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宋蹊桃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下,这件校服是他买的。十七岁的孟斯呈完全是校园男神,宋蹊桃每次看见都只敢远观不敢凑近。他没想过十七岁的孟斯呈低声下气给他道歉的样子,简直让他脚底有蚂蚁在爬。
“你……你当年弃号了,现在又假惺惺的干嘛!”
孟斯呈:“我只是、我只是害怕跟你太接近,我会忍不住更喜欢你,不要说异地恋,异地做朋友都很辛苦。”
宋蹊桃:“说来说去,你还是嫌我太笨了,没有考上跟你一个地的大学!你难道没有一丁点察觉到我高考后想见你吗?!你的想法重要,我的想法就不重要吗?我没有考到120,连朋友都不能当吗?要是瓜瓜以后都不及格,难道也不能当你儿子了?”
宋蹊桃只能拉上瓜瓜一起站队,实在没法跟校服男神对视,二十七岁的孟斯呈诡计多端。
孟斯呈:“是我骄傲自大,没达成目标不好意思见你。我以为你也没那么想见一个天天催促你学数学不要跟女生说话的人。”
幸好他是恢复记忆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替过去的自己的解释。
宋蹊桃吭哧了一下,嘴硬:“反正是你先不珍惜我们的交情,这都不是你弃号的理由。”每次看见头像是灰的,他都很失落。
孟斯呈拉过他的手:“没有不珍惜。”
“你给我买的衣服,我有好好穿着;你给我的现金,一分钱没花都在这里;你投喂我的面包和奶茶,都长成了我现在的骨骼和血肉。”
孟斯呈把宋蹊桃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
“所有的,所有的,都在这里,我很珍惜你给的一切。”
宋蹊桃手指不自觉捏紧了孟斯呈的肩膀,红着眼眶扭过头,你故意煽情,你高考语文140,不要跟你说话。
第40章
宋蹊桃看见桌上的现金,很厚的一沓,他拿起来。
他们上大学那年,百元大钞重新制版,新增光变镂空安全线和光彩光变数字100,钞票变得流光溢彩。
而孟斯呈带来的这些,全是05年的版式,崭新中带些朴素,像定格在茶水间的过去一样朴素。
但市面上依然能够流通。
就像此刻缓缓流过心涧的酸酸涩涩的溪流。
宋蹊桃相信每一张都是他夹在书页里的工资。
他撑不住了,眼皮逐渐像熟透的桃子皮靠拢,从椅子上溜下来,趴在孟斯呈肩膀上流眼泪,“我找你聊天你不理我……”
孟斯呈在他的后背轻拍,喉咙干涩:“对不起。”
“十七岁的你有错,二十七岁的你就没有错吗?”
宋蹊桃知道理应责怪把孟斯呈撞失忆的臭老头,但是他又不认识,孟斯呈明明最近又发现了真相,还是选择瞒着他。
如果学霸这个人不是孟斯呈,宋蹊桃可能不会生气,可是这个人就是孟斯呈,他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为遗憾而遗憾。
孟斯呈:“也有错,我狂妄自大,我总觉得不该拿过去的筹码来追你。”
宋蹊桃:“你以为是什么很了不得的筹码吗?”
孟斯呈道:“我十七岁的时候就怕说出来了你太好追,一下子让我追到了,得跟我一起异地恋,太辛苦了。”
宋蹊桃顿时睁开眼睛,怒视孟斯呈,浑然忘记什么遗憾,孟斯呈未免也太自大了!
你很牛吗?还一下子就追到了,过去十年算什么,你看看再过十年我会不会答应你。
他气得把钞票塞进他怀里:“补习三个月而已,早就钱货两讫了,带上你的钱和你的狗出去。”
孟斯呈:“我要取消这项交易里的金钱赋值。”
宋蹊桃:“过期了,不能取消。”
孟斯呈:“可你不是把数学知识都还给我了?你的钱也还给你。哦,对了,瓜瓜也把知识还给我了,你把超市卡收回去。”
孟斯呈真是当老师当上瘾了,竟然阴阳他和瓜瓜。宋蹊桃被戳中了痛脚,左脚右脚都痛,气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半天没想出个坏词骂人。
大坏蛋!!
孟斯呈见宋蹊桃总算不哭了,他最怕宋蹊桃趴在他肩上哭,站起来抽了一张纸擦了擦他的脸,眸光在他桃子似的双眼上描摹,动作愈发轻了:“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吧,买点中午要吃的食材,不然这个卡什么时候才能花完,我担心超市要倒闭了。”
宋蹊桃止住其他线路的思考:“超市要倒闭了?”
孟斯呈:“新闻上很多连锁超市倒闭,你没看吗?”
宋蹊桃倒是有看新闻,但不太关注,偶尔在短视频里刷到,因为线上分流,普通大型超市客流量不足以支撑其成本。
他充值的是孟斯呈家东面的一家大型超市,也会倒闭吗?
宋蹊桃平时很少去那一家超市,有需要就在自家楼下的小超市买买就够了。
孟斯呈:“有可能,今年孟元就收紧了相关业务。”
宋蹊桃:“那、那我带瓜瓜去买玩具!”
宋蹊桃开门出去:“瓜瓜,我们去逛超市吧。”
宋木瓜正开着冰箱询问黑豆要不要吃爸爸制作的无糖绿豆冰棒,很想推销出去。
闻言关上冰箱,抬头看爸爸,一愣,“爸爸,你哭了吗?”
宋蹊桃:“没有哦。”
宋木瓜目露担忧:“可是你的眼睛肿了。”
宋蹊桃:“你时琉叔叔写的故事太感人了。”
宋木瓜:“时琉叔叔太厉害了。”
超市黑豆不能去,宋木瓜安慰地拍拍它的背部:“豆豆,我马上给你买鸡腿回来。”
外面是高温天,黑豆没有很想跟主人出门,乖顺地趴在水床上吹空调。
宋蹊桃突然反应过来:孟斯呈从来没把黑豆的家搬回去。
他就这么走一步看十步,退路也有十个。
他机智了一把,逼问孟斯呈:“你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坦白从宽,要是以后被我发现,我就不原谅你了。”
[王学长]和[有偿辅导]两个马甲简直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孟斯呈想了想,唯一还需要坦白的是——
“我坦诚,你跟时琉合作,有我在里面牵线,但主要还是靠你的画技和敬业。”
“这件事,还有小号,都是我最近刚查出来的,我恢复了部分记忆,但不是全部。”
宋蹊桃愣住,怎么哪哪都有孟斯呈,他跟时琉那么好,还得感谢孟斯呈?孟斯呈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他有些不放心地问:“你没有其他小号了吧?”
他开始回想“毛桃”账号上,一些七年前非常活跃然后突然消失的挚爱粉,不会里面还有孟斯呈的小号吧?
他就像笨蛋一样,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都被孟斯呈埋入暗桩而默然不觉。
哦,除了埋精子的时候他痛了一下,但没放在心上,让木瓜发芽了。
孟斯呈被问倒了:“我不能肯定。”
宋蹊桃是一个长情的人,在他粉丝不多的时候,每天跟他问好的粉丝突然没来,他都会记在心里。
好像是有几个人选,他要找时间扒一扒。
宋蹊桃去洗了一把脸,孟斯呈和木瓜站在门口等他了,“你就穿这个衣服吗?”
孟斯呈:“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宋蹊桃:“你这样穿跟我们格格不入。”
孟斯呈无所谓:“你不是也有一套高中生校服吗?你也穿,瓜瓜也穿,我们逛完超市顺便去拍个纪念照吧。”
“我也没别的衣服换,下次我带一套衣服放你这儿。”
宋蹊桃服了孟斯呈顺竿爬的能力,两高中生和一小学生拍什么纪念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梦丽超生呢。
宋木瓜:“爸爸,你也有校服吗?”
宋蹊桃的校服是上次为了假扮宋雁李买的,跟孟斯呈不是同款,提起这件事他仍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爸爸,稍等一会儿!”宋木瓜倏地钻进自己的房间,换了自己的一年级校服出来,也是蓝白短袖短裤,学校还统一配了黄色大水壶。
每次一穿这种宽松的校服,都显得他四肢瘦瘦的,明明婴儿期胖胖的。
一高一矮两蓝白校服站在一起,都眼巴巴等着宋蹊桃去换。
宋蹊桃不情不愿,好像一家人马上就要去街上丢人现眼。
孟斯呈没开车过来,三人下了地下车库,开宋蹊桃不怎么使用的代步车。
宋蹊桃:“你开得习惯吗?我来开。”
孟斯呈:“习惯。”
车出了地库,宋蹊桃就在后座跟木瓜一起拆开了一包薯片,两人嘎吱嘎吱地咬着,在孟斯呈的库里南上可不敢这样吃,清洗个坐垫就要好多钱。
窗外的风景变得有些陌生,停车时的地库也有些不对劲。
宋蹊桃:“这是哪里?”
孟斯呈:“照相馆。”
宋蹊桃:“……”
孟斯呈跟前台沟通他想要拍一组家庭纪念照,不需要妆造。
前台帮他预约了一名摄影师,“你们是三个兄弟吗?”
自从开放二胎,像这样年龄差大的兄弟并不鲜见,有的家庭以前没有拍纪念照的习惯,得了二胎三胎反而要来拍了。
兄弟有兄弟的拍法,父子有父子的拍法。
“不是。”
“不是。”
“不是。”
三个人异口同声。
孟斯呈让出发言权。
宋木瓜机智道:“是老师和瓜瓜!孟老师下学期不教我了,所以要拍一个纪念照!”
他根据爸爸们的只言片语,自己形成了情境。