对吧。”
陶小山被压着肚子,有点难受,但他没有让李尧把手拿开,听他这么说,很认真地想,既然李尧想染成黑发,那他自己肯定是很喜欢的,于是他郑重地点了头:“嗯。”
肚子上的手卸掉力气,李尧眯起眼睛笑出声音,“我就知道。”
因为这样才和李尧一模一样,对吧。
第5章
张林林一直在等陶小山回来,听到外面有车响,蹿到窗边去看,和车里的李尧对上视线,连忙尬笑了下,反倒李尧非常坦然,冲他挥挥手。
过一会儿陶小山进来,张林林忙迎上去,“山哥,我跟你说!”
“今天金毛哥不是和那人单独待了一会么,我们进去一看,你猜怎么着?”
他停下来,看陶小山反应,陶小山示意他继续。
“那人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张林林连说带比划的,“然后,然后下午他又跑回来找金毛哥,说金毛哥骗他,给了他一张废卡,老板说昂那好办,咱们报警吧,他就走了哈哈。”
张林林说话跟机关枪似的,陶小山都插不上嘴。“金毛哥看不出来啊!啧啧啧。不过我觉得他真挺好的。”张林林掰着手指头数:“嗯,你看,本田王……不算,算是你给我的……”
“我给他钱,他不要。”陶小山说:“算他赔给你的。”
“啊?他不要钱,那等于我那破二手白换一本田王?!”张林林惊。
陶小山去拿毛巾准备洗澡,平静地回答:“我还他别的。”站在柜子前,他停顿了下,复又说道:“本来就该还的。”
张林林没听懂,继续掰手指头:“那本田王是他送的,还天天带你出去吃饭,给我们带好吃的,我觉得你都胖了点了山哥。”张林林没心没肺地呵呵笑,“还有这次,替你出气!”
陶小山补充:“手都破了。”
“啊?”张林林眼睛睁圆:“严重吗?”
陶小山看看自己的手指,比了下,“这么长。”
张林林看清多长,干巴巴地噢了声,“好长。”
又说了会儿话,陶小山去洗澡。
宿舍只有一个洗澡间,这会儿大家都洗完了,昏暗的灯光把瓷砖照得发绿。陶小山反锁住洗澡间,脱了衣服。
水冲在身体上,陶小山不知不觉地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刚刚李尧摸过的地方,自己摸和别人摸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寂静的澡间里,水顺着高低不平的瓷砖流淌,陶小山闭着眼睛搓洗头发,莫名想到了挺行发艺,弯起嘴角笑了。
洗完澡回去,张林林喊:“山哥啊,你刚出去电话就一直在响,我就看了眼是谁,金毛哥。”
陶小山立刻去看手机,张林林解释道:“我看他一直打也不停,就接了,结果我刚一接还没说话呢他那边就挂了。”
陶小山飞快地摁了回拨,张林林自责:“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早知道我应该拿到澡堂子给你接的。”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陶小山先说话:“尧尧哥。”
那边李尧在笑,“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刚在洗澡。”陶小山问:“怎么了尧尧哥?”
“没怎么。”李尧声音轻轻柔柔的,“陶小山你今天不是刚道过歉吗,没有用吗。”
陶小山低下头:“对不起尧尧哥,下次不会了。”
张林林在一边竖起耳朵,心道完啦,这气氛怎么这么凝固呀,不就是没接到电话吗,这金毛哥不经夸,忒小心眼!
他都想着李尧要是再为难陶小山,他就要替他山哥讨回公道。
你好这位先生,手机是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的,谁都有接不到电话的时候,让我们多一分宽容,多一分理解,多一分真善美,多一分心比心,然后他就看到他小山哥笑了。
气氛转变这么快的吗?
李尧说完那句话,立刻就黏糊着语气说自己为了不让创口贴沾水,洗澡的时候在手上套了塑料袋,打湿之后看起来很像鸭蹼,陶小山就被逗笑了。
“创可贴换一个吧。”陶小山坐下来,听对面说:“我没有你贴得好。”
“那我明天给你贴。”陶小山向后挪挪,靠着墙壁抱着膝盖,认认真真听电话。
那边有布料摩擦的声响,李尧应该是在被子里,他说:“睡不着啊陶小山,给我讲个笑话。”
“好。”陶小山拿过床头的笑话书,翻到一页,开始讲:“有只小猪。”
还什么都没有讲到,李尧就在对面笑,笑声轻轻的,透过陶小山廉价的手机传来,耳朵麻麻痒痒。
“有只小猪,它做了一个梦。”
“老师。”李尧问:“它做了什么梦呢?”
陶小山手指着字一个一个念道:“它梦到它长大之后成为了一名水手。”
“水手。”李尧又问:“猪会游泳吗?”
“会的。”陶小山从书中抬起头,“我以前在村里看到过,有只猪掉湾里了,会游。”
他语气真的特别严肃,李尧又在电话那边笑,“知道的好多啊陶老师,接着讲。”
“它哭着找妈妈,说不想做水手。妈妈安慰它,没事的,梦都是反的。然后……”陶小山翻页,继续读道:“它成为了火腿。”
他语气板正地念完,顿了顿,“为什么?”
“因为水、手,反过来不就是火腿吗。”张林林笑嘻嘻地在一边插嘴,陶小山哦了一声,那边李尧一直在笑,火腿很好笑,陶小山不明白为什么好笑也好笑。
“陶小山。”李尧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平静地望着天花板,“梦是反的,那到底是应该做好梦呢,还是坏梦呢。”
陶小山沉默了一会儿,透过听筒传来的声音冷而干净,“尧尧哥,好梦就是真的,坏梦就是反的。”
“是吗。”李尧轻声说:“那就好梦也祝,坏梦也祝,晚安,陶小山。”
陶小山摩挲着笑话书的纸张,“晚安,尧尧哥。”
——
“李因,我昨天晚上看到你了,就在金叶胡同那儿,你旁边还有一人儿,刚打算过去给你打招呼呢,嘿,一眨眼你人就不见了。”同课题组的刘文兆是个熟络性子,声音洪亮,总是笑呵呵的。
李因今天穿着件休闲的西装外套,头上扣着顶棒球帽。一进门就听刘文兆这么说。
“是吗?”他放下包,低头打开电脑,语气随意:“认错了吧兆哥。”
“怎么会,认错谁我也不能认错你啊,我又不瞎,那头发颜色,那脸。”刘文兆十分笃定,定睛一瞧,奇道:“哎你头发?”
李因摘下帽子,“黑的,你认错了。”
“什么时候染的?不会就是昨晚上吧?”刘文兆还在说,李因对他伸手,“兆哥把昨天数据给我看看。”
刘文兆不再说别的,开始专心跑进度。
——
夜里十一点,李家。
“哎哟就钓这么一小条鱼,还好意思说,李珉之先生……”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中带着奚落,尾调总是上扬。
“夜钓呢,钓的就是一种感觉,不在鱼的大小。”男人说话的语气不急不躁。
“哎?家里亮着灯?”宗英循着光亮找去厨房,看到里面的人,“尧尧!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跟你爸还去钓什么鱼啊,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呀。”
“儿子回来了?”李珉之也走过来,看到锅里未烧开的水,皱眉道:“晚上没吃饭?”
“来,爸给你做。”李珉之外衣都还没换,就套上围裙,显摆道:“儿子,爸给你做个鲜掉眉毛的鱼片粥。”
“什么掉眉毛。”宗英走到他背后拍他一掌,“快点做,别让我儿子饿着了。”
“走,尧尧。”她拉儿子的胳膊,“咱俩等着吃。”
拉了一下,李尧没有动,她嗔怪道:“走啦!”李珉之推着李尧后背,“出去等着吧,这里交给老爸就好,很快。”
李尧这才跟着老妈出去。
“尧尧啊,最近工作很忙吧。”宗英给他倒了杯水,“都两星期没回家了,出国之前是要忙一些,毕竟要出去待那么久。”
她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儿子,“尧尧,我跟你爸商量,要不我们跟着你去国外好啦,反正他也要退休了,我呢,这工作在哪都能做。”
说着,她又起身去拿吃的给李尧。李尧手指触上温度适宜的玻璃水杯,垂眼问道:“那李因呢?”
“李因,我不知道他呀,找到了。”宗英翻出个盒子,“你最喜欢吃这家的橙子不是?前两天你赵叔叔送过来的,是刚摘下来的,尝尝?”
宗英哼着歌去找水果刀,李尧看着盒子里的橙子出神。
“来。”宗英切好橙子,第一瓣先递给李尧,“今年的很甜的!”橙子上有汁水在向下滴,宗英干脆喂给李尧,“欸你别沾手了。”
李尧吃了下去,宗英笑吟吟地看着儿子,“好吃吧?”李尧边吃边点头,宗英给自己也切了一瓣,边吃边继续刚才的话题:“要说这小因,好久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